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炙热的少年——有厌
时间:2022-07-25 06:46:05

  陈宜勉沉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今睢心里记挂着相机,没多耽搁,抬步去餐厅。
  陈宜勉过去看陈嘉俊的情况,问:“自己能走吗?”
  陈嘉俊憋着泪,说:“可以。”
  陈宜勉打量他一会,手臂从他胳膊下穿过,把人抱起来。
  陈嘉俊坚强道:“哥哥我能自己走。”
  陈宜勉:“车里离得远,你自己走太慢。”
  “哦。”
  到了停车的地方,陈宜勉把他放到后排的儿童座椅上,帮他绑好安全带,才拉开驾驶侧的门,坐进去。
  陈宜勉拧着车钥匙打火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小孩抠着手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能坚持吗?”陈宜勉问。
  陈嘉俊重重地点点头,说可以。
  陈嘉俊从小体质差,小时候胳膊细,手背找不到血管,还在脚上找过血管。长大些,免疫力好多了,但先天性的毛病一直在,时不时就得跑医院。
  所以他对医院的态度,习以为常,不像别的小孩似的,一听要去医院就开始哭。
  但今天这小孩的态度有点不正常。
  不像是肚子痛。
  陈宜勉慢条斯理地系着安全带,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肚子痛的话,到医院后医生会做一下肠镜。你知道什么叫肠镜吗?”
  陈宜勉用夸张的手法给他概括了一遍。
  陈嘉俊被吓得脸色惨白,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肚子好像不那么疼了。”
  陈宜勉:“身体不舒服不能拖,必须及时治疗,拖下去只会更严重。”
  陈嘉俊咬唇,眼泪从眼眶里溢出,吧嗒吧嗒地打在手背上:“对不起哥哥,我刚刚是装的,我肚子没有不舒服。”
  “为什么装?”陈宜勉没什么表情,盯着他。
  陈嘉俊垂着头,慢吞吞地从包里把相机拿出来,啜泣着解释:“我把今睢姐姐的相机弄坏了,我想拿去修……我不是故意的……哥哥……”
  陈宜勉没有哄他,严肃地问:“你看到刚刚姐姐很着急吗?”
  陈嘉俊继续哭:“所以我想快一点修好还给她。”
  陈嘉俊从小被郄斓和陈康清宠着,陈宜勉会凶他训他管他,却也是疼他的,小孩子无忧无虑地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挫折。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去学校,所以连和其他小朋友闹矛盾的事情都没经历。
  “平时跟个小大人似的,遇到事情就慌,哪里还有男子汉的样子。”陈宜勉探身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把人抱过来。
  陈宜勉抽了湿巾擦了他的眼泪,把他头顶带着的棒球帽摘掉,捋了捋他被汗湿的头发,把帽子反着戴回去。
  陈嘉俊哭声小了些,陈宜勉继续说:“哥哥给今睢姐姐打个电话,等姐姐回来,你道个歉,行吗?”
  “好。”
  陈嘉俊屏着呼吸,看陈宜勉拿出手机打电话。
  陈宜勉没具体说经过,只说找到相机了,又跟她说了车子停泊的位置,让她先回来。
  挂了电话,等今睢回来的时间里,陈宜勉垂眸,打量着眼前安安静静坐在他腿上的小孩。
  陈嘉俊被看得心虚,说:“哥哥,对不起。”
  陈宜勉淡淡地嗯了声,又问:“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陈嘉俊紧紧攥着那个白色的胶片相机,说:“第一时间道歉。”
  “你这不是知道。”陈宜勉敲了下他的额头,没怎么用力,“我看看相机,怎么坏了?”
  陈嘉俊揉了下额头,把相机给哥哥,说了洒上可乐的事情。
  过了会,今睢小跑过来,坐到副驾驶,随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关心:“在哪找到的?”顿了下,她才发现陈嘉俊脸上挂着泪痕,又道,“小俊还不舒服吗,你们怎么没先去医院。我晚一点拿相机也行的。”
  “让他自己跟你说。”陈宜勉抬抬下巴,示意陈嘉俊自己来。
  陈嘉俊坚强地吸吸鼻涕,从中控台上爬过去。今睢不解地抬手去接他,让这个脆弱又委屈的小孩坐到自己身上。
  “怎么了?”
  “姐姐对不起……”陈嘉俊说了事情的经过,也道了歉,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今睢,等她的原谅。
  今睢虽然心疼相机,担心相机的现状,却也不能为难一个小孩子,只笑着说:“没事。姐姐原谅你啦。”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一行人没再回游乐场。陈嘉俊因为哭过,返程的路上歪着头睡着了。陈宜勉先回了趟家,用外套裹着把他抱进房间,又回到车里。
  今睢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面的环境,见陈宜勉回来,问:“小俊没再哭吧?”
  “睡得正香。”陈宜勉说,“现在去修相机。”
  “好。”
 
 
第24章、相机
  车子掉头,驶出这片居民区。
  快出小区的时候,迎面过来一辆宾利,是陈康清的车。宾利的司机认出陈宜勉的车子,按了下喇叭,同时降下了后座的车窗,明显是后面坐着的人有话要说。
  但陈宜勉目不斜视,佯装没注意,径自踩着油门往前开。
  倒是今睢,偏头看了眼。
  两辆车交错而过,直到陈宜勉出声说话,今睢才忙收回视线。
  “小俊的事情,抱歉。”陈宜勉说,“小孩子被家里宠坏了,但没坏心。我问他了,他说把相机带走只是想快点修好还给你。”
  今睢抿嘴,说:“真没事。你回头也不要再说他了。”
  因为要修相机,陈宜勉带今睢去了欸壹。池桉正好在,听他说了情况后,问今睢要去相机检查。
  陈宜勉给今睢倒了杯水,又打了附近的订餐电话让人送餐。挂断电话后,她跟今睢解释:“随便订了点饭菜,你中午没怎么吃。”
  “谢谢。”
  今睢的注意力在相机上。
  直到池桉说只是有些受潮,胶卷没影响,她才松了口气。
  “我需要给相机做个除潮,你后天来取。胶卷需要帮你洗吗?”池桉只是随口一问。
  今睢反应却很大,非常坚定地拒绝:“不用。”
  陈宜勉诧异,偏头看了今睢一眼。后者佯装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将胶卷接过来,收进包里装好。
  她也意识到自己反应的过激,补了一句:“我自己洗就好。”
  池桉没在意,只说:“有需要就来。”
  “谢谢池哥。”
  “小事情。”
  今睢有好几台胶片机,都不贵,今天这台也是,很普通的一台,唯一特别的便是里面的胶卷。这卷胶卷拍的都是陈宜勉,因为今天去戏剧学院,今睢打算拍一拍他生活上课的校园,所以随身带在包里。
  所以这卷相机,她一定不能当着陈宜勉的面洗。
  如果被拆穿……她还没做好被拆穿的准备。
  没一会,订的餐到了,陈宜勉把角落的那张会客桌收拾出来让她吃饭。
  很可口的家常菜,不会重油重盐,陈宜勉看着,今睢吃了很多。
  又呆了会,陈宜勉看时间不早,便说要走。
  陈宜勉把今睢送到学校门口,等今睢下车后,才注意到后座上放着的东西,又降下车窗把她喊住。
  “等一下。”陈宜勉解了安全带下车,从车头绕过来,走到今睢跟前。
  今睢站在原地等他,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怎么了?”
  “这个拿着。”
  是一个狐狸耳朵发箍,当时买了三个,她、陈宜勉还有陈嘉俊一人一个。陈宜勉是狼耳朵,陈嘉俊是小狗耳朵。今睢盯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莞尔笑了:“那我留着当纪念。”
  春寒料峭,风中仍带着冷意。
  陈宜勉却没急着让她走,今睢捏了捏发箍上毛茸茸的耳朵,说:“今天被相机闹得,也没给小俊订个蛋糕。”
  “今晚他在家里还过一次,有蛋糕。”
  今睢想到陈宜勉开车从他家小区出来时,那辆宾利降下的车窗里,那张与陈宜勉有七八分相像的成熟男人的脸庞,猜测那是他爸爸吧。
  晚上家里在给陈嘉俊庆祝生日,陈宜勉却没在场。
  今睢胡思乱想着,一时没听清陈宜勉接下来的话。她定了定神,问:“你说什么?”
  陈宜勉穿的单薄,一身黑,鞋子上logo带点别的色彩,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松垮地卡在脖子处,整个人松弛不羁,单手抄兜站在那,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明天吧。明天我们帮他补一个蛋糕。”
  “好啊。他喜欢什么口味的,我提前订。”今睢自然是愿意的。
  陈宜勉想了想,说:“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一起去蛋糕店看看。小孩子主意多,喜欢什么,一天一个样。”
  又有见面的机会了。今睢轻声应:“好。”
  忽然刮起了风,冷了几分。陈宜勉才说:“进去吧。”
  今睢说了句“明天见。你路上慢点开”,正欲转身,忽听路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喊:“宜勉!”
  今睢和陈宜勉同时转头。
  陶菡穿着浅色的针织衫搭长裙,露出纤细匀称的穿着肉色丝袜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带跟的小皮靴。
  她从车上下来,脸庞白皙貌美,如瀑的鬈发披散在肩头,风一吹,格外动人。
  “你怎么在这?”陈宜勉没什么感情地问。
  陶菡眉梢带着盈盈笑意,过来时视线淡淡地从今睢身上扫过,落向陈宜勉时,眼底娇俏依赖的情绪更浓,她语气温婉动听:“过来找人,刚上车准备走。看着站在这说话的人像你,一时没敢认。”
  陈宜勉简单解释:“过来送个朋友。”
  今睢面带微笑,适时地说:“我先走了。”
  陈宜勉点头,提醒她:“外套的扣子别好,漏风。”
  今睢应了声“好”。
  今睢转身进校门,抬手拢了拢风衣,天不知不觉又冷了,一点也不像是在过春天。
  她渐行渐远,身后两人的说话声也逐渐变得模糊。
  陶菡站在风中,冷得抱着胳膊搓了搓手臂,问:“刚刚那是理科班的今睢?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谁不认识。”陈宜勉此刻的神情与刚刚与今睢说话时的简直天差地别,一点耐心都没有,纯属随便说点什么把问题敷衍过去。
  “也是。”陶菡强装镇定,说了几件高中的事情,“在咱春来你可是相当出名,大家都知道你。而且你记性特别好,只见一面打过招呼的同学,你就能记住对方的名字……”
  陈宜勉靠到车上,嘴上应着陶菡的话,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在远方,看着今睢渐渐走远,直至身影消失,才摸出烟点着。
  “给我一根。”陶菡也要抽。
  陈宜勉不客气地用烟盒把她的手拨开:“你就别抽了,司机还在车上等你。”
  “我让他走。你这不有车吗,一会你送我。”
  陈宜勉嘴里咬着烟,拢手点上,突然窜起的火光照着男生英俊不羁的脸庞,也照清了他疏离冷淡的眼神。
  他吸了口烟,才说:“我一会还有事,没空送。”
  “有约会啊?”陶菡故意这么问,暗戳戳地打听他的生活。
  “刚约完,回家复盘。”
  陶菡听出来了,陈宜勉这是不想回答问题的态度。她深吸口气,扬出轻松自然的微笑,试图挽回:“我那天在电话里是开玩笑的。我那阵子一直埋头学习,压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目标,越是临近考试,心里越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总想抓着点什么依附着。陈宜勉,你知道我的,我性子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说了,压根没过大脑。被你拒绝后,我才冷静下来。你就当我开了个玩笑,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陈宜勉抬眸定定地瞧她,半晌,提醒道:“陶菡,别越界。”
  他转身,抬起手随意挥了挥,留下一个陌生而冷漠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说:“走了。”
  -
  今睢回到家里,看到茶几旁放着两盒茶叶。礼盒看着很高端,应该是有人来看望今渊朝带的礼品。
  今渊朝从厨房出来,将煮的酒糟汤圆端出来放到餐桌上,招呼她洗手吃。
  他没有说茶叶的事情,今睢也自觉地没有过问。
  吃完汤圆,跟今渊朝聊了会天,今睢洗澡睡觉。
  她擦着头发坐在电脑桌前,盯着桌角的日历,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今睢是认识陶菡的。
  陶菡也是春来高中的学生,跟陈宜勉同为艺术生。一个学表演,一个是导演专业。高中时大家常调侃他们是金童玉女,不论外表还是才华,都非常般配。认识陈宜勉的人,大多知道他有个红颜知己叫陶菡。
  陈宜勉身边异性朋友很多,但所有人都知道陶菡是最亲近的那个。
  有人说是因为陈宜勉只喜欢陶菡一个,但陶菡太浪了,为了收服她,陈宜勉只好一个个换着暧昧对象对她欲擒故纵。
  众说纷纭。
  今睢以为这些传言都不重要,因为她对于陈宜勉的人品有着自己的判断,但此时此刻,想到这些,还是这么的心痛。
  许久后,她回神,把狐狸发箍和胶卷放到最下面的收纳柜里。
  门外今渊朝提醒她时间晚了,早点休息。今睢应着,去把头发吹干,关了房间的大灯。
  临睡前,她的手机一震,是新消息的提示音。
  今睢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陈宜勉的消息。
  “到家了。”
  现在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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