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没有动,没有回答,眼神还是空洞的。
他抬手,悬在小姑娘头顶,又缩回来。
“别担心,已经报警了,没事的。”
他四处寻找周围店家的监控,和刚刚那把被踢在地上的刀。
……
“30厘米……”
“才30厘米,你怎么还哭了?嗯?”
少年坐在白色的床单上,护士在给他换药,闻言好笑道:“小弟弟,你女朋友是心疼你。”
随意垂在床上的手指蜷了蜷。
他很轻的笑了笑,“不是,不是女朋友,是我妹妹。”
护士姐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啊,抱歉啊,哎,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不过这伤,都能构成故意伤害罪了,你们还是报警吧。”
说完她就端着东西出去了,急诊室内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良久,段卿吸吸鼻子,说:“谢谢你。”
洁白的灯光下,少年极白的肤色更透着几分病态,嘴唇泛着苍白。
他很轻很轻的笑出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你别这样啊,我总不能看着一个小姑娘在我面前受伤吧,好歹我也是个男的。”
窗外的月亮终于从乌云后面出来了。
月光从失眠的人的鬓间滑落,一滩水迹深陷被窝,一缕烟雾缓缓升起。
“很抱歉,四周的监控摄像头除了坏掉的,就是没拍到的,银色面包车也没有车牌照,我们并没有查到。”
……
F市是一个小城市。
西城区是一个小城区。
这里的白天是车水马龙,是人声嘈杂。
这里的夜晚却也有黑暗,有困兽。
从来都不是所有的不白都能得到申冤,也不是所有的情况都有情可原。
窗边的人将手机关机扔在一边,指尖夹着半截燃烧的香烟。
良久,黑暗中,女生沙哑的嗓音响起——
“我是不是又欠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件事还没完,还有后续。
唉:-(
我康康今天还会不会有一更
如果11点还没发就是莫有了~明天更~
爱你们噢!
第56章 失联
运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大多数人都正常来到学校上课。
少数人,比如——
风雨无阻从不请假的段卿和夏宛宛两人,都请了一天的病假。
万年好学生从不缺课的沈佑沉和迟谦,都请了一天的事假。
什么都不知道的萧野来到学校以后,就看到自己媳妇的位置空着。
少年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拿出手机。
【萧野:小祖宗,你男人就请了几个小时的假,你就病了?】
【萧野:感冒了还是怎么了?我午休去看你。】
半小时后。
屏幕上还是他的那些话。
段卿还没回复他。
打开另一个软件。
【萧野:卿卿?】
【萧野:在干嘛?】
10分钟后。
下一个软件。
……
就这样试了9个软件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萧野把手机揣兜里,抬头看着讲台上正讲的慷慨激昂的老班,起立喊道:“老师,我想去厕所。”
老班点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少年迈着长腿,到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锁好门,开始拨电话。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萧野皱着眉头关掉手中的手机。
又打开微信。
找到一个人,备注“情敌1号”。
【萧野:卿卿在哪?怎么了?】
医院走廊。
夏宛宛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点开看到。
【萧野:卿卿在哪?怎么了?】
她抬头看了眼白色门的透明玻璃窗内的两人,低头关掉了手机。
右侧传来了男生低哑的嗓音。
“我去找了一次,刀不见了。”
夏宛宛停留在不远处的树叶上的目光顿了顿。
她想起小时候,她总缠着爸爸陪她玩。
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没有什么玩具,爸爸就总是自己做一些小弹弓、小桃木剑给她玩。
有一次她拿着一个木制的小刀撇着玩,却打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小家伙扑棱着翅膀想逃走,眨着小眼睛,好似在埋怨她。
爸爸夸她扔的还挺准,莫名被鼓励到的小姑娘好像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开始喜欢玩小刀,木制的,不锈钢的,她都喜欢。
也喜欢瞄准东西扔,像飞镖,偶尔手感好的时候,她瞄准的东西也能被她打中。
七八岁的小家伙每次打中都会开心好一会,爸爸看她高兴,就会教她怎么瞄准。
“你爸我小时候就喜欢撇小石头,到你这,倒是爱撇小刀,像个小女侠。”
年幼的小家伙露出灿烂的笑脸,“我要好好练习,像那个小李飞刀的电视里面一样,嘿嘿。”
迟谦看着走神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没有问。
夏宛宛见他不问,也没有作出解释,低头,左手揣兜里捏着手指尖。
“明天还是上午10点。”
“好的,谢谢医生。”
沈佑沉和段卿两人出来的时候,夏宛宛想起了刚刚到微信消息。
她看了眼纯色苍白的美人少年,抿着唇问段卿一句:“卿卿你手机没电了吗?我看你没回我消息。”
段卿缓缓点头,道:“嗯,关机了,放家里了。”
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底都是血丝。
夏宛宛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的疼。
迟谦和沈佑沉打车离开,段卿和夏宛宛打车回家。
车上。
段卿偏头在看车窗外的行人。
夏宛宛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联系一下萧野吧,他找不到你,很担心。”
大概是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段卿转过头来,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嘟……嘟……嘟……”
“喂。”
“……”
两秒后,段卿挂断了。
有一种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不愿意开口说话的。
故事埋在骨子里,烧了就是一把灰,无影无踪。
夏宛宛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凑近她,把她揽进怀里。
那一年,段卿18岁,夏宛宛17岁。
作者有话要说:
“17岁是一切残忍的开始。”
——夏宛宛
第57章 出头
七中的午休时间从中午11:25到12:30。
天边的云像一团巨大的棉花糖,有个小天使很贪吃,扯出了一条长长的糖丝。
淡蓝色的居民楼楼下,身着校服的少年额间还带着汗珠,微微喘着气,手里紧握着一个手机。
“段卿。”
她刚走进小区,一抬头,就迎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少年的胸膛宽广,心跳咚咚的跳的很快。
坚强了这么久的心脏在这一刻垮掉,泪水决堤而出。
她紧紧攥着身前人的衣襟,靠在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无声的哭泣最为难过。
萧野愣了一下,而后皱着眉轻轻扶她的背。
世间的言语都是山河的干涸,这一刻连风都显得落寞。
半晌,她从他的怀里抬头,眼角泛着红。
他伸出手为她拨弄了两下耳侧的发丝,垂眸吻上略显干燥的唇。
很轻柔地舔舐,是安慰,是心疼,是无需言语的默契。
像蚂蚁密密麻麻的噬咬他的肌肤,一种叫做后悔的滋味布满他的全身。
他后悔了。
他昨晚不该请假离开的。
他连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小祖宗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
18岁的小姑娘,哪里又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本来就该是温室里的花朵,怎么能承受外来的伤害?
……
送段卿回家以后,他把夏宛宛找了出来。
街角的便利店。
“昨天发生什么了?”
大概是惊讶于这人的直言不讳,又或者是惊讶于他见到了卿卿却没有问出事情的原委。
夏宛宛接了一杯温开水,抿了一小口。
转身看着窗外的老树。
“十中的迟谦和沈佑沉,是卿卿的朋友,我们四个昨晚一起吃顿饭,遇见了6-7个男人恶意拦路,打架了,沈佑沉给卿卿挡了一刀,后背30厘米刀伤。”
以最平淡的语气,夏宛宛在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冷漠的讲一次很可怕的经历。
萧野的眉头越皱越深。
“报警了,查不到人。还有,医生说沈佑沉是疤痕体质,30厘米,会留疤。”
萧野盯着某处的目光凝滞了两秒。
夏宛宛想转身离开,刚迈出了一步就听见身后的人问道:“地点,具体时间。”
她抬头看着便利店的天花板,开口:“三院附近的云南过桥米线店对面,晚上8点左右?可能是吧,我不太记得了。还有一辆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
萧野垂下眼睑,“谢谢”。
夏宛宛推开玻璃门,发丝被午间的风拂起。
夹杂着泥土气息的风从指尖划过,她无意识的捻着手指,有些凉。
……
城市一角的大排档里,酒瓶子和铁签互相敲击着喧嚣。
桌子上是凌乱的餐盘和半截半截的烟头。
捏着玻璃杯的男人抬手动了动肩膀,“操,这踏马还是疼的要死。”
对面的红发男人眼角添了一道伤疤,扯着嘴角骂到:“四个小孩崽子还踏马挺不好搞,等再遇到的,呵……”
周围的男人也都笑了,“对,还有的是机会。”
“哈哈哈……”
“那几个小孩崽子真踏马不错,一个个溜光水滑的。”
“还有那个挺高的女的,麻的,真踏马好看,那小身材,啧……”
“哈哈哈……”
在他们意欲碰杯的时候,一块带着铁锈的红砖“哐当”一下被砸到他们的酒桌上。
玻璃杯应声而碎,在寂寥的夜里格外刺耳。
“操!谁踏马找死?”
逆着月光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支燃着的香烟,火光明明灭灭,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少年很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左腿微微曲起搭在塑料椅子上,勾住,抬眼扫了一下刚刚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
塑料椅子目标明确的朝着男人飞去,划过空中带起风声。
男人伸手挡住椅子,往后退了一步,刚站好就看到少年手中的棒球棍近在咫尺。
一道风划过,男人的鼻梁骨痛的不行,鼻血汩汩的流,在地上绽放一朵朵血花。
恶魔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嗯,找死,找你们的死。”
红发男人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妄动。
如果真的拼命,他们不敢。
“你跟昨晚那四个是一起的?”
红发男人将手中的烟摁在餐桌一侧,又用力捻了捻。
萧野面无表情的将地上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摸向男人的衣兜,没有回答,不屑回答。
倒是其他人开始搭腔,嬉皮笑脸道:“哦?一个人来?没把那俩女的带来?或者那个娘们唧唧的男的也行啊……”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萧野从男人衣兜里摸出来一把便携式的小刀,他捏着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一眼。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引来了极大的慌乱。
“把他绑了。”
“滴……”
“卧槽!警察!马哥快跑!”
萧野不紧不慢的起身,拿起手中的小刀,在手背上轻轻的划了一道。
一抹红色很快蹭上衣襟。
黑夜里孤独在流浪,警笛声给人带来些……许彷徨。
……
西城区派出所。
值班的女警是一个年龄大概30岁左右的女人。
她看着手中的记录本,又看看少年垂眸坐在椅子上乖巧的样子,校服上还沾着血迹,心下软的一塌糊涂。
她的儿子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
笔记本上记着——“萧野,七中高二年级,今晚在大排档吃饭,被那些人抢劫,手机还在他们的衣兜里,反抗却被他们用刀划伤。”
“好了,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手机马上就给你拿回来,以后自己小心,不要大晚上跑出去那么远吃饭,更不要与别人打架斗殴。”
椅子上的少年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
拿好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背对着月光的小姑娘。
萧野:“……”
隐隐有些头疼。
大步迈过去,把人圈在怀里,“小祖宗,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