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再见到他人。
苗六溪也没怎么在乎,自己打个车就回家。
到家之后,她发现租客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看来,租客又是自己先回家了?
虽然苗六溪对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习惯了他半路鸽子,但内心还是有些生气。
渣男居然把妹子一个人留在惊悚片的影厅里?
第一次约会就中途离开,还妄想泡我?我呸!
苗六溪简单洗漱好回房。
她故意将关门声砸重了一点。
要让那个租客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简直比鬼片里的青筋还要凌乱。
爬上床窝进被子里后,苗六溪的微信消息响了。
【贺楼生:电影好看吗?】
苗六溪惊喜坐起来,秒回:【好看。】
【苗六溪:就是有点恐怖。】
【贺楼生:一个人吗?】
【苗六溪:对啊,好惨。】
【贺楼生:是有点。】
苗六溪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跟他聊些什么。
她在回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是“一个人”好像也没错,毕竟租客中途确实跑了。
两分钟后。
【贺楼生:那出来玩吧。】
【苗六溪:?】
收到消息后的苗六溪,内心是有些不安的。
大晚上的跟一只骷髅玩耍,被外人发现了会不会原地起飞?
【苗六溪:别了,你还是不要出来了。】
【贺楼生:没关系,我会隐藏好自己。】
【苗六溪:这个……】
【贺楼生:我一会到你家楼下。】
!!!
苗六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了一下。
楼下?怎么不直接来我家?家里多方便。
哦对对对,隔壁还有一个租客,小骷髅怪不能来。
苗六溪隔空对着小房间的方向咂嘴:死灯泡。
【苗六溪:哎,那行吧。】
苗六溪拿出仅有的那几样化妆品,开始捣鼓自己这张脸。
其实她长相非常妩媚,又搭配上一头微卷的长发,乍一看来,仿佛就是那种成熟魅力的事业型女性,只可惜苗六溪太过咸鱼,上不勾引领导下不魅惑百姓,就连同事关系都懒得维护。
苗六溪花了半个小时涂完粉底和口红。
她也不知为什么要化妆,就感觉,既然小骷髅怪曾经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自己怎么说也得容光焕发一下,尊重尊重嘛。
走到楼下花园时,苗六溪在远处发现了熟悉的斗篷身影。
她看见小骷髅怪把自己包裹得相当严实,甚至还围上了一条黑色围巾,可以,知道怎么遮盖面容,有进步。
苗六溪小跑过去迎接,浅浅打了个招呼,这时对方将手里的一袋东西递了过来。
她打开一看,惊喜万分,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美味零食!
苗六溪这下乐呵了,立马拿出纸巾擦掉口红,从里面翻出可乐开始喝。
小骷髅怪很安静,和他一起在公园里散步,苗六溪显得特别啰嗦,但气氛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变得古怪起来,他们都已经熟悉了彼此的风格。
苗六溪:“我跟你说,今天看的鬼片简直绝了,我好久都没有见过那么凶悍的鬼,当时我旁边有一哥们,他魂都吓飞”
贺楼生:不信谣,不传谣。
苗六溪将他带到了一个长椅边上,这里僻静无人,用来临时休息刚刚好。
昏暗的路灯高高照射下来,将她白皙的脸颊映得格外清透。
贺楼生把围巾摘下来,铺到椅子上给她坐。
苗六溪不由感叹,同样的情景如果换成那位租客,估计对方只会拍拍屁股走人。
他们坐下来,现场氛围比刚才还要安静,只有路灯下的那些飞蚊是最热闹的。
苗六溪挠挠手臂。
蚊子叮得好痒啊,早知道带瓶花露水下来了。
正想到这里,忽然发现小骷髅怪把袋子里的零食全都倒出来了。
苗六溪一时看不明白,直到他拿起袋子站在椅子上,接着就是手疾眼快地一顿操作猛如虎,苗六溪才隐约感应出不对劲……
电视剧里别人都是给妹子捉蝴蝶捉萤火虫,怎么小骷髅他……捉蚊子啊?
贺楼生一只不漏地将那些蚊子全都罩进了袋子里,事后玩心大起,故意往苗六溪面前怼了一下,吓得她身子往后缩。
苗六溪:……淦啊。
她相信面前这位绝对是个钢铁大直骷,而且这辈子肯定没什么对象。
“生生,你这也太……”话还没说完,苗六溪就看见贺楼生已经拿出小酒精瓶开始到处喷了。
震惊,小骷髅怪竟然随身带着酒精!
这么讲究的一只骷髅,还有什么好吐槽的。
贺楼生在自己身上喷完,接着又去喷苗六溪。
苗六溪抬起双臂默默接受“消毒”。
很懵逼,但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结束之后,苗六溪将手放下来,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枚指环。
指环跟主人冰冷的体温不是很搭,它摸起来很温润,苗六溪也仅仅只是轻轻碰到而已,就已经感觉出它价值不菲了。
她记得前几天宋甄说过,这枚“指环”应该也是骸骨。
那么小骷髅怪是将自己的骸骨戴在手上了?
苗六溪后背发凉,但还是忍不住盯了很久。
她的眼神很快被捕捉到,贺楼生二话不说将指环取了下来,放到她手里,给她玩。
苗六溪:啊啊啊他把骨头丢给我!
苗六溪控制自己保持镇定,心道一定不能让小骷髅怪有任何尴尬。
“哈哈哈真好看。”她擦着汗说。
但是反转来了,很快苗六溪就对指环爱不释手。
因为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真的好值钱的样子。
而且骨头又怎么样呢,想起小骷髅怪不也是一身玉骨,但那天她抱起来照样很爽。
苗六溪又开了一罐可乐,边喝边问道:“生生,你们家乡是不是有一个小公主啊?”
贺楼生点头。
苗六溪试探着靠近他,从衣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便利贴和笔,递出去,“你能告诉我小公主的名字吗?”
贺楼生顿了几秒,然后接过纸笔。
他准备写,苗六溪也很认真地看着。
但很快,苗六溪捕捉到了他握笔的那只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小公主的遭遇,在他们家乡已经人尽皆知,并且不能被随意提起?
苗六溪立马抓住贺楼生的手臂,叫停道:“算啦算啦,小公主这么善良,还是神秘一点比较好。”
她收回纸笔,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定,以后不再去探听别人的名字。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凌晨,贺楼生让她回去睡觉。
苗六溪第二天清早还要上班,而且明天周五,馆长临时开了个什么企业答谢会,苗六溪也被要求去接待了,所以必须比正常上班起得更早。
烦死,换岗了还是躲不掉端茶倒水的命啊。
苗六溪只好告别小骷髅怪,抱着零食默默回家。
可她刚走几步才猛然想起,指环还没还给人家呢!
“生生!”
苗六溪转身高喊,但贺楼生已经消失。
……行吧。
那就明天再见一面吧。
苗六溪开门回家,发现小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看来租客已经睡了。
她走到洗手台前慢慢卸妆,但是脸上的睫毛膏和粉底只会越擦越乱,她嫌麻烦,直接冲进浴室里全身上下洗了一遍。
入睡前,苗六溪拿着贺楼生的指环反复研究了很久。
这东西通体是银色的,外表看上去跟普通银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摸上去光滑玉润,重量也很沉手。
它真的是块骨头吗……
苗六溪实在忍不住牙痒痒,像嗑瓜子一样嗑了一下它,牙齿立马传来酸痛感。
哇梆硬。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这只夜猫子可能还会上网刷刷短视频什么的,但今天很稀奇,她睡得特别安稳。
安稳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苗六溪做梦的时候,明明知道这个梦境已经出现过一次了,而且也知道接下来会有无数个尸体空着心窝子从天上砸下来,但她却没有这么害怕了。
还是熟悉的氛围,还是熟悉的纯白色背景,但这回场景布置得稍微细致了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有血液流淌下来,周围也隐隐浮现一些古代建筑。
苗六溪猜测,这应该是今天去看了惊悚片的关系,所以画面感才会那么真实,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三秒后演员各就各位,马上就要开始往下掉了对吧?
“三……二……一!”她默数着。
数不清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天上摔落下来。
这回苗六溪观察得更仔细了。
周围那些人都穿着古代的将士衣服,有被活活捅死了的,也有没死透的,还有痛苦扭曲着身子的……
但无论现场是个什么状态,他们的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苗六溪看。
苗六溪:“别看我啊,我在梦里一向很没有参与感的,救不了你们我也很无奈。”
紧接着,天空像是被火染的画卷一样,开始吞噬燃烧,大片大片的浓血逐渐蔓延下来,苗六溪知道,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场景了。
天哪,下一个场景,不就是那个脸白得像鬼一样的男人在笑?
苗六溪不再害怕尸群,但她依旧很怕那个男人。
男人笑起来跟哭一样。
苗六溪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她只能捂紧双耳,眼睁睁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笑。
还是那个人的笑声。
还是撕心裂肺。
苗六溪就算捂住耳朵,也还能很清晰地听见那笑声,算了,麻了,爱咋地咋地吧。
她放下双手,干脆坐在地上看着他笑。
眼前的尸群像血雾一样慢慢散开,男人的背影萧条又凄薄。
“你太吵了,”苗六溪小心吐槽,“能不能安静一点?”
笑声戛然而止。
好吧,又是这种,拿按照惯例他马上就要转过来了。
苗六溪拍拍脑瓜。
男人缓缓转头,半张脸颊阴森可怖。
上次苗六溪只顾着害怕去了,但这回她惊奇的地发现,这男人居然长得还挺帅?
不过,他只歪了小半张脸。
苗六溪:反正气氛都已经烘到这一步了,不如直接把整张脸歪过来看看呢?
“给我。”
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苗六溪:“什么啊?公子别杀我,我是局外人。”
“给我。”他重复。
苗六溪说不出话了。
这就好比是鬼片里的“还我命来”,不管别人解释什么他都不听,他只想搞命。
“你要什么啊?”
“骨牌,给我。”
“骨牌?”苗六溪诧异道,“是推牌九的那个骨牌吗?”
想不到公子好杀还好赌啊。
苗六溪正纳闷着,这时突然感应到从对面迅速伸过来一只大手,那只手骨节分明通体惨白,甚至看不出一丝纹路。
“妈呀!”
苗六溪吃惊大叫。
公子你不讲武德!
与此同时,床上的苗六溪猛然惊醒过来。
睁眼,正好撞上了一只森森白骨的手……
第35章
苗六溪睁眼就看见小骷髅怪倾身靠近自己。
他忽如其来的那只右手,跟梦中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生生?”
苗六溪松了口气。
吓死,还以为撞鬼了呢。
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跟踪我?”苗六溪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怕吵醒小房间里的租客。
贺楼生摇头。
他其实是想从苗六溪手里取回自己的指环,却不料被当场抓包。
但看苗六溪的反应相当淡定,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因为太困了,总之现在的感觉十分不妙,幸亏他现在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骷形态,否则贺楼生的体温必定会从胸口一路升到脸颊。
他主动后退,拉开距离。
苗六溪起身靠在床头,双手埋进被子里紧紧抓着床单,心想自己要是再晚醒来一步,那小骷髅怪是不是就贴上来了了?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贺楼生的姿势,九十度大弯腰还靠那么近,膝盖都贴到床边了,这是要干嘛?啊?
苗六溪尴尬地偏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来干嘛的?”
贺楼生指着她的被子。
严格来讲,是指着她藏在被子里的手。
那枚指环正戴在她的手里。
苗六溪没看懂。
“……你还是回家睡吧。”
属实是因为家里有人,不然这么晚了,让他留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要指我的床?骷族人的表达方式都这么直接的吗?
苗六溪更尴尬了。
与此同时,她发现贺楼生已经抬不起头了,可怜巴巴地靠在衣柜上,这仿佛是勇敢表白却被拒的反应。
苗六溪穿好拖鞋下来,解释道:“是这样的,旁边那间小屋子我租出去了,你要是被那人发现会很糟糕。生生,如果你想回来住,只能再等两个月,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赶你走了。”
贺楼生看了她一眼,莫名点头。
“嗯,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苗六溪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有些酸。
她悄悄打开房间门,伸头往外探视,确认租客不在并且客厅一片漆黑后,才叫他出来,但这时感觉手边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自己一下,苗六溪低头去看,发现那是贺楼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