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意让邵英接手，也知道他是无法在公约联盟中进行下一步实验，这个计划自然而然就回到她这里了。
有人帮她监工，还给她年假休息，这么好的事，她肯定会同意啊。
邵恩翻阅记录的手突然停止了，石云月心里知道她这是看到宋书意的审讯记录了。
“难为老太婆竟然没有怀疑我是监守自盗。”
只有宋书意没有通过审讯，他的测谎仪一路都是假话的提示。
很明显宋书意与这次失窃脱不了关系，而宋书意是她带入十字星军团的。
十字星军团里的军士都知道，宋书意是她的左膀右臂之一。
石云月微笑说：“我们大将是人老了，但是心可一点都不糊涂。”
邵恩还需要监守自盗么，这碎星石计划提案到开始实行都是她的功劳。
邵恩将审讯记录放回是石云月的办公桌上说：“我需要亲自提审一下宋书意。”
石云月点头，看到邵恩神色凝重的模样，她安慰说：“你别担心，宋书意是一个Beta，大将没有对他用重刑，而且做了这个记录之后，大将就没有再审过他。”
邵恩知道邵大将这是等着看她如何处理这件事，怎么对待自己身边的背叛者。
“我知道了。”邵恩微笑了一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石云月看到她走了，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审讯记录准备销毁，这是邵苓给她下的命令。
邵恩是邵苓相中的继承人，从这件事里就可以看出来，比起丢掉的核心，涉及人员的处置方式，邵苓更加注重的是邵恩在这件事里得到什么样的成长。
如果没有这次失窃，一旦碎星石的计划得到认可，邵恩得到五星勋章那一刻，估计就离接任十字星军团统帅的位置不远了。
那么邵恩身边的追随者，无论是周斌还是宋书意都能得到晋升。
可惜了，有些人明明找对了领路人，却放弃了自己的路。
第五十九章
邵恩看着坐在对面审讯椅上的宋书意, 他的脸色很不好，憔悴而苍白。
邵苓审讯喜欢用机器进行精神折磨，精神力较强的Alpha在邵苓的审讯下都会崩溃, 宋书意只是一个Beta，十字星军团里任何的审讯刑罚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宋书意，为什么要这么做？”邵恩询问他，“从十字星军团的安全系统窃取核心，应该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办到的, 你在跟谁合作。”
“你不打我吗？”宋书意想要对邵恩露出微笑, 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连控制自己的脸部表情都力不从心。
邵恩的审讯从来都是靠拳头，这是在十字星军团里出名的，基本不会打死审讯犯，只会打的半死不活。
“既然已经窃取到核心, 为什么还留在军团里，觉得十字星军团查不到你？”
“跑了反而会引人注目，我猜邵英发现核心丢了，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你故意用这种方式陷害他, ”宋书意说得很平静, “所以我要是逃了，会立刻引起注意力，而且被你盯上也跑不掉。”
邵恩知道宋书意是一个聪明的人, 他不跑就是代表, 他拿走核心要换取的东西，不是权势或是金钱以及任何自身来享用的东西。
邵恩冷漠地看着宋书意说：“在这件事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 你都交代出来, 我能保你一命。”
“不可挽回的后果……”宋书意低笑起来, 身子微微颤抖着，“你以为我盗窃它是为了给其他军团或者个人组织吗？”
“那个核心想要通过公约联盟的认可，必须要经过十字星军团，在此之前它没有任何价值，其他军团或者组织得到它，也不过是一个特殊物质集合体而已。”
邵恩觉得自己挺擅长谈判的，可是谈判必须是有目标的，她的目标是找回核心，而宋书意的目标是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
“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你更多的筹码，首先就是我保证你能活着。”
邵恩的话让宋书意神色恍惚起来，确实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只有活着才能再一次见到……她。
宋书意神色放松下来，语气温和地说：“邵恩，你这些年想过惠颜吗？”
邵恩以为宋书意这是打感情牌，毕竟他是惠颜的恋人，当初她带他进入十字星军团工作，也有这层身份的原因。
邵恩担心惠颜的离去对宋书意打击太大，怕他消极，甚至难以振作开始新的生活，所以她作为惠颜的朋友，一直都在照顾宋书意。
“想过。”邵恩如实回答，戴着黑手套的手托腮看向宋书意，等着看他接下来准备怎么说。
“所以如果那个核心能够复活她，你也是愿意用来复活她的吧。”
“……”
邵恩完全没有想到宋书意竟然会说这种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宋书意该不会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你以为我疯了？”宋书意问。
“你一直都在参与这个核心计划，甚至还有经手了提取机器，你应该很清楚，那个核心就是一些特殊物质组成的集合体，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不如说，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
邵恩声音一顿，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缓缓开口继续说：“对方是承诺了你有关于惠颜的事情么，做一个她的仿生人吗？”
因为惠颜连尸体的都有找到，所以连基因克隆邵恩都没有提。
“我不需要假货来安慰自己，我说是真正的惠颜，”宋书意平静的脸上蕴藏着某种疯狂，“我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她的生命不该如此结束，命运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她，我就替她否定这个命运。”
邵恩诧异地看向宋书意，她觉得很惊讶，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预料到宋书意对惠颜竟然爱得如此疯狂，还是她觉得他偷取核心可能真的是为了复活惠颜。
“如果惠颜能够复活，我当然愿意帮你，”邵恩露出微笑，“所以用这个核心如何复活她呢？”
“我改造了她的遗体，那个核心……”宋书意突然捂嘴咳嗽起来，大量的血液从他指缝中渗落而出。
邵恩立刻按下警报器，守门的军士们冲进来，邵恩下令说：“立刻把他转移到医务室。”
邵恩很确定宋书意一个人无法完成盗窃，她担心他是用这种办法想要脱离审讯室，然后逃跑，她快步走过去全程跟着转移宋书意去医务室。
“……邵……茧…仓……”听到宋书意在说话，邵恩立刻贴近他，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涣散，用最后的意识重复着两个字‘茧仓’。
邵恩看着宋书意被送进医务室，想起她曾经在宋书意工作室看到的虫茧形的机器。
邵恩呼叫了石云月，让她来守着医务室的宋书意。
“你给他打进医务室了？”石云月有些惊讶，她以为邵恩不会对宋书意动手。
“不是，他突然就吐血了，他在收押期间的监控，我需要亲自审阅一下，我现在要去他的工作室。”
石云月回应：“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到，他的工作室被收押那一刻就封锁了，应该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
邵恩在等待石云月来的期间，用终端开始查找宋书意收押期间的录像，一直都是他独自在牢房里，一切工作都是机器人来完成，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被邵苓提审的那一天，他受刑罚之后，没有办法用餐，被注射了营养剂。
营养剂被调换了吗？
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核心能够复活惠颜，从谁那得知的，对方用这一点一直在利用他，控制他，如今没有了用处，是想要处理掉他吗？
“邵恩上将。”
邵恩抬头看到走过来的石云月，对她说：“麻烦石中将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
邵恩来到宋书意的工作室，她也没有期待这里还有什么有用的证据。
如果宋书意是被操控的，那么对方一定不会让宋书意留下什么东西，但是宋书意很聪明，应该不至于完全被对方掌控。
邵恩没有找到那个虫茧形的机器，她记得那个机器不小，应该没有那么好隐藏，是已经被转移了吗？
她几乎是搜索了宋书意房间里所有信息，但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石云月传来通讯，邵恩接通就看到她沉重的表情，邵恩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情况很严重。”石云月说。
“我现在就回去。”
邵恩刚刚准备离开宋书意的工作室，突然听到一个充电提示音，她停下步伐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宋书意的卧室床头柜上一个能够进入虚拟世界的沉浸式游戏头盔。
邵恩呼了一口气，她以为是宋书意给留下的什么提示机器，结果只是一个游戏头盔。
充电提示音的一直在响着，邵恩伸手想要给头盔断电，看到头盔上一个小小的标志，这是宋书意喜欢印在自制机器上的标志。
这不是市面上售卖的游戏头盔，是宋书意自制的机器。
邵恩拿起那个头盔离开宋书意的工作室，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放下头盔之后，立刻就赶取去医务室。
十字星军团医疗组组长吴清正在和石云月交谈，看到邵恩来了，吴清看向邵恩说：“我建议进行死后解剖。”
“什么？”邵恩怔住了。
“对方的身体应该是在无防护的情况下，长期接触冷物质辐射，血清都变异了……”
邵恩打断吴清的话，低头说：“吴组长请继续救他，他是我朋友的恋人，我朋友已经在异种战争中牺牲了，他是我朋友最重要的人，我当时能够活下来都是因为我朋友的提议救了我一命，我的意思是，我有责任帮朋友保护他。”
吴清和云中月对视一眼，邵恩一直是肆意又无拘无束的存在，连十字星军团的大将也管不住她，她真的太令人难以捉摸了，仿佛没有在乎与执着的东西。
可是这一刻，她们才知道邵恩竟然是一个如此重视责任的人。
“邵恩上将，我真的无能为力，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到引起他死亡的原因，”吴清低叹，“他的身体及时接受治疗，应该不至于如此早逝。”
邵恩沉默了片刻，点头说：“我明白了，但是解剖的事，我得联系他的父母，我可以先进去看看他吗？”
吴清点头，缓缓打开了急救室的门，看到邵恩走进去，吴清对石云月说：“我以为会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石云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她长期在战场上，生死早就见多了。”
“这一点真的令人敬佩，前线战场上，很多军士最后都会因为精神创伤而离开军团，而她一直都在前线，精神测验一直都是稳定的S级。”
“S级的精神力不稳定是什么样子？”
石云月这个问题给吴清问得愣住了，S级精神力的采集都是来自于邵恩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对比，只是邵恩的情况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石云月拍了拍吴清的肩膀：“这边就麻烦你了，我先去给邵大将做汇报，之后邵恩估计也需要做详细的汇报。”
******
邵恩站在宋书意的遗体前。
他苍白，消瘦，身上都是他呕吐的血污。
“宋书意，你这样我没办法对惠颜交代，”邵恩平静地说，“她留下的东西不多，一堆关于责任感的大道理以及你。”
邵恩知道生命的消逝总是转瞬之间，所以她一直努力去挽救生命。
她想起邵北阳哭泣的脸，他因为她接危险任务而担心到哭泣，可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惠颜死了。
她活下来了。
她在战场上去救更多的人，成为一位满是功勋的军士。
这些能够证明，她比惠颜更值得活着吗？
“对不起。”邵恩低喃。
她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是对惠颜吗，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她的爱人，或者她将宋书意放在身边照顾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当初放任他独自去振作会更好。
她记得宋书意曾经想过进入游戏公司，进行游戏头盔制作与游戏开发。
亦或是这个道歉是对宋书意的，她以为有好好的关照他，结果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灭口宋书意呢，怕他透露什么信息吗？
邵恩觉得宋书意死在这个时候，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在嘲笑她的无能。
门口传来声音，邵恩以为是吴清，她为宋书意的脸盖上白布，转头看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不是吴清，而是邵苓。
第六十章
邵恩站在原地望着邵苓, 垂下头说：“祖母，宋书意死了，线索断了, 我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邵恩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是在邵苓看来，她此刻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邵恩，跟我来。”邵苓平静地说完, 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邵恩看了一眼宋书意的遗体, 转身追上了邵苓。
邵苓腿上有旧疾，拄着拐杖走得不快，邵恩跟在她的身后。
路途中遇见的军士们纷纷行军礼，都不敢直视邵苓，就算邵苓在十字星军团已经是处于半隐退的情况了, 威严却不会消失。
邵苓领着邵恩来到了星舰前方的甲板，宇宙冷冽的风差点掀起邵恩的军帽。
邵恩按着军帽，跟邵苓走到甲板最前方，这里能够看到无边无际的星海, 以及战舰上巨型的光子炮。
两个人并肩静静地眺望着星海, 宇宙冰冷的风缓缓停止了。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到这里眺望星海，那时候十字星军团还不属于我。”
没有风声的掩盖, 邵苓的声音传入了邵恩的耳朵里。
“邵恩, 你从来没有辜负过我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