一切都结束了。
钱顺失落地想着,过往的亲密原来都只是出自对于同伴的友好,是他奢求太多了。实际他早就预想过被拒绝的情况,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这么痛呢?
钱顺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他总是会把事情搞砸,以前也总招郭如意讨厌,现在好不容易关系融洽了,自己非要去试探她,现在自己连留在如意酒楼,默默陪伴她都做不到了。
也许真的和师兄说的一样,自己和郭如意无缘吧。
想到这里钱顺挣扎着坐起来,努力压抑自己失落的情绪。
他从木柜中翻出一块没用的麻布来,摊开放在八仙桌上,准备收拾细软。
他先是翻出自己刚来酒楼时穿过的黑色武衣,那件衣服早就在他受伤时碎成了一块破布,但是郭如意还是洗干净了还给他。
还有他做镖师时用过的铭牌,虽然已经被细心地洗过,但是上面还沾着一点红色的痕迹,那是他的血痕。
他在酒楼的时间不长不短,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多,衣物也没两件,最多的是郭如意给他的工钱还有救她老娘时给他的报酬——整整一匣子的银锭。
钱顺并没拿这些银子,将它推到柜子的最深处,在他心里他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才留在酒楼做管事的,平时不好拒绝郭如意,现在要走了,他并不打算收下这些钱。
东西很快收拾完了,他将麻布记了个死结,拎起来说试了试重量,也就几件旧衣服而已,轻飘飘的好似他在郭如意心中的地位。
拎起包袱时,刚才卷在衣物中的一个荷包掉了下来。
钱顺看着陌生的荷包,好奇地捡起来,荷包做工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用粗糙形容,针脚稀疏,还有线头。
打开荷包,里边只有一张卷起的小纸条,娟秀的字体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钱顺,谢谢你救了我娘亲。听娘说你不想要酬金,我便学着做了荷包送给你,可是我不太擅长女红,实在不好意思当面送给你。】
钱顺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收到心上人意外的礼物令他雀跃,驱散了刚才的失落感,可是那份喜悦转瞬间又为他的烦闷添砖加瓦。
他紧紧捏着荷包,犹豫不决,最后他决定问问陆师兄的意见。
*
“师兄。”钱顺的声音无精打采的,像是硬逼着自己完成任务,“我已经收拾好细软了,咱们什么时候回镖局?”
钱顺自然是不会直接将心中的烦恼说出来。
陆师兄先是惊讶郭掌柜居然真的同意让钱顺离开了,不过他很快收敛了自己吃惊地表情,也不敢多问关于拒绝的事情,只是邀请他陪自己玩一段时间,“师弟,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你何必那么着急回去复命。不如陪师兄再玩几天吧?”
钱顺面若冰霜,“可是我已经被意意拒绝了,她祝我早日成为名扬四海的镖师。”
陆师兄扶着钱顺的肩膀,硬是压着他坐在矮凳上,笑呵呵地劝他,“你好歹也在如意酒楼做了一段时间管事了,现在突然说走就走,你让郭掌柜如何立刻找到接手的人?”
看着钱顺依旧撇着嘴,死鸭子嘴硬不肯说自己要留下来,陆师兄只好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让你跟我回镖局,也不是立刻回去,好歹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郭掌柜照顾你那么久,不要给她添麻烦。”
钱顺这才点点头,“师兄,我知道了。我先等酒楼有了新的管事我再跟你回去吧。”
陆师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这尊面无表情的大佛送走。
之后钱顺依旧做着管事的工作,可是总是魂不守舍的,没人在时总是唉声叹气,当被问到有何烦恼时,他又坚定地否认。
很快钱顺心不在焉的模样便被郭如意注意到了。
“顺哥,你又叹气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十六次叹气了。”郭如意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不妨说给我听听?”
“没有。”钱顺一口否认,“我马上要回去做镖师,达成我多年的梦想,哪里有什么烦恼。”
郭如意放下手中的账本,趴在桌案上,侧着脑袋对着钱顺俏皮地笑,“你不愿意说,不如让我猜猜你的烦恼。”
少女一下子凑那么近,两人的衣物相摩擦,钱顺紧张地往后退了半步,他心虚地回应:“都说了,我没有烦恼……”
“是担心自己回去镖局,自己的武功不如其他镖师吗?毕竟你已经好久没练功了。”郭如意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钱顺。
可是对方摇摇头,嫌弃地说:“哼,我唯独对自己的武功充满自信,别说缺了一条胳膊,就算再废了我的左手他们也打不过我。”
郭如意连忙伸手堵住他的嘴,表情严肃地说:“呸呸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钱顺的嘴唇触到少女柔软的皮肤,一阵淡淡的花香味传来,他吸了吸鼻子。
郭如意连忙收回手,还将双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我刚才去处理食材,手上应该有怪味吧?”
“不是的。”钱顺使劲摇头,他慌乱地找借口,他捂着嘴假装咳嗽了两声,“是我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