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轻川感慨完，重新回到了叶矜矜的身边，问她：“小女巫，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颗被抛弃的垃圾星。”
叶矜矜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简略地跟戚轻川交代了一遍，惹得戚轻川张大嘴巴连连感慨。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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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逐渐降临，运载垃圾到BM2星的飞船已经返回，暮色丛林中的夜行猛兽逐步苏醒，低低的嚎叫时不时响起在耳边。
当然，还有亡灵的呼噜声。
叶矜矜睁开翠绿色的双眼，慢吞吞地从树上爬起来。
她拿起匕首，缓慢靠近了戚轻川所靠着的大树。戚轻川睡得格外熟，眼皮上闪过银白色的刀刃锋芒也未察觉到。
直到叶矜矜咻得一声将匕首扔出去。
咔哒。
匕首穿过一只飞行昆虫的身体，插进戚轻川靠着的大树。
戚轻川睁开眼睛时只看到晃动的匕首刀柄，他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看向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小女巫。
叶矜矜上前拔出匕首，将昆虫的尸体扔进将容器内，回头盯着戚轻川：“亡灵先生，我会制造出一种制止你打呼的药剂。”
戚轻川：“……”
叶矜矜手中的空试管指着他的鼻子：“你的呼噜声比隔壁黑猩猩还要响！”
戚轻川：“……对、对不起，我已经一个月没闭眼睡觉了。”
叶矜矜没理他，转身带着容器走向了黑河，她在原地生起了火，微弱的火光引起了丛林内野兽的注意，但碍于这里是黑猩猩的地盘，没有野兽敢出现在叶矜矜面前。
被放在火苗上的容器咕噜咕噜冒着泡，黑色的河水中加入昆虫的尸体，黑猩猩的一根毛，以及叶矜矜自己的一根头发。
在戚轻川惊恐的目光下，小女巫捞了一把地上的土扔进去。
噗。
容器里的诡异药剂像被戳破了气泡。
叶矜矜指挥着戚轻川，“亡灵先生，帮我摘一片叶子。”
戚轻川：“……”
叶子被扯成丝，一根根扔进容器内。每扔进去一根，就会发出噗的声音来，等到叶子全部消耗殆尽，沸腾的液体也终于趋于平静。
随后，戚轻川便眼睁睁看着叶矜矜将这杯绿色的饮料递给了自己。
小女巫板着一张脸，眼皮耷拉下来，翠绿色的眼睛没有了白天的生动，只有浓浓的不快：“喝吧。”
戚轻川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喝？”
叶矜矜：“喝。”
戚轻川讪笑一声：“这东西喝了会死吧？”
叶矜矜白皙的小脸蛋露出疑惑的表情：“亡灵先生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说、说得也是？
戚轻川在叶矜矜那双写着[喝不喝？不喝弄死你]的眼睛的注视下，咽了咽喉咙，颤抖着手指接过。
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股脑倒进了喉咙里。
在叶矜矜的注视中，绿色的液体顺着戚轻川的喉咙一路流淌，最后消散在半透明的身体之间。
叶矜矜从空间钮内掏出一个小本子，用戚轻川看不懂的文字记录下刚才的药剂配方，继而抬头问戚轻川：“亡灵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戚轻川：“……不、不知道，好像身体里面有点烫。”
叶矜矜狐疑地看他。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戚轻川便感觉这股滚烫消散了。
然后。
他的身体开始自内而外散发出莹莹绿光。
戚轻川：“……？”
叶矜矜咬着笔头，皱着眉写道：“看来刚刚那只应该是鞘翅目萤科的甲虫，下次换个别的试试。”
戚轻川：“哈？”
叶矜矜盖上牛皮本：“古有神农尝百草，现有矜矜试药剂，亡灵先生你为什么这么震惊。”
戚轻川：“你不是女巫吗？你怎么还知道神农尝百草！”
叶矜矜：“我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种花家的女巫，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他都是二十一世纪种花家的鬼。
接下来的大半夜，戚轻川站在树边就像一个超大无比的萤火虫，散发的绿色光芒就像海洋中的灯塔。但他吸引的不是行驶在海洋中的船只，而是无数在暮色丛林中飞舞的蛾子。
这群蛾子同样是变异品种，翅膀特别大，也很有分量。
一只只飞到戚轻川身上安家时，戚轻川这个成天007毫无健身经验的瘦弱打工仔差点承受不住这分量。
他，睁眼到天明。
真的没有再打呼噜。
晨曦微亮，天边再次落下一架运垃圾的飞船时，戚轻川身上的绿光已经变得暗淡不少，他抖了抖身体，正要将蛾子落在他身上的鳞粉抖落，刚刚睡醒的叶矜矜立刻瞪大眼睛，冲了过来。
“等等，我收集一点，以后用得着。”
戚轻川对叶矜矜的药剂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他真心实意地发问：“女巫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东西也可以成为你药剂的一部分？”
女巫握紧拳头：“只要胆够大，药剂就能产！”
戚轻川眼角一抽。
戚轻川不想再跟将叶矜矜讨论药剂的事情，虽然初见面叶矜矜是女巫的事实让他震惊了一会，但现在他认为——
叶矜矜与他小时候所看故事书中的女巫形象逐渐重合了。
那些害死白雪公主、美人鱼的女巫们穿着长袍，戴着宽大的尖顶女巫帽，在巨大的容器内搅拌着魔药。
叶矜矜不过只是比那些女巫更年轻，更漂亮。
但一样危险。
叶矜矜坐在地上从空间钮内找出食物，在戚轻川垂涎的目光中递给了他一支营养剂。
被女巫的药剂吓坏了的亡灵迅速飘远，表示拒绝。
叶矜矜咬着营养剂的一端，问他：“亡灵先生，你生前是什么人？会造房子吗？我想在这里造个房子。”
戚轻川：“？”
这不专业对口了吗？
可他还是一点都不想画图纸。
作者有话说：
矜矜：不想画？你想喝什么样的药剂？
第4章
噗噗剂。
风一缕一缕地吹过。
束着叶矜矜那亚麻色长发的叶茎啪嗒一下断裂，她叼着营养剂又找了一根，将长发编成了可爱的麻花辫，露出漂亮的脸蛋来。
她挤干净了营养剂。
星际的营养剂味道格外寡淡，像是在喝普通的白开水。但事实上这已经是叶矜矜作为帝国财政大臣的女儿，所能得到的最大馈赠。
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普通人民所使用的营养剂味道——大概和她所制作的魔药药剂差不多。
将营养剂的外壳塞回空间钮中的小型垃圾桶内，叶矜矜认真的问戚轻川：“亡灵先生，你有吃过黑乌鸦的口水吗？”
黑乌鸦。
还是口水。
光是想想就让戚轻川捂住了嘴。
叶矜矜翠绿色的漂亮眼睛望着他过激的反应，弯了弯唇，眼神更加无辜：“黑乌鸦的口水可是吐真剂最重要的一味材料。”
戚轻川听懂了。
这年纪不大的女巫用黑乌鸦的口水恶心他，原因只有一个——
让他实话实说。
戚轻川虽然是只亡灵，不死不灭，但他确实对女巫的药剂感到很忌惮。
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食堂也比不上药剂的十分之一。
“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抓不住你，强喂不了。”叶矜矜细白的手指指向一侧。
顺着那方向看去。
是被朝阳照亮的暮色丛林。与黑夜相比，白天的暮色丛林看上去非常安静。晨曦光点洒落在巨大的叶子上，抖落片片树丛的阴影，偶然有虫鸣鸟叫，也歌声清脆——
哗啦。
戚轻川正认真评价着，视野中突然站起了一只硕大无比，仿佛有小山大小的黑猩猩。
它和所有白天行动的生物一样，在经历了一夜的睡眠后终于等到晨光，醒来后肆意伸展着四肢，低吼着发泄。
“看到了吗？”叶矜矜指向的正是黑猩猩，“它是我的马仔。”
戚轻川：……
这个女巫，词汇量果然惊人。
像是为了证明给戚轻川看，叶矜矜远远朝着黑猩猩挥了挥手。
那黑猩猩也不知道是怎么注意到蚂蚁一样小巧的女巫，低头看过来，手指轻轻抬起。
叶矜矜和它碰了碰。
继而回头继续盯着戚轻川，温温柔柔的问：“所以你会造房子吗？”
叶矜矜的长相很有欺骗性，她那双翠绿色的眼眸里肆意流淌着温柔，像极了春日里细雨微扬，掉入池塘溢出晃晃悠悠的水珠。
可戚轻川觉得。
小池塘可以变成汹涌澎湃的深海，春日也能瞬间肃杀。
只要他张嘴说不会造房子。
他看出来了，叶矜矜并非真心实意询问他生前做什么工作，她只是缺少一个帮她造房子的苦力。
戚轻川抬头仰望天际。
突然觉得还能再画好几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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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矜矜对住所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她以前所住的女巫镇鱼龙混杂，女巫镇只是她们这群女巫对镇子的称呼，镇子真正的名字叫做摇水镇。
很好听的名字，但镇子里的居民却包括各种妖、兽还有女巫狼人等等。
和BM2星也没太大的差别。
因为要建造房子，就需要各种材料。
戚轻川虽然是个建筑师，但所会的房子建造与BM2星的房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恰好，叶矜矜的要求也不算高，她喜欢住木头房子。
这样一来，房子所需的大部分材料便可以是暮色丛林的树木。
戚轻川只需要去镇上找一些钉子……或者粘合剂。
BM2星有一座巨大的城池，黑河围绕着城池而生，城池的北方是暮色丛林，剩余三个方位则都是联邦所建立的巨型垃圾站。
戚轻川想，幸亏星际科技发达，这些金属垃圾也不会散发恶臭，不然城镇里的居民不得每天投诉举报吗？
叶矜矜走在前面，她和守在城门口的联邦士兵简单说明了一下身份。
但联邦士兵望着她身上显眼的帝国六芒星标志，很不给面子地轻嗤了一声，随即粗声大嗓地开启了嘲讽：“帝国学院的学生？听说你们帝国学院一直号称是全星系教育资源最强，学生能力最强的学校。可你为什么会来到垃圾星？”
视线嚣张地在叶矜矜漂亮的脸蛋上掠过，他像是很真诚的发问：“还是说你们帝国学院只是徒有虚名，招生其实是看脸的？”
叶矜矜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脸和她以前的脸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发色。
“谢谢你肯定我的美貌。”叶矜矜浅浅一笑，“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您喜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进城，还望您通融。”
女巫将姿态摆得很低。
夸奖，赠礼，示弱。
皆呈现在联邦士兵的面前。
那联邦士兵果然露出了一副蔑视的表情。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的手中，浅绿色的药剂经过叶矜矜的介绍，让他得知这是一支专门用于补充体力的药剂。
这种药剂在首都星其实非常常见，但对于他一个常年驻守在垃圾星的士兵而言却是个无比珍贵的宝贝。
士兵的眼中流淌着渴望和贪婪，他抬手的一瞬间叶矜矜便将药剂放到了他的手中。
士兵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随后一挥手，示意叶矜矜可以进城了。
BM2星的城镇可以简单的分成富人区和贫民区。富人区的富人们来自各星系，他们身份各异，有专门负责垃圾站的建造、提供运输垃圾的飞船甚至是转换金属垃圾中的可用资源的。
商人总是能在任何时刻抓住商机。
叶矜矜和戚轻川融入人群中，戚轻川双眸闪烁着好奇注视着身旁的路人，事实上这里居住的并非都是单纯的人类，还有些蓝皮肤的，绿皮肤的，还有头上长角的。
戚轻川一边赞叹造物主的神奇，一边问叶矜矜，“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
他绝对不相信一个可以指着黑猩猩说这是她的马仔，强行喂他吃不知名药剂将他变成一个巨大萤火虫的女巫，会无视守城士兵的冷嘲热讽，送他一只体力增强剂。
“噗噗剂。”
“那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戚轻川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又问她：“联邦和帝国关系很差吗？”
他早前已经从叶矜矜的口中知道了BM2星是联邦的附属星球。
叶矜矜思索了记忆，回答：“帝国和联邦政府四十年前还是盟友，后来帝国的皇帝陛下抢了联邦领导人的老婆。”
戚轻川点头，朋友妻，不可欺。
叶矜矜却将话一转：“面对舆论压力，皇帝陛下说，其实早在四年前，这位联邦领导人的老婆就和他结婚了。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皇后失踪，再后来，陛下在领导人的身边发现了失忆的皇后。”
《帝国娇妃》这本小说中对那段故事的着墨并不多，甚至连现在的帝国皇帝商浔也只是寥寥几笔交代了他的失踪。
女巫和亡灵打听到了城内的商店位置，很快便顺着人流来到大门口。商店坐落在城镇最宽敞的街上，有悬浮车和精巧的小型飞行器停在专用车位，门口更是站着身穿制服的雇佣兵。
突出一个财大气粗。
叶矜矜带着戚轻川走进商店，后者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商店的货物上。对于一只没见识的亡灵而言，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新奇和心动。他顺口问导购员：“有适合建造木房子的钉子吗？”
导购员的眼神里逐渐露出几分迷茫，但很快将戚轻川带到了一排货架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