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忍白却已经习惯,他趴在陈旧潮湿的褥子上,看着阁楼唯一的一个窗口,开始发呆。
陆忍白记得,阮茶在旭日基地,似乎也是住着阁楼的。只是阮茶住的地方,却和这里不同,她的阁楼温暖又干净,还会有月光从窗口撒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真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阁楼外响起:“小白哥,你还醒着呢吧?”
“嗯。”
“我给你带了一床褥子,还有伤药绷带,都放在门口了,你自己拿一下。”禁闭期间是不允许探视的,楚真能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谢谢。”陆忍白从褥子上爬起来,他弯着腰,走到门口。
这层阁楼太过低矮,陆忍白个子又高,小时候在这里关禁闭还好,长大了就只能弯腰走路了。
隔着一扇门,陆忍白说:“先生多疑,他不会就这样相信我的话,所以极有可能会再派人前往云城那边,去调查我所说的真伪。阮茶还住在农园,帮我想办法提醒她,万事小心,不要与楚家的人起正面冲突。”
陆忍白平日里非必要都是惜字如金,楚真记忆中几乎就没有陆忍白长篇大论的时候……虽然在农园那儿他平时也会经常和阮茶说话就是。
陆忍白见楚真不说话,便又补充了一句:“劳烦。”
“小白哥,这不是劳烦的事情,你有事我肯定帮你,你那么照顾我,但是现在闹了这么一出,我要是有什么动作,先生肯定马上就知道了。”
也是。
陆忍白说:“好。”
“那我先走了啊,你有需要敲敲地板,我在下面听到了就上来。”
“嗯。”
楚真离开后,陆忍白将那床干燥温暖的褥子铺好,他坐在褥子上,脱掉了上半身的衣物,开始用异能清洗后背的伤口。
冰凉的水异能落在伤口上,清凉中伤口又开始刺痛,陆忍白额角溢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待到伤口清理完毕后,他吃力的为后背的伤口上药,他只有一双手,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大工程。
每一日,陆忍白光是处理后背的伤口,便会耗费许多的时间,剩余的时间,他就看着那扇窗户发呆,这是他被关在这里唯一的消遣。
阁楼的那扇窗户便如一幅四季画,一根大树的枝丫入画,春夏之际新绿蔓延,秋时叶片金黄,待到它成为一根枯枝,枝头落满白雪,陆忍白就知道,冬天又来了。
陆忍白喝了一口冷水,啃着干硬的馒头,呼出缕缕寒气,他默默的想,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不知道阮茶的食物吃完了没有?
……
北方下雪,南方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风景优美、幽静美丽的农园中,发出极为轻柔绵密的声音。阮茶坐在小木屋廊下放置的藤摇椅上,捧着日记本,惬意落笔。
——2123.1.17,雨,每年的这个时候,北方的纤巧轻盈的白雪到了南方就变成了绵密如织的细雨,陆忍白,你今天淋雪了吗?我在感受雨的温度哦。
阮茶合上日记本,身子微微前倾,她伸出手去,冰凉的雨丝贴着她的手心落在,有些冷。
不大的雨中,向日葵正在欺负已经开始发芽的大嘴花,调皮的豌豆在土豆的遮挡下炸着玩,远处的南瓜藤也开出了一朵朵沾着雨珠的黄色小花,点缀在小南瓜上。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阮茶将手缩了回来,甩了甩将手上的水甩干净,看着院里都有小伙伴一起玩的植物,深觉孤单。
要是陆忍白在就好啦!不知道这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这个人无趣得很,以前一旦没事做就蹲在墙角发呆,不过后来相处久了,陆忍白也不会将时间用在发呆上。
在阮茶休息或是去忙别的事的时候,陆忍白会蹲在院中和土豆玩打地鼠的游戏,再或者是走到南瓜藤下,去戳小南瓜玩。
盛城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不知道陆忍白又该怎么打发时间呢?本来就是很闷的一个人啦,怎么可以再一个人待着?早知道就把南瓜藤挂他手腕,让他带走了。
阮茶一边想,一边叹了声气。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傍晚时分雨便停了,阮茶就去了厨房,开始做晚餐。虽说陆忍白不在,但阮茶本身就是一个生活质量很高的人,从来不会将就着对付着吃。
阮茶花时间做了一道口味清淡但格外鲜美的清汤越鸡,鸡肉白嫩,骨质松脆,味鲜爽口。鸡汤上浮着一层金黄的鸡油,鸡肉的香味迸发而出,闻之便垂涎欲滴。
除此之外阮茶还炒了一个回锅肉,焦脆鲜香,肥而不腻,她特地多放了一些辣椒,香味与辣味交织,极为下饭。
阮茶盛了一碗饭开始享受劳动成果,她的厨房里堆满了食物,都是和后山上的植物处好了关系后,它们送给她的,她在这里不愁吃喝。
只不过每每吃饭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阮茶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隔着氤氲的雾气,都会在想,陆忍白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会记得她的话善待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