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非常严谨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理解,那就当我是在做梦吧。”
宋甄:……
话题就这么稀奇古怪地结束了。
苗六溪很喜欢房梁上的那只鱼灯,忍不住拿出手机把它拍了下来,顺手打开微信发给贺楼生。
【苗六溪:好看吗。】
【贺楼生:你在哪。】
【苗六溪:先别管这个,你就说好不好看?】
对方没有回复,苗六溪也没想太多。
不久后,老板手里拎了一堆湿哒哒的树皮过来,他决定现场制作一张皮纸展示展示。
老板:“这些都是蒸煮过的树皮,直接下锤再泡一次就行。”
他将树皮垫在布上,开始举起木墩子有节奏地反复捶打,渐渐地似乎还起了乐趣,喊出“一二一”的口号来。
后来老板拿出现有的材料,带他们快速走了一遍造纸流程。
主要是讲给宋甄听的,因为他每一步都学得很仔细。
晚上大家从造纸坊回来,宋甄打算单独订一间房,但是民宿老板娘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所有房间都已经订满了。
苗六溪:满了?
可是楼下分明没看见几个人啊。
难不成说,大家都在家宅麻了,想换个环境继续宅?
苗六溪:“老板娘你再看看,真的没有多余的床位了吗?”
老板娘:“啊,对,就可能……过两天不是造纸节嘛,游客陆续多了,所以都预订满了。”
可造纸节不是两天后吗?
苗六溪:“他们提前两天就订好啦?”
老板娘:“啊,对。”
苗六溪和宋甄如遇雷霆击顶。
所以所以所以……
所以宋医生要跟衣冠禽兽住一间了吗?!!
哇塞好刺激好刺激!!!
老板娘接着说:“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位先生,他已经把这两天吃住的费用全都付了,他说单人房留给宋先生,还让我叫小姐姐早点上楼休息呢。”
宋甄:“……”
苗六溪:“……”
就知道衣冠禽兽可耻起来,连禽兽都比不上他。
老实巴交的老板此时也惊呆了。
直到两位客人上楼之后,他才敢过去跟老婆说话,“原来他们不是一对啊?她和上面那位……”
老板娘扇了他一记后脑勺,“傻子,你嗑错了!”
.
苗六溪在房间门口待了很久。
她怎么都想不通。
那租客,平时鬼都不愿跟他睡,可今天真的是撞了鬼啊。
她开门走进去,表情立马僵硬。
中间的一张豪华双人床,雪白雪白,简直亮瞎了苗六溪的眼。
床上的男人见到她来,轻轻放下手中报纸,主动掀开了被子一角。
苗六溪:掀你个坟。
她摸到沙发上躺下,决定今晚就睡在这里。
贺楼生见她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也不催,打开报纸继续看。
“你是直男吗,”苗六溪问,“就不能多要一床被子?”
“哪有一张床放两张被的道理。”
苗六溪:……算了,不跟禽兽论人道。
我自己下楼找老板要被子去。
两分钟后,苗六溪沉着脸回来了。
贺楼生:“找到被子了吗?”
苗六溪没能找到,因为老板说多余的被子也没了。
她对贺楼生淡然一笑,呵呵。
“你说得对,没有一张床放两张被的道理。”
贺楼生欣慰点头,再次掀开被子,拍拍身侧。
“过来吧。”
苗六溪不动不动,敌不动我不动。
“所以你委屈一下,把床让给我呗。”
“你懂不懂什么叫双人床。”
“懂,怎么不懂,这床要是再大点,仨人都能睡,哎?不如……”
!!!
敌动了!
敌动了!
敌穿上拖鞋过来了!
苗六溪吓得牙口直哆嗦,赶紧缩到沙发一角,“你、你别乱来啊。”
贺楼生直直盯着她,两秒后冷冷笑了。
他随手指着那床,“去吧,去睡。”
苗六溪:“。”
贺楼生浅浅躬身,说:“良心痛吗。”
“为什么要痛?”
“我给你订房,你这样对我。”
“我求你订的吗?而且,本次出差除你之外,我和宋医生吃住行的所有费用,单位都给报销,用不着你呀。”
这话贺楼生不接。
“你跟姓宋的很熟?”
“熟,还老铁了。”
贺楼生眼神凝滞,仿佛风中饿狼。
这表情苗六溪懂,因为他上一次这种表情的时候,下一秒就扑了过来。
她伸手捡起自己的拖鞋,做出随时都能拍死人的样子。
“行,”贺楼生点头,起身,“去床上睡,别感冒了。”
……
半晚,苗六溪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头顶。
她正在刷朋友圈,这时看到“生生”五分钟前分享了一条文章。
题曰:【一定要远离身边的这五类男人,否则后果很严重】
苗六溪在想,他是不是分享错了?
还有,既然有空发朋友圈,怎么就没空回消息呢。
她点进文章里,但懒得看那些废话解说,就只看了小标题。
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五类男人碰不得了。
【一、对你不好的男人。】
苗六溪:?这不废话吗。
【二、夜不归宿的男人。】
苗六溪:果然这些公众号只会吊人胃口。
【三、情话太多的男人。】
苗六溪:嗯,确实,情话多的基本都是渣男,海王。
【四、主动接近你的男人。】
苗六溪:嘶……
她掀开被子,瞄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租客。
哎算了,反正三个月后他也该走了。
继续看。
【五、长相文质彬彬的男人。】
苗六溪:???
这又从何说起啊?
好奇心驱使苗六溪继续往下看那段小字:
【你以为他长相文质彬彬,其实很可能就是隐藏中的斯文败类,这类男人擅长用纯洁的外表欺骗无知少女,尤其是一些白领、高管、医生、富二代等,所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看他的内心……】
苗六溪看不下去了。
她越看越觉得,这说的不就是那位租客吗。
但租客何止啊,斯文败类哪比得上衣冠禽兽啊,嗐。
苗六溪反手就给他点了个赞
苗六溪不知是怎么睡着的,但是一觉醒来,外面正下着一场大雨。
本来大家计划明天回去的,但老板说由于天气原因,纸张还在晾晒阶段,估计得再耽误两天,苗六溪只好应允下来。
老板这时还不忘宣传村里的活动,再次邀请他们三位参加明天的造纸节日,说反正闲来也无事,如果要参加的话,那现在就要开始制作纸灯了。
苗六溪其实是想回去睡觉的。
哎?那要不让他们三个吃完饭后自己去,然后我回去睡觉?
好主意。
苗六溪:“你们去吧,我到时候买个现成花灯就行。”
贺楼生:“我也不去,宋医生去吧。”
宋甄:“我也不太想走动呢。”
贺楼生:“听说宋医生修复古籍的技艺一绝,制作纸灯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宋甄:“哪里哪里,就只会一些皮毛,比不得六溪,她以后如果好好学,一定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修复师,做什么都比我厉害。”
苗六溪:?
别cue我。
贺楼生:“你跑题了。”
宋甄:“差不多的。”
老板手里正端着一碗鸡肉,却迟迟不敢送上去。
老板:二位赶紧结束,不然菜都凉了。
宋甄看了看自己的表,感觉这时间差不多了,就挨过去问苗六溪:“你带补钙的药了吗?”
苗六溪默默摇头。
吃什么药,她现在只想干饭,肚子快饿扁了。
宋甄无奈笑笑,似乎对她的这副反应早就习惯了,“就知道你不记这些。我带了。”
苗六溪:“?”
宋甄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便捷药盒。
什么药装在哪个格子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下次别再忘了。”他将小药盒递过去,随后呼唤老板,“老板,请帮我接一杯温水来,谢谢。”
贺楼生见不惯他这般送殷勤的劲。
犹记得外甥胥巳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世上如果有一种无端对你好的人,那他多半就是“舔狗”。
贺楼生此时深有体会,便也暗暗骂了一句:“舔狗”。
接着又冷静说道:“她的病是天生的,吃药吃不好。”
宋甄皱起了眉头,明显很不高兴了,“这是补钙的药,哪怕无法根治,但还可以预防,而且你怎么能当着六溪的面,说出这种话?”
贺楼生:“那就多谢这位医生关心我家六溪了,至于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也正常。”
宋甄:“她是我的病人,保护她是我的职责。”
贺楼生食指弯曲抵在鼻间,淡淡发笑,“不过金钱交易而已。”
作者有话说:
苗六溪:老板你杵在那干嘛?你管他俩干啥,快把肉端过来呀!饿饿!饭饭!
第29章
半夜。
【贺楼生:你们医院的医生都不用工作的吗?】
【胥巳:啊?】
【胥巳:您说宋甄啊?他好像这几天请假了吧。】
【胥巳:好的舅舅,我会让他们加强管理。】
贺楼生收回手机,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苗六溪。
他从自己的随身行李中,将黑色斗篷衣拿出来挂在手臂上,轻轻走出房门。
村里人睡得很早,街道上十分冷清,半空虽然挂满了形态各异的皮纸灯笼,但它们也都在沉睡中,整条小街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晃着。
一切都在等待明天的苏醒。
贺楼生形单影只走在路间,此时的他已经穿上了斗篷衣,戴上了连衣帽。
人形时间即将结束,他要找寻隐蔽的地方。
第二天,同一条街上缓缓升起日光,喧闹不绝。
苗六溪愣是被窗外的热闹吵醒。
听民宿老板说,村庄里其实本来并不热闹,这里平时就像是被关闭的水龙头一样,只有到了造纸节这天才会打开一次,才会有游客涌进来。
苗六溪起床时没发现租客,确切来讲,是每一个晚上都见不到他。
咳…那个…那几晚不算。
小集市上有很多好吃好玩的,苗六溪特地空着肚子出来,但刚一走近集市,她就被一阵清甜的酒香给吸引住了。
这是小村庄盛产的米酒,一瓶总量极少,苗六溪单手就能握住,听说还不会醉人,特别适合又菜又有瘾的女孩子喝。
她一手喝着小酒,一手拿着刚买来的兔子灯,就瞎逛吧。
宋甄老老实实跟在苗六溪后头,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似乎轻松很多。
但好景不长,三个人很快就在池塘边碰了面。
村长在池塘边展开了一个“抓鸭子”的游戏,就是每十个人分为一组,大家同时下水去抓鸭子,抓几只,抓到几只吃几只。
然后就在苗六溪和宋甄观看游戏的时候,贺楼生来了。
他一来就主动凑到苗六溪身边,说:“不问问我去哪?”
“管你去哪,爱去哪去哪。”苗六溪游戏看得起劲。
另一边的宋甄似乎还沉浸昨天的战斗里出不来,他一见贺楼生脸色就变了。
宋甄问苗六溪:“鸭子可爱吗?”
苗六溪仔细想了想,她觉得很可爱。
尤其是扒完皮后在烤箱里循环转圈的样子,鲜嫩多汁,酥酥软软,可可爱爱。
“很好吃。”她舔舔嘴唇。
宋甄:“想吃烤鸭?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吃烤鸭。”
苗六溪来劲了。
看宋医生的意思,难道要亲自下水去捉几只?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不好意思,但很想吃。
宋甄拍拍胸脯去了。
看他满脸自信走向池塘的样子,苗六溪发出了崇拜的目光。
贺楼生:“雕虫小技。”
苗六溪睖他一眼,“你不雕虫,你去?”
贺楼生:“等着。”
在众人欢快的鼓舞声中,宋甄成功逮了两只大肥鸭在手里,结束后湿哒哒地上了岸,他高举鸭子,往苗六溪的方向傻笑。
“厉害厉害!宋医生好厉害!”苗六溪为他鼓掌。
宋甄身为医生,头一次在没有任何消毒措施的情况下,勇闯大池塘。
这时正好贺楼生走过来,见到宋甄一副半截落汤鸡的模样,眼神微妙,但没有任何感言。
“鸭子呢?”苗六溪故意刺激他。
贺楼生:“不急。”
苗六溪只是笑笑。
所以说有钱有用吗?长得好看有用吗?小白脸连只鸭子都抓不到,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