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算的上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她难受的想哭,却又为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在想童磨会不会生气而不受控制的想笑。她心情复杂的抬头看了四周,不意外的发现了童磨。
大约是不太懂得究竟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或者是平时总是带着笑容的缘故。他即使是生气,也能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于是便压的身上的怒火都是冷冰冰的。
可身上的低气压却怎么也不能叫人忽略。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并不代表他的能力有半分的削弱。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像是有形一般要把人压垮。
就连平时清澈的眸,都是阴沉沉的。
……夏天突然就不想笑了。
在这一刻她已经开始无比痛恨自己过于优秀的视力,昏暗的光线下,童磨的不快她看的非常清楚。
在童磨给予的压力和自身的难过下,夏天没忍住,抽搭了一声。
第一时间,童磨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过短短几秒,他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手背咬的鲜血淋漓。
童磨捏住她的脸,手指微微用力,半强迫的逼着她松开嘴。
少女昂着头,唇上染了鲜红的血,雪白的肤,嫣红的唇,本来清纯的脸莫名多了几分艳丽妖冶,七彩的眼底似乎隐隐有红色荡漾。
顶着这么一张艳丽的脸,却是满脸的泪水,湿漉漉的眼睛里是一片无措的惶恐。
而十分明显,他正是让少女感到惶恐的源头。
她没说话,十分少有的、异常直白的暴露出了自己害怕这种情绪。
童磨确实是生气的。
他并不是很理解生气这种情绪,却清楚令自己不快的点在哪里。
可是他所有隐忍的怒气和不快被这泪水冲的干干净净。
童磨一直觉得,女人的眼泪是点缀女人本身的宝石,是能为女人本身增添美丽的。
可当宝石出现在她的身上,他却不由得担心,这些过分美丽的宝石会不会把她划伤。
童磨本身感情浅、也淡。可这些浅淡的情绪都只给一个人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过分的浓烈和偏执了。
童磨本身喜变化,毕竟一件事物如果一直是一成不变的模样,那未免过于枯燥无趣。
但他却不太喜欢夏天身上出现太多的变数。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不太喜欢因为别人而发生变化的夏天。
他不喜欢他的私有物沾染别人的气息。
只有夏天是例外。
因为过于喜欢,所以可以一再纵容。
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发现对方没有闪躲。这点微小的举动让他心情好上不少,声音也温柔了不少,“怕我做什么?”
夏天也知道,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过于明显了,于是闭着嘴,没吭声。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安抚炸毛的猫一样。
他垂下头,眉头皱了皱,声音不辨喜怒,“本来我不想在意,不过无惨大人到底在你身上留下了多少东西?”他不得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观察,“连身上的味道都变了。”
闻言,夏天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他好像把他的血,给我了?”
她身上确实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可是鬼的恢复能力太快,她根本没有太在意这些细小的伤口。
死亡的威胁下,鬼舞辻无惨挣扎着、卑微的失去了他所有的体面。
那双猫一样的玫红色眸子却死死的盯着夏天,透露出不正常的狂热和执着来。
童磨看了夏天半晌,突然的“啊”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他仍旧披着那层友好的外壳,却毫不留情的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正在攻击鬼舞辻无惨的众人击退。
狼狈的鬼舞辻无惨、筋疲力尽的鬼杀队众人,没有任何损耗的童磨无疑成为了在场所有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
然后童磨在鬼杀队众人提防的目光、夏天懵逼的目光中,转头又用从鬼杀队员手里抢过来的一把刀,把鬼舞辻无惨捅了个对穿,狠狠地钉在地上。
他下手又快又狠,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与他手上的动作完全不相符,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既温和又谦逊。
和之前无惨召见他们一样,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鬼王,童磨语调丝毫未变,“无惨大人,您眼睛的颜色似乎变淡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更新~ 结局太难写了,这已经是我改的第三版了_(:з」∠)_感谢在2020-09-09 21:55:51~2020-10-06 21:0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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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狼狈的倒在地上,血污染上了他白色的发。鬼舞辻无惨歪头咳出一口血,伸手握住插入他肩胛骨的刀,用力往外拔。
他处在了一个绝对的下风,但是面对着这个前下属,还是保持着鬼王最后的高傲,鬼舞辻无惨冷着脸嗤道,“所以呢?”
“本来其实我没想在意的啦。”刀往外挪了一寸,童磨抵住刀,用力往里又推进了一寸,甚至相当坏心眼的握着刀柄打了一个转。
看着鬼舞辻无惨变了脸色,他却委屈又无奈道,“可是无惨大人,您在我心爱的小宠物身上留下了什么呢?”
童磨总是能将自己处于一个表面上的弱者地位,就算他是拿着刀捅人的一方也是一样。
他大约十分了解人类会本能的同情弱者,所以极少表现出绝对强势的一面,不管是怎样的处境,他都习惯于让自己表面看起来是弱势的一方。
就算是恶贯满盈,他也能表现的无辜又天真。
鬼舞辻无惨嗤笑了一声。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又荒诞的笑话,“心爱的小宠物……”那双玫红色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恶毒和愤怒,他斥道,“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兵器相接的碰撞声响起,小小的御子手持冰雪幻化的扇子,拦住了进攻过来的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伤势并不乐观,额头上留下来的血糊了半张脸。握刀的手因长时间的用力,骨节处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看起来骨节都快要突破那薄薄的一层皮肤直愣愣的突出来。
与其说是握住刀,倒不如说是僵硬的把刀箍在手里。
童磨摇了摇扇子,因为谈话被打断而有点不太开心,不得不暂时把鬼舞辻无惨的问题放在一边,去看富冈义勇。
他答应夏天不会随便杀人,现在却有点摸不准这个随便的范围是什么。
他也不清楚这位水柱和夏天的关系,不知道杀死他的话,夏天会不会太难过,因此有点犯愁,“杀了你的话,小夏天可能会不太开心。”虽然这么说,御子手上进攻却未停,招招狠厉,直冲要害,童磨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哄起来可能会很麻烦。”
跟着夏天的时候,御子憨态可掬,呆萌可爱。此刻,御子还是那张带笑的脸,没有任何的改变,看起来却是凉薄又无情,颇有几分神像慈悲又无情的气息。
逼退富冈义勇,御子总算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扇子一收,站在原地没动,冰雪雕刻而成的眼睛却仍落在富冈义勇身上,大有一副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接着和你打的意思。
童磨啧了一声,看富冈义勇没有再上前的意思,说不上是遗憾还是轻松。又重新把心思收了回来,弯腰凑近了一点鬼舞辻无惨,仔细看了看他的瞳,惊叹,“您的眼睛,似乎比刚才更淡了。”
他一手抵住那把刀,另一只手挥扇,锋利的铁扇压住鬼舞辻无惨的脖颈,血立马渗了出来。
童磨扇子往前又推了推,大片的血涌出,他这才握着扇子撤开,几乎是扇子才刚撤走,伤口立马开始愈合。
童磨看着伤口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短短一瞬,伤口就已经恢复。
在鬼中,这个恢复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如果是以鬼王的身份来看,这个速度便过慢了。
“无惨大人,您就连挣扎的力度都变小了,您看现在……”童磨把刀再次转了一个圈,嗓音是一贯的柔和,却染上了几分阴森,“就连我都能如此轻易的伤害您。您不觉得太不应该了吗?”
余下众人没有再贸然上前。
虽然没有搞懂童磨为什么突然放弃观望,但看两人的模样明显不是什么会进行友好会谈的关系。天快要亮了,他们倒是不会介意双方纠缠到天亮。
众人没有上前,却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诱哄一般的语气,童磨低声问,“还是说您把鬼王之位传承给了谁呢?”
这句话如同一个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鬼舞辻无惨玫红色的眼已经趋向于樱粉。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意志是个非常强大的东西。
那代代相传的意志,仿佛是永恒不灭的火种。
明明是如此弱小的火种,最后却把他烧成灰烬。
对死亡的不甘和恐惧让他面容扭曲,他开口,喑哑的嗓音让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诅咒。
他嘲讽道,“那你不如猜一猜?谁是下一个鬼王?”
其实童磨出手的第一时间,夏天就想跟着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就被愈史郎摁住,灌了整整两管抑制剂。
在抑制剂的作用下,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褪去,古怪的味道却还残留在嘴里,愈史郎一松开她,夏天就趴在地上干呕了两声。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去看童磨,发现童磨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眼神却透出几分凉薄。
夏天对于童磨的情感变化非常敏感,知道童磨大约是生气了。
再联想自己身上的异常模样,夏天觉得童磨肯定是误会了。
她没有觉得鬼舞辻无惨把鬼王之位给了她,她没有能确实表明这件事的依据,却无比确定。
就如她恐惧又痛恨着鬼舞辻无惨一样,鬼舞辻无惨在千百年的追寻中从偏执到疯狂,她的出现就像是打开封印恶魔瓶口的钥匙,恶魔渴望她、追寻她,也痛恨她。
他不可能会把鬼王的位置送给她,他应该恨不得食她骨,啖她血。
她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听见童磨道,“看来是灶门炭治郎了呢。”
夏天:……
???!!!
她扭头去看炭治郎。
因为刚使用了火之神乐和鬼舞辻无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战斗,炭治郎已经筋疲力尽的陷入昏迷。
尽管他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受伤却十分严重,呼吸看起来也十分微弱,胸膛起伏小到让人一不小心简直就要忽略过去。
隐正在给他处理伤口,想要把他手里握着的刀拿出来,可他握的太紧,两个人又不敢太过用力,于是到最后两个隐都没能把刀从他手里拿出来。
其中一个隐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他握着灶门炭治郎的手,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让他一直木着脸,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显得有些冷漠和麻木。
他握着炭治郎的手,却突然因为没能把刀从他手上拿下来这个小小的挫折而哭出声来。在意识到自己哭出来的时候,他咬紧了牙,粗暴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把呜咽声吞了回去。
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利落的给炭治郎包扎伤口。
众人还在惊疑不定,夏天已经拽着珠世往炭治郎的身边赶,她一边走一边解释,“童磨没有撒谎,”她一口断定,没有证据,却重复这一句话,人也十分冷静,“童磨说的是真的,鬼舞辻无惨一定对炭治郎做了什么。”
她从未怀疑过童磨的判断。
“好。”珠世沉声应了一声。
她语调放的十分温柔,和童磨的温柔不同,又和产屋敷的温柔有一些类似。珠世放柔声音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珠世反握住夏天的手,“我相信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刚刚从不正常状态脱离出来的夏天,短暂的不适后,已经迅速恢复了冷静。她太冷静了,反而让珠世隐约的有些不安。
每个人的承受力,都是有极限的。
今晚的夏天,就像是一根皮筋,一直被拉扯着,越拉越紧,越拉越紧,紧的下一秒就会断掉一样。
稍微想一想就会发现,她承受的压力甚至比在场或者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多,一开始,她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比起现在冷静的模样,珠世反而更希望她能哭一哭,向她发泄一下委屈或者害怕。可是她没有,她迅速的从非正常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恢复常态。
而恢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拉着她,去帮助炭治郎。
少女纤细单薄的背挺的笔直,扛着太多不应该由她承受的压力。
就像那天她挑着眉,带着笑对本来应该是由她来诱骗鬼舞辻无惨吞下药物的她讲,「可是珠世姐姐,愈史郎怎么办呢?」
她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嫌弃道,「愈史郎这个胆小鬼,如果没有珠世姐姐陪伴的话一定会哭鼻子吧?」
然后把应该是她承受的压力,轻飘飘的接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就像是现在,她手心里躺着的熟悉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
是让鬼变成人类的药物。
和那天一样的语调,她问,“祢豆子已经喝下可以变回人类的药了吧?”
珠世猛地抬头看她。
和那天一样的笑意,见珠世瞪圆了眼睛看她,她没忍住笑了一声,“为什么这样看我?”
珠世僵硬着身体,没回答,也没有伸手去接。
她并不是不想救炭治郎,夏天的状态可以等,她可以再做出新的药物,而炭治郎等不了。
可她仍旧没有伸手,她越来越不安,问,“你……”话一出口,她就发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她平稳了一下语调,才再次开口,“你要做什么?”
夏天偏头看了一眼童磨,对方似乎并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夏天道,“天快亮了。”
“我可以等,可是炭治郎等不了了。”
“珠世姐姐,你知道了吧?我其实就是鬼舞辻无惨找了数千年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