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珣发来两个字:“鬼婴。”
唐之皎无奈道:“鬼婴我妈上交国家了,根据反馈……没屁用,他只是个指挥尸茧控制尸体的牧童。”
代珣想了想,又发来两个字。
“灵兰。”
唐之皎:“没听说过,是什么?”
代珣:“一种在灵犬的唾液滋润下,能开花结果出雏鸟灵的魂花。你喂雏鸟灵吃的第一样东西,之后它会自己搜寻同样的食物充饥。如果我们喂它尸虫,它就会寻找下一个尸虫。不过,三日内找不到食物,它就会消散。”
唐之皎:“好,这种东西我没有。你有吗?”
左从简抱胸看戏。
代珣羞赧一笑,低头发来俩字。
“我有。”
作者有话说:
请了一天假,我昨天跑医院检查胃镜,但预约家前期准备战线太长,明天下午还有个检查。
所以,大家,一定记住,夏天,不要,吃,太多,冷食。
千万不要生病,查胃镜去了你们就知道了,非常的,惊悚,且没有尊严。还有造影剂那个玩意,超级难喝,超级!
第44章 最煞
代珣说, 灵兰从种子到开花结果,需要三个有非朔月的夜。
唐之皎:“讲人话。”
代珣发:“三天就行。”
代珣给他俩解释了什么是灵兰, 灵兰就是开在不见光的阴间花, 又称引路花。现在的流行文化会把血红的曼珠沙华当阴间引路花,其实国内这片天地,引路花叫灵兰。
灵犬开道, 引魂入府。灵犬的唾液浇灌下,灵兰开花,花色透明,如同铃铛, 未结果之前会在魂灵经过时叮铃作响, 结果后,魂灵经过, 如果说出“归兮归兮”这样的话, 灵兰开出的雏鸟灵就会一同飞起,那画面诡异漂亮。
“灵兰的种子是草灵在鬼煞气的滋润下, 慢慢流淌凝结成的种珠。”代珣解释,“我家中喜种花草,花草每每衰亡轮回一季,就会有许多花草灵残留沉淀在泥土中, 而我又天生带煞, 家里的花土中结生好多的灵兰种子。”
唐之皎看完, 打了个响指:“说走就走,我来联系神君,借她口水一用。”
左从简还摸不清状况:“去哪?”
唐之皎指着代珣:“他家。”
三个人半夜出发, 唐之皎掌握驾驶位, 左从简了解她的习惯, 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这个时候,唐之皎嘱咐了一句:“代珣,坐前面来。”
饶是左从简这种见过大场面且话不多的,也忍不住惊呼:“为什么?!”
唐之皎不明白他语气波动为何如此剧烈,理所当然道:“他受伤了,坐前面位置更宽阔啊。”
代珣笑眯眯坐进来,一低头,温柔微笑,在群里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你,好贴心。”
并圈了唐之皎。
左从简:“你俩能单聊吗?”
又一会儿,左从简:“她开车也不看手机。”
所以你这是炫耀给谁看,一目了然。
过了会儿,看到代珣申请加好友,左从简点了通过,私聊。
“从三楼摔下来,两天就能动弹了?你不正常。”
代珣:“是的,我不正常,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之前唐之皎去幻念街,代珣魂魄感应到,原地复活,让左从简停车。当时,左从简问他到底有事没事。
代珣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毅,看起来徒手打十个壮汉不在话下。
“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我和你们不一样。”
此时此刻,代珣再次说出相似的话,左从简清屏退出,不发一言,内心却自带屏蔽词怒骂:XX,最烦装X的人。
中央七号到了之后,唐之皎熟练停车进门,左拐,停在花圃旁。
“来吧,让我长长见识。”唐之皎兴致勃勃搓手。
代珣低头打了行字,拿给唐之皎。
“你想看好看一点的,还是想看常规一点的。”
“随你。”但唐之皎心里想的是,我就想看你怎么耍帅。
代珣把手机递给了唐之皎,上面写着:稍等,我需要做准备。
唐之皎坐在小花园里望星空,这里的夜空还能清晰的看到星星。
左从简绕着中央七号感受了一圈混乱的风水后,回来不见代珣,问唐之皎:“人呢?”
唐之皎道:“去准备工具了。”
她伸了个懒腰,白皙的两条腿翘在了石桌上,闭上眼感受空气中淡淡的花草香。
这里的花草香带着一种挥散不去的阴郁冷感,正如代珣所说,常年被他煞气影响,连花草都染上了别样的气息。
唐之皎几乎快要睡着,忽然夜风送来一道好听的铃铛声,远远飘进她的耳朵,这悦耳又旷远的声音将她的魂魄唤醒。
只凭这道声音,唐之皎的脑海中就勾勒出了一抹身影,红衣轻袍,婀娜万千,如美神款款行来,一路馨香。
园中的花似也被这铃音唤醒,该绽放的不该绽放的,此刻全都怒然盛开。
左从简不动了,若说左从简刚刚的表情还带着看不惯代珣的不屑,现在他彻底呆住了。
代珣并非装,他是真的非同一般。
戴着黑色无口面具向他们“走来”的代珣,依然穿着普通且正常的衣服,但他在衬衣领口,不知用什么方法,搭了一条三指宽的朱红色绸缎,周身飘着,像哪吒的混天绫,像敦煌壁画中降临人间的飞仙。
他的走姿不似普通人,明明也是和大家一样简单的迈步,简单的动腿,但他的走姿却有一种飘飘仙人尘世漫步,威严又随和,每一步,每一次踏足,都美如天成。
左从简不自觉地给他让开道,看代珣与他擦肩而过,身披夜色,轮廓微光,梦幻不似真人。
代珣并没有走向唐之皎,而是走到了花园的中央,抬袖起手,月色笼罩着他微扬的面具,风起歌行,万籁之声编织旋律,花草窸窣,鸟兽低语,风声雨声以及有人在朦胧的哼唱。
唐之皎的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在她的眼中,站在她面前的,是拖着云雾般乌黑长发,身披红衣,姿容俊美的神,于月下独自起舞。
不,也不是舞。
只是一个神,行至此处,兴起旋舞,欣然赏月,惬意轻歌。
他压手,目光随之落地,哼唱戛然而止,不知多久的静默后,他忽然扬袖,花园土壤中随着他的手势飞出无数染着月光的皎洁颗粒,像一粒粒圆润的水珠。
它们飞出土地的声音悦耳好听。
代珣摘下面具,身法轻盈,接住了这些透亮的圆珠。
朱红色的绸带不再飘动,乖觉垂落,回到了他的肩上。
“就是它们。”代珣走向唐之皎,见她愣着,轻轻摇了摇手指,哄道,“魂兮……归来。”
又是缱绻温柔的咬字。
唐之皎回神,看向他手中的透明颗粒。
“哦哦,种子吗?”她差点忘了代珣这一舞的目的。
“嗯,灵兰的种子。”代珣说,“之后就拜托你联系神君了。”
唐之皎:“等等,你能说话了?”
“恰巧可以了。”代珣笑眯眯说,“已经过了子时,反噬也该结束了。”
左从简咳咳了好几声,走过来,神态十分不自然地问:“这种子是怎么取出来的?不能挖吗?”
代珣道:“普通的挖掘也可以获得灵兰的种子,但没有月光,又在泥土深处,挖掘会非常困难。此外……”
代珣用一种带着莫名傲气的笑,补充道:“挖掘会不太好看。”
唐之皎:“你这个舞,什么原理?”
“我们的冥神喜舞,曾在阴间灵兰花丛中起舞,灵兰纷纷献上花实,也就是种子,为他喝彩。”
唐之皎:“……所以我刚刚看到的不是你?”
左从简不解:“你看到了什么?”
对上代珣别样的笑容,唐之皎没有回答。
如果刚刚让她怦然心动又怅然若失的那张容颜,不是代珣,她……可能会有些失落。
“冥神姿容绝世,只是气质非同一般,寻常人难以接受,看到他就会感到难受。人们形容冥神,勾魂摄魄,是不详之神,万不能靠近。”代珣勾起嘴角,“你能看上他,他会很高兴……”
末了,代珣加上两字:“真的,不骗你。”
拿到花种,接下来就靠灵犬神君贡献唾液了。
对于这个请求,神君的表情罕见地有些懵,一只聪明的灵犬,也看起来不太聪明了。
不过好在,神君答应了下来,前提是,他们不能围观她吐口水的过程。
一阵咔咔狗呕后,神君把湿哒哒的面具,连同面具中的一堆种子还给了唐之皎。
一日后,一部分灵兰开花,透明的铃铛状花生机勃勃,神君居功至伟。
又过了两日,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灵兰结果,水珠般的果子吐出一只拇指大小,拍着翅膀的透明灵鸟。
唐之皎喂了它一只尸茧,这只鸟振翅悬空,似乎在判断下一个食物的方位,这之后,灵鸟就在他们的注视下,转向西面,爆体而亡。
水珠四溅。
未盛开的灵兰花也迅速枯萎。
唐之皎询问:“什么情况?”
代珣上次跳过舞后,失去了嗅觉,看起来似乎不会受什么影响,实际上,他比平时抑郁了不少,连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许多。
“爆体而亡,只有一个原因。”代珣恹恹道,“它的食物,远远超出她的捕食能力。”
“是说……这种尸茧的数量已经很多了吗?”
“不,极大可能是……”代珣回答,“这些尸茧炼制成了一只更‘大’的虫茧。”
左从简低声:“子母蛊?”
唐之皎:“完蛋!不会是百虫蛊吧!”
代珣点了点头:“推算过了,九成可能。”
所谓百虫蛊,就是把千万个厉害的家伙都喂给一只最强大的“蛊虫”,最终炼成虫王之王。
唐之皎:“现在鸟没了,毫无头绪,这该去哪查……”
代珣指着西:“虫在西,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定位就好。”
唐之皎思索片刻后,从老宅拿出了一张棋盘。
“我懂了,冲着西面,找这条方向线上最煞的东西在哪就是了。”唐之皎一边摆棋盘一边说,“大量尸茧当饲料喂出一只大虫茧,那只大虫茧一定很煞。”
棋盘好不容易摆好,现在就是请棋“神”来下一手,以棋子代地标,指明城中最煞的东西具体是哪个棋子了。
唐之皎很烦这个棋盘,因为它比较智能精准,需要驱动它的口诀也相当的长。
她像念经一样,敷衍快速地吐字。
磨了十分钟嘴皮子,她嘴唇都要冒火了,终于,棋盘上的棋子动了。
动来动去,棋子忽然散落一地,只留一个在棋盘之上。
唐之皎看了它的落位,推算了一番后,气得掀了棋盘。
这个落位,指代珣。
你个仙人板板!费了这么大功夫,最后告诉她,最煞的是代珣。
唐之皎:“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唐之皎:你们那些神,谁最好看?
代珣:看你审美了,反正都是我。
唐之皎:你是不是为了炫耀自己,剧透了?
第45章 包子铺
代珣捡起棋盘, 重新放好,轻轻低语。
从吐出第一个音起, 棋盘上的棋子如被风吹颤, 顺滑移动。
唐之皎没有打断他,她发现代珣的这个摆盘和她学过的不太一样,但仔细琢磨, 又从原理上相似,就像同类型的数学题换了个花样。
很快,代珣停止了轻语,他浅浅吸了口气, 平息呼吸。
棋盘上的棋子也呈现出了不同的落位, 整齐有序,白子簇拥, 黑子四枚, 全都分布在西向轴线上。
唐之皎问:“这是什么?”
代珣说道:“举一反三,我设定了个范围, 让它们找西面所有煞气超出正常值,具有威胁性的东西。”
他手指轻轻拨出代表他本人落位的黑子,指着剩余的三枚黑子说道:“这就是结果。”
左从简问:“怎么做到的?”
代珣目光转向唐之皎,笑了笑说:“还要谢谢喜欢解数学题的这位小姑娘。”
迎上唐之皎好奇的目光, 代珣简单讲解了自己的用法。他虽然没有用过这种棋盘落子定煞法, 但听到唐之皎念的一长串启动咒言后, 快速剖析了每一段咒言的用意。
唐之皎用的咒言是点对点式寻找特定最煞的存在,而他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把咒言改为圈定某个范围内所有煞气值超出正常鬼煞水平的存在即可。
唐之皎听完, 大受启发:“还真是数学题!”
末了, 又添了一句:“代珣你可以啊, 反应好快!”
他能迅速分析出每一句咒言的意思,融会贯通,短短几分钟内,就能导出新的公式。
雏鸟灵是向西而死,证明母蛊茧就在这个方向,但因为有代珣这个干扰物在,一对一式的寻找只会走入误区。
所以,扩大范围,找出这个方向中所有值得留意的煞物,一个个探访,一定能找到虫茧的所在。
唐之皎对代珣的好感度此刻爆表。
左从简这次没黑脸,学过数学就知道,数学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它和悟性高低挂钩,玄学也是如此。
左从简算悟性高的,但在悟性之上,还有个存在,就是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