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乖巧当搬运工、被婉拒进入厨房而不自知、甚至于还打下手干得挺开心的野田光奈一抬头就看到了下楼的竹马,歪着头与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呀,睡得怎么样?早饭已经做好了哟。”
“……”
“小圣?”
站在最后几级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喊自己的野田光奈,虽然知道她昨天晚上留宿,但佐久早圣臣还是有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早上见到喜欢的人在和自己打招呼这种事情,差点让他走路同手同脚。然而再听着厨房里还有父母的声音,佐久早圣臣才伸手按住太阳穴,借着手臂遮掩自己脸上的表情。
“怎么啦小圣?醒来太早头痛么?”
“没有。”
看野田光奈已经凑到自己面前来,佐久早圣臣放下手走下最后几级台阶,发现她还想往厨房里钻时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小圣你放开我,我才不是去捣乱的。”
“你在外面。”
“哼,我现在对厨房工作都很熟练了。”
厨房里塞下两个人都已经很了不得,再加一个更是都快要走不开。不过佐久早夫妇也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完成,笑眯眯地把自家儿子推了出去,看两个小辈坐在桌边的样子很是满意。
“感觉……”
“什么?”
“感觉好像很神奇。”
神奇?
“因为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小圣坐在一起了,尤其还是在早上。”
野田光奈托着腮帮子叹气,爪子对着桌上的竹轮烧蠢蠢欲动,在最后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想法,乖巧把手放了下去:“对了小圣,昨天你有许愿么?”
好歹也是圣诞节,许个愿望也不错:“我就许了哟。”
“哦。”
“哦是什么啦。”
少女哼哼唧唧的样子看似生气,眼睛里却有着难以忽略的笑意。佐久早圣臣听着又开始叽叽喳喳的青梅说各种各样的话,顺手给她递过去了一杯水。
有什么是想要实现的愿望?
如果今天的场景会在以后一直出现也算是愿望——
“光奈。”
“嗯嗯?”
将佐久早真知子递来的荷包蛋放在她面前,佐久早圣臣看她惊喜道谢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无视自家父母的调侃双手合十,随意念了一句“我开动了”。
那他也不会乞求并不存在的圣诞老人,自己就会让这个愿望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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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所以混乱的梦,是什么梦呢【陷入沉思【喂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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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对于学生而言, 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美好。可以睡懒觉,可以拖着不写作业,可以在父母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作天作地。只不过寒假圣诞节之后就是新年, 新年假期,大人们也有, 而且会更加认真。
“我不想去参拜。”
“那也不行。”
看野田光奈满脸惨淡的模样, 佐久早圣臣难免有些困惑:“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冬天?”
“我最喜欢的是能够窝在被炉里、把所有东西放在手边、快快乐乐还能吃寿喜锅与年糕小豆汤的冬天。”
才不是要出门被风吹被冷个半死、偶尔还要抽签抽到大凶的新年参拜。
“而且今年野田妹和真一让我等等他们,不用那么早就去神社。”
说到自家的监护人, 野田光奈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和人说了。看佐久早圣臣的表情, 棕发少女脖子缩起, 声音也小了不少:“他们解决了工作就回来。”
“所以是什么工作让他们新年都不回来?”
“因为,真一嘛。”
野田光奈吞吞吐吐地开口,最后眼睛一闭, 把整句话彻底说完:“他被邀请去指挥新年音乐会了。”
新年音乐会?哪个?
“最有名的那个。我一开始就想告诉小圣的!但是不能说,就,保密到现在了。”
看野田光奈眼神飘忽, 再想着最有名的那个新年音乐会,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后开口:“那他应该还是最年轻的指挥家吧?”①
“是哦, 最年轻的一个, 35周岁就去了。所以,小圣要来我家一起听么?音乐会。”
“我记得你应该是可以去现场的。”
毕竟千秋真一是监护人, 在台下给野田光奈放一张位子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听到这个野田光奈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不会去现场的。”
“为什么?”
“唔,就当是我遗传了真一的飞机恐惧症吧。”
“……”
你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心理疾病怎么遗传?
“通过空气遗传的。”
听野田光奈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佐久早圣臣抬起手,看她敏锐躲闪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只是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头。
“今天晚上?”
“对。”
维也纳与东京有不小的时差,在音乐会开始的时候东京已经是晚上7点。把自己整个人塞进暖烘烘的被炉,拆开一包薯片再剥着橘子的野田光奈还没等自己吐完一口气,就听到旁边佐久早圣臣带着点了然的声音:“这就是你不愿意去现场的原因?”
野田光奈拆着果冻的手瞬间停下,随即又恶狠狠地撕开了包装纸:“是哦,尤其去这种场合还要再穿晚礼服裙随时保持微笑,又不知道摄像机什么时候拍过来,绝对要抬头挺胸。五个小时的音乐会看得都好累,要随时保持形象简直就是魔鬼社交场合……”
听她带着怨念吐槽新年音乐会,佐久早圣臣瞥了眼屏幕再数了遍被炉上摆满的零食,用手撑着桌面侧头看过去:“所以你就决定这么看音乐会?”
“小圣不觉得被炉里很舒服么……嗷!”
看野田光奈因为抖腿结果膝盖撞到被炉的样子佐久早圣臣叹了口气,看她揉着腿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能在旁边用手撑着脸侧着去看她。
“想笑就笑,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
“是么。”
虽说野田光奈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小气,可她总是会立刻报复回来。转头不去看龇牙咧嘴的青梅,佐久早圣臣看向电视机里已经开始直播的画面,声音里多了点困倦:“那你怎么不找元也?”
“嗯?就算有一桌零食,元也看到一半肯定就会睡着,很影响我心情的。”
换了一包百奇咔擦咔擦啃着条状小饼干,野田光奈叼起一根牛奶味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看过去戳了戳佐久早圣臣的手臂:“像不像是那种,就是《蒂芙尼的早餐》里抽烟的赫本?”
“……”
“说话嘛。”
“不像。”
“哪里不像?”
电视里已经发出了掌声,穿着燕尾服的千秋真一与首席小提琴握住手又对着观众鞠躬。得不到答案的野田光奈轻哼一声,立刻把整包牛奶味百奇放在了自己手边:“哼,不给你了。”
“大概就是这点不像。”
“啊?”
“不过你看电影了?”
电视中的掌声已经停止,穿着燕尾服的指挥抬起双手貌似就要响起开场曲。偏偏这个时候镜头切到了野田惠身上,看她盯着千秋真一嘿嘿傻笑的模样让野田光奈与佐久早圣臣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看到没有,这就是千万不要去现场的原因。”
“这算黑历史么?”
黑历史……倒也应该算不上。野田惠看千秋真一的表情依旧像是陷入热恋的大学生模样,让野田光奈没忍住又拆了包棉花糖。
“怎么会算呢,那是看恋人的目光,我倒是觉得真一肯定也有感受到。”
镜头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又回到了千秋真一的身上。看到他脸上的淡淡笑意,野田光奈实在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噫”。
“在现场我肯定只能憋着,所以还是在自己家好。”
嘿嘿笑着又摸出一块巧克力,还没来得及拆开野田光奈就感觉到手上一空。愤怒地转过头想要把自己的零食要回来,然而在对上佐久早圣臣无言的警告野田光奈没忍住呜咽一声,老老实实开始剥蜜柑。
“吃蜜柑,吃蜜柑总归可以了吧?”
“吃多会上火。”
电视里已经传来活泼轻快的《骑兵进行曲》,野田光奈翻了遍手里找到的节目单,脸上露出了类似于噎到了的表情:“不过你有没有发现,真一好可怕。”
“可怕?”
“你看。”
将节目单递过去,佐久早圣臣沉默片刻后又把节目单推回,表情全是抗拒与不情愿:“这些片假名谁看得懂。”
“也是,那我就给你念几个吧。”
野田光奈清了清嗓子,在音乐的伴奏下缓缓开口:“相亲波尔卡,桃金娘花冠,玛丽安圆舞曲,假面舞会,南国玫瑰,以及十分重量级的压轴,我的生平经历是爱与希望圆舞曲,还加演了永不休止快速波尔卡。”
“……”
“我这么一说,你懂了么,亲爱的小圣。”
野田光奈报出一大堆曲目后将节目单放回到桌面上,双手合十表情悲悯:“全世界的古典爱好者又是犯了什么错,要在新年第一天吃下那么大一碗狗粮?”
是的,光看节目单就让野田光奈有种“怕不是把所有施特劳斯家的恋爱小甜曲都搬过来了”的感觉。对此她也很奇怪,乐团还真就这么愿意陪着千秋真一这么调整曲目。
“这样不是很好么?”
“诶?”
“我觉得这样很好。”
听着轻快的波尔卡,虽然不知道这种曲目为什么会被这么称呼,但不妨碍佐久早圣臣欣赏:“毕竟是千秋先生。”
“最年轻登上新年音乐会指挥的人,对吧?自己拥有想要向全世界炫耀的爱情,所以也希望全世界都能获得这样的爱情——我升华得如何?”
在暖烘烘的被炉里看音乐会总是会引起不小的睡意,而睡意又会被掌声打断——野田光奈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走神,只是单纯因为被炉太舒服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出席这种场合一定要穿着晚礼服,坐在野田妹吐槽的硬邦邦的凳子上了。”
寒冷能让人清醒,不舒服能让人不打瞌睡,这种设定简直就是完美啊。
“现场和外面也不一样。”
“但不影响我也会因为圆舞曲觉得困。不对,应该说是,不是自己弹的曲子,肯定会困。”
还好相亲波尔卡听着挺有意思,不然头一歪倒在佐久早圣臣肩膀上睡着了……
好像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嘛。
“看什么?”
“没什么呀。”
野田光奈嘿嘿笑着把自己的想法掩盖下去,佐久早圣臣却有点头疼。自从刚才野田光奈给他递过去节目单以后两个人就越来越近,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人都快贴在一起了。
偏偏野田光奈还一点自觉都没有,甚至于变本加厉,主动给他递了个小蛋糕:“小圣想吃么?”
“……光奈。”
“嗯?”
“你能不能过去一点?”
哎呀,难道说自己挤到他了?
野田光奈眨巴着眼睛往旁边挪了挪,还没过十五分钟佐久早圣臣就感觉到她又靠了过来,还跟着里面的曲目打着节拍。
电视里的镜头时不时就会切到野田惠的脸上,每次都让野田光奈嘿嘿笑出声。佐久早圣臣则是皱着眉,好不容易熬到惯例的拉德斯基进行曲结束才小小松了口气。
被炉很温暖,她靠过来后就变得更加温暖,让他想要这么继续下去,却又明白这样不对。
“小圣,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哦对,我要柚子蜜,东西就放在厨房,麻烦你啦。”
“嗯。”
对于能够从被炉里出来的佐久早圣臣野田光奈很是敬仰,现在音乐会彻底结束,她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弦也彻底放松下来。
千秋真一的选曲很巧妙,活泼欢快中又带着一点甜蜜,又会穿插某些“正经”严肃的曲子,在“新年”这个时期听这样的音乐会可以说是再让人满意不过。
只不过一直这么熬着,也是很累的。
趴在暖炉上打了个哈欠,野田光奈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在蓝色多瑙河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就头一点一点地睡着,还是掌声把她给吵醒的。
现在终于结束了,那当然是先小睡一会,等佐久早圣臣来了再让他把自己喊醒好了。
少女十分坦然地就这么睡了过去,拿着水杯回来的佐久早圣臣看着没几分钟就彻底进入梦乡的青梅叹了口气,将水放在桌上伸手想要推醒她,却又停在半空中没有继续。
她睡得很香,棕色的头发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修剪变长了不少,软软垂在肩膀上的样子还给人感觉有点柔弱。脸上因为被炉的关系透出几分被热到的红,偶尔还会嘟哝几声,脸上却又有着隐约的笑。
轻轻拂过她的头,佐久早圣臣最后还是坐在野田光奈的身边,朝着她的方向枕住自己的手臂。两个人的手同样往前放着,似乎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触碰到她的指尖。
他们现在很近,但又好像很远。
感受着被炉里的温度,佐久早圣臣最后勾起嘴角,学着她的模样闭上眼睛,无声地说完刚才自己想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