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酒,她可以一直躲在梦乡中。
直到有一天,长公主被饿醒,她从沉睡中终于醒来,这一次似乎睡了很久,她已经太久没有进食,腹中疼痛难忍。
“来人啊!”她有气无力地叫着。
这群废物,居然趁她喝醉,没有伺候在她身旁,更没有为她准备食物。
她要把厨子还有丫鬟都押入地牢,看以后谁还敢偷懒。
可是她喊了半天,也没半个人影出来。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了,或是这群丫鬟跑出去偷懒了。
她从榻上挪下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
她都不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多久,眼前的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
蝉鸣声、鸟叫声此起彼伏,夏天似乎已经提前到来。
她感到浑身燥热,肚子宛如刀割般疼痛,她扶着肚子漫无目的地在府上乱逛。
奇怪极了,她绕了一圈竟没看到任何人。
“人都死哪去了!”她怒吼着。
太阳太过毒辣,她很快撑不住,走到了屋檐下,扶着门框喘个不停。
这里应该是书房了,可是屋里的布置又和以前不太一样,桌案上的花瓶,墙上的山水画全都不翼而飞,连桌案上的文房四宝都少了几个。
她终于明白了,府上的下人把能拿的钱财都搬走了,然后丢下她独自逃跑了。
哼,真是不自量力。外面到处都是病魔,离开梅镇又能去哪里,到时候还不是死在路上。
不然她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驸马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用尽浑身力气跑回了卧房。
果然,卧房比书房还要简陋,他们连八仙桌上的锦布,挂帘上的珍珠都没放过。
长公主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她颤抖着走到铜镜前,翻找自己的妆奁盒。
桌上被她翻得烂七八糟,可是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一直珍藏的沉香木匣子,就在她感到绝望时,突然感到脚下踩到一个方块。
正是她心心念念在找的匣子。
她哆嗦着蹲下身想将匣子捡起来,可是太久没吃饭,刚俯下身便感到头昏眼花,她索性跪在地上。
她从桌案下拿出匣子,上面已经盖了一层灰。
长公主小心地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泥土,还轻轻地吹去灰烬,徐徐抽开盖子,那里装的是驸马送给她的信物。
与驸马韩让刚成亲时,他们也曾两情相悦过。
那时韩让送过她一枚镯子,说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只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长公主收过无数的礼物,但是这样精心准备,独独送给她的还是头一次,她天天将镯子戴在手腕上,脸上挂着笑意。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府上新来的小丫鬟居然戴着和她一样的镯子。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韩让滥情的一面。
他对她用情至深,可惜他对其他人也同样用情至深。
之后她不再戴这副镯子,又舍不得扔掉,就算韩让对她的爱不是唯一,也是她唯一获得的爱。
生在帝王家,哪有资格谈论爱。
她将镯子放进了沉香木匣子里,小心地藏在妆奁盒中,就好似她把自己唯一的善意封存起来。
眼泪滴落在匣子上,她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丢,老天爷总还是会留给我最后一份念想的……”
盖子拉到尽头,里边空空如也。
长公主的笑容僵住了,手不停地在颤抖。
许久之后,卧房内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声,还有器物被砸碎的声音。
等长公主发泄够了,她终于托着自己疲惫的身体朝着后厨走去。
到了这种时候,她已经不抱希望下人能够留给她多少食物了,只要够她熬过这些时日,等到母后来救她就好了。
她似乎被霉运缠身,炉灶内空空荡荡,连涮锅水都没剩给她。
长公主疯疯癫癫地笑着从后厨走出来,她就知道,好运不会眷顾她。
一声鹰啸传来,长公主抬头望去,一只雄鹰飞得极低,爪子抓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里边传来诱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