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刚才他后退的瞬间,她余光看到了一抹浅绿衣裙的女人悠哉地看着这边。
那面容一闪而过看不清楚,但还是激起了宁温的怒气,这个男人居然有一个女人藏在房内!被关在门外,她心有不甘,对着掌柜问道:“他就是你们的主子?”
今日她来万仙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这个传说中俊美如神祇的男主人,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什么,所以她知道今日有个富商会来存放东西,便过来一看究竟。
掌柜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得安抚宁温,“是的公主,我们两位主子都不喜欢吵闹,还请公主去往我们安排的上房休息。”
宁温抓住字眼,“两?另一位就是刚才里面的那个女子?”
掌柜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但确实两位主子总是一起出现的。遂答道:“是。”
宁温摸了摸下巴,这个男人引起她的注意了!她要把他搞到手。不过不急,她有的是时间。
宁温整理了自己的衣裙,跟着管家离开了。那一黄一蓝的两个姑娘还没有从一系列的事情中回神,愣愣地跟着一起离开。
外面终于恢复安静,荆忆拿出了一盘零嘴,又开始吃了起来,也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竹沥虽想继续,但是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也就没有再提,只是眼眸却越来越暗了。
作者有话说:
宁温是个炮灰。
第39章 寿宴诸事
薛太后的寿宴, 是大人物之间的权力博弈,也是大国之间的来回拉扯。今晚对很多人来说注定都是一个不平之日。
远在木安国的国都里,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着明黄龙纹常服, 头戴玉冠, 面容严肃正经,听着下面的人汇报国事。
小小年纪已能处理一些稍复杂的事情, 他年幼丧父, 十岁便上位称帝, 要不是有晁武的辅佐, 他早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陛下,此时晁将军已经与赤轩国大皇子见上面了, 对方有意拉拢。”底下年轻的丞相说道。
月凌志点了点头说:“嗯, 如若将军有任何安排,立刻回应。”
“是, 陛下。”
月凌志继续批阅章程,直到傍晚, 他才放下手中的笔。周围安静肃穆, 小小的他把自己伪装成老道成熟的模样,端坐在木安国最高的位置上。此时脸上是难得的松怔,他吩咐侍从取来一只红灯笼,然后挂上寝宫内门。
月亮明丽, 银白色透过半开的窗户偷偷洒进来。月凌志屏退众人, 独自一人坐在案几上翻看着政书,只分得一分注意力给门上那抹红色。
突然, 一阵风吹灭了屋里的烛光, 也带下了高挂着的红灯笼。一个扁平的像普通人一样高的纸人就这样出现在月凌志面前, 手里还拿着那盏灯笼。
月凌志有些害怕, 他听说的执灯者是两个人,为什么这里出现的是如此诡异的纸人?但他还是强行稳了稳心智,忐忑询问道:“你就是执灯者吗?”
纸人随着风吹还微微动了动,就像是风吹过翻开的书页一样。她嘴巴没动,但是声音还是传出来了:“我是,木安国的小国君。你有什么心愿呢?”是一道女声,如风铃般,但带着冬日冷风。
月凌志咽了咽口水,端着国君架子道:“我国将军晁武,孤要你保他平安直至返国。”
纸人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此事的可行性。少顷,才发出声音来:“如你所愿。”
月凌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下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寄希望于如此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让晁武多一份保障。
纸人又说:“你能给我什么?”
月凌志知道要付给她最重要的东西,他从他的床里边的匣子里拿出一本册子,对着纸人说道:
“这是晁将军在孤即位时写给孤的为君之道,孤一直视为最珍贵之物,若是将军平安归来,这本册子便归你了。”变声期的男音,不刺耳,还带着未褪的奶音。
“成交。”纸人没有什么异议,丢下这两个字,就后退两步,跳出了窗子。月凌志往窗前快步跟上去,外面已经没有了纸人的身影。
赤轩国
荆忆刚才的斟酌,是在思考这件事的麻烦程度,既然是晁武将军,听说是个骁勇聪慧的人,他们应该不用太过于关注。
所以她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了竹沥,让他多看着晁武。竹沥没什么异议,答应了。
这时,掌柜来到他们在望缘堂的房间门外,敲了敲房门,然后禀报道:“主子,太后邀请二位今晚前去参加寿宴。”
荆忆闻言挑眉,这薛依把手都要伸到她这里来了?好像那个将军也会去,刚好无聊,去看看也不失为一个乐子。
“接了。”
外面的掌柜明白了意思,赶紧下去回了太后派来的人。
竹沥打开折扇,为荆忆轻轻的扇着,今天天气有些闷热,连带着心情都有些烦郁。他状似不经意道:“荆忆最近似乎有些嗜睡。”这是他一直以来观察到的。
荆忆微微顿住动作,只是一瞬,就又恢复自然。红唇亲启:“你感觉错了,我一直都很嗜睡。”
确实,荆忆喜欢睡觉,但是只有一直呆在她身边,且一直关注着她的竹沥明白,她比以往更容易困倦了。
他没有笑了,动作不停,但抿唇不语,执着的在和谁无声地抗争着。荆忆感觉到了或许是来自眼前这个男人的关心?
说荆忆迟钝,她又经历过很多人的悲欢离合;可是说荆忆经验丰富,她又对自己的事情除了那条命,其他的都不甚在意。
荆忆半搭着眼睛,将自己的思绪藏起来,无人可窥探。
这边的微妙气氛并没有影响到今晚的寿宴开始。傍晚,来自各国的使臣纷纷盛装进入皇宫。
晁武带着刘石,刘石带着一个方形锦盒,是木安国的贺礼。将军英姿飒爽,气质硬朗,成为当下诸多姑娘芳心萌动的对象。
荆忆和竹沥还在马车上,她抬帘将那些情况看在眼底。放下布帘,仔细的对比了身边的人,觉得还是他更好看。即使是在同行百年多,见过各色的男人,她眼里最好看的依然还是竹沥。
竹沥放下手中的书,对上她的眼神:“怎么了?”
荆忆实话实说:“你如果下去了会引起惊动。”
“那便不下去了?”竹沥靠近她,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着。
荆忆感觉到耳朵痒痒的,心里也有些痒痒的,轻咳了一声:“不进去了,去逛逛皇宫吧。”
竹沥轻笑:“好,听你的。”
于是两个随性而为的主子就这样走了,留下掌柜一人满脸汗水地应付薛太后。
“启禀太后,我家两位主子......身体突发不适,遂返身回去了,派我来向您道喜。”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原玉,继续说道:“此玉是南海产出精品中的珍品,夜有微亮,日有淡香,养身养颜。目前,只有我们万仙阁有,遂献给太后。”
其实是他家公子说不用太在意,让他随便拿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就行了,可是库房里也只有这个弱一点了。
薛太后是个懂行的,一听到他这样说,再加上自己看出那块玉确实如他所说的是南海原玉。心下欢喜得紧,面上却不显,还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那两位可要养好身子啊。”
掌柜连忙点头,应道:“太后关心,草民会转达的。”
薛太后摆摆手,让人送掌柜离开。虽说她想探查万仙阁背后的势力,以及那两位的心思,但是终究还不是她的重点,也就随他们了。
薛太后拿起那原玉就是一顿观察,想着要做成耳坠才行。
这个时候,荆忆和竹沥正牵手在皇宫的荷花池边上散步,这里人比较少,大部分已经去往了宫宴所在地。
荆忆已经习惯被竹沥牵着手了,对她来说,牵手她不讨厌,或许不参杂其他感情,就是随自己心意就行。
微风习习,晚间终于将白日里的闷热带走了许多,月色暗沉,两人来到一个宫殿门口,上灰得牌匾上写着‘凝露殿’三个字。
整个宫殿邪气萦绕,有着冤魂的怒气,也有着最终消散时的不甘。看样子刚消散不久。
荆忆清冷的目光也就停留了一会儿,便无趣地转过头:“这里有着难闻的味道,整个皇宫也有。有人说,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这句话没说错。”
他们继续往前没有目地地走着。竹沥随手扔了一根木枝,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随后重新归于安宁。
“这里到处是游鬼,你不喜欢,我们就回去吧。”竹沥剑眉微皱,也颇感吵闹。
荆忆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应了声:“好。”
他们想转身回去,却不经意间听到了说话声。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两人对视一眼,这乐子不就来了吗?荆忆嘴角微勾,随后两人隐身于黑暗之中。
那边正是大皇子蒋临和晁武,蒋临拦住晁武,想和他继续谈谈,晁武碍于君子之礼,没有拒绝。
蒋临对晁武说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情,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语气上扬,似乎志在必得。
黑暗中看不清晁武的神情,只能微微感受到他唇瓣微动,蒋临听到了干脆拒绝的话:“大皇子一片苦心,本将军恐怕要辜负了。”
蒋临还是不放弃,追问道:“将军若有顾虑可说出来,本殿必定为你解决。”
晁武犹豫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蒋临看出来晁武的犹豫,再次追问:“将军尽可信任本殿,本殿需要你,便会将你看作手足一般对待。”这话说得如此重,可真也可假。
晁武听了叹了口气,还是拒绝:“大皇子心意,本将军心领了,实在是......立场不同。”
蒋临获取到了这番话中的‘立场’二字,难道是他怕他改变立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要说不好的事情,大概最明显的就是会被天下人谩骂吧。
蒋临想明白了这点,姿态重新变得随意起来,对晁武说:“如果是这番顾虑,本殿可将将军纳入暗处,没人会知道本殿夺得大统是有将军倒戈。届时,我便帮着将军将木安国掌握在手中。”
晁武眼眸一闪,没有回话,似在考虑。蒋临不急,就在一旁等着。可是还没等到晁武得答案,那边就传来脚步声。蒋临自知已无法在今天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他对着晁武说:“将军再好好考虑。”然后匆匆离开。
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晁武得姿态却越来越放松了,最后思索褪去,只剩下淡然。
刘石撩开挡路得藤曼,站在了晁武的身后。
晁武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树干上,因受伤而沙哑的嗓子有些听不清,“墙角听话的二位,戏已经结束了,可以现身了。”
刘石瞬间警惕,拔剑四顾。不一会儿,大石头后边就缓缓走出两个人影。一绿一黑,容颜倾城,淡定从容,明显看出绝非池中之物!
“晁将军好生敏锐。”荆忆话虽赞赏,语气却淡淡的。
晁武也是在谈话中后期才发现他们的,能感觉到他们只是看戏。更重要的是,他们给晁武的感觉和在万仙阁一闪而过的极像。习武之人对气息很敏感,更何况这两人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
“二位来自万仙阁?”晁武直接挑明问题。而身边的刘石心一惊。
“正是。”荆忆并没有隐藏身份的习惯,“路过此地,听见谈话声,无聊中,前来看戏。”
刘石警惕更强,这个女人在他们面前说话如此狂妄,难道是有后手?
晁武看了看这个貌美的女子,然后瞥了一眼后面一言不发却存在感极强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二位便是万仙阁的主人吧。”
果然人总是对强大的事物有着极为敏锐的感觉。
荆忆清冷的“嗯”了一声。
晁武眯了眯眼,杀气顿现,“听说万仙阁的主人第一次参加赤轩国的宫宴,这是要归顺了?”
竹沥在他起杀心的时候,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晁武身上,抬眼看向他,黑暗的漩涡几乎要把晁武无形中杀死。
晁武冷汗直流,刘石只能用剑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荆忆取下竹沥身上沾到的一片叶子,高贵且优雅的说出嚣张的话:“我从不会归顺于任何人。”
“晁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对你们的谋划毫无兴趣,只是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便就多看了几眼而已,”
晁将军没有漏过他们的一毫表情,见他们果真自成一片天地,便慢慢的散尽杀气。竹沥也被安抚着收了气势。只是再次握住了荆忆的手,重新勾起淡淡的微笑。
“你想要的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晁武问了一个跟自身相关的问题。
荆忆不想解释,“放心,跟你现在做的事可没有关系。另外,再提醒你一句,将军若再不回宴会,那太后该起疑心了吧。”
晁武顿了一下,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很奇怪,好像一切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一样,但是他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耗了。
他朝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刘石看了一眼,对方马上会意,提起剑就跟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刘石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他气喘吁吁地对着晁武说:“那两人如此强大的气场,简直不像人!”喘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将军,要,要处理他们吗?”
“不用,这两人不会对我们有威胁,他们根本不感兴趣。”
刘石很想问将军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在自己说的吗?不过他不敢问,默默的跟在后面调息。
晁武和刘石走后,他们俩再次准备回去,只是这时又被一个人给绊住了。
那是一个矮老头,满头的白发,脸上是白胡子,身上穿的是染上鲜血的白布衣。此时正死死地抓住荆忆的裙摆。不过没抓多久,就被竹沥打落。
白胡子说话了,“二位气度不凡,肯定不会对我这个可怜无助,蓬头垢面,满身是血,虚弱不已的老头子见死不救吧!”
荆忆嫌弃的看着被他抓过的地方,上面还有血印子。她就是一时不察,居然被这个老头子碰到了。
她语气不善:“会。”然后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