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浩宇比其他几人要长几岁,自觉地担任起领头的角色,如是说完,他又看向陈宜勉,说:“宜勉,帮我招待一下,我先过去忙。”
陈宜勉冷淡地一点头,算是应了。
今睢下意识看向他,心想男生的关系似乎很简单,打一场球,击一局剑,便能熟络起来。
陈宜勉低头看了眼手机,猛一抬头,逮到今睢的目光。今睢被吓了一跳,眼神小鹿似的躲闪着,却又忍不住偷瞄他。
陈宜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倏然笑起来,语气顽劣放荡,颇有一丝故意的意味在里面。他问今睢:“怎么?不喜欢这家餐厅?”
今睢没这个意思,但陈宜勉接下来这句话说得更加宠溺与纵容,“想吃哪家?只要你开心,想吃什么我都请。”
郄浩宇还没走,偏头看了眼陈宜勉一眼。
后者注意力全在今睢身上,偏都没偏。
陈宜勉存在感强,极具压迫性。今睢语塞,竟不知道回什么。
“都可以。”今睢别开脸。
孟芮娉捧着手机在欣赏自己刚刚偷拍的郄浩宇击剑的照片,对这边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不经意瞧了今睢一眼,吓了一跳。
“斤斤,你耳朵怎么红了,是有蚊子吗,痒不痒?”
“……”今睢生怕被某人听了去,忙用手摸了摸耳朵,说,“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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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击剑馆出来,孟芮娉因为跟男神同桌吃饭的机会泡汤,本来就很不开心,和陆仁因为丁点儿小事便呛起来。她挽着今睢的手臂,也不看路,一路上和陆仁呛来呛去,全凭今睢带着往前走。
从击剑馆出来时,陈宜勉低头踢着地上不知谁乱丢的烟头,踢到垃圾桶旁,落后了大队伍几步。今睢借着看孟芮娉的机会,偏头注意着他的动作,眼下一热,眼角挂着微笑。
陈宜勉就是这样一个人,佻达不羁的外表下,是在任何时候都坦荡正直的心脏,滚烫炙热。
在陈宜勉抬头望过来的前一秒,今睢率先正回视线。
已经入秋,天高云淡,气候凉爽。今睢踩着脚边的落叶,放慢脚步等着陈宜勉跟上来。
孟芮娉和陆仁还在争吵,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起来。她作势要打陆仁,一时忘记自己还挽着今睢,结果自然是抬起胳膊的时候,把今睢的身体带的晃了晃。
今睢在想事情,回神时,身体被一股猛力推了下,重心偏移,整个人径自往旁边栽。孟芮娉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今睢的胳膊,但手指尖擦过今睢的衣服,什么也没抓住。
状况发生得太快,今睢来不及做反应,但预想的摔倒并没有发生,今睢撞上结实宽阔的胸膛,堪堪站住。
今睢站稳后,立马往后挪一步,拉开与陈宜勉的距离。隔得太近了,今睢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心跳声震耳欲聋,将她的小心思暴露了个彻底。
陈宜勉松开扶着她手臂的手,问:“没事吧?”
今睢摇摇头,说:“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斤斤,我不是故意的。”孟芮娉着急,说话带着哭腔。
孟芮娉见今睢脸都红了,已经是被气的,越发愧疚。
但今睢一点却没有怪她的意思。
孟芮娉松了口气,瞥见旁边的陆仁,凶呼呼地哼了声,说:“都怪你!不准和我说话了。”
陆仁背着这个莫名其妙被甩过来的锅,简直是无从争辩。他没再继续和孟芮娉互呛,而是朝今睢和陈宜勉看了眼。
餐厅离得近,就在击剑馆旁边。服务生把他们领到包间后,把菜单放下,让他们点菜时喊他。
“好纠结。”两个男生示意女生先点,结果孟芮娉翻了翻菜单后放弃,托着脸推给旁边人,“斤斤,你对吃有研究,你来点。”
她在这方便对今睢无条件信赖。
在今睢饭菜单时,孟芮娉边拆被塑封好的餐具,边跟她说:“每当我在减肥的时候刷到你的朋友圈,都是煎熬。”
今睢回:“都是些很日常的小事,没什么特别。”
“但你发的很有趣。”
今睢笑着,说:“我是发给我妈妈看的。她和我爸很多年前就分开了。”
话题有些严肃,桌上几个人默契地失声。
后者神色平静,注意力仍落在菜单上。
今睢也不知道吃什么,她没来过这家餐厅,不了解。菜单翻了一遍后,她对这些华丽又讲究的菜品命名依旧无从下手,又重头翻。过了会,她报了两个菜名,问其他人的意见:“我挑了这两样,你们再挑。”
她把菜单推给坐在对面的陈宜勉,结果陈宜勉还没等接,陆仁抢先伸过胳膊,把菜单拖走。他扬扬眉,冲今睢笑了下,说:“我来看看。”
服务生进来送热水,今睢把人喊住,报了几个菜名,特意叮嘱:“不要放姜。”
陈宜勉适才抬眸看了今睢一眼。
陆仁恍如不知情一般,说:“今睢你也吃不了姜吗?陈宜勉你不是也不吃姜?”
今睢抿着唇,没说话,装没听见,心里叫嚣着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陆仁害惨。
倒是陈宜勉应了声,把手里的菜单合上,说:“再加个甜品吧,两个女生吃。”
服务生把菜品记好,去下单了。
几个人又坐了会,孟芮娉捂了下肚子,做作地起身去厕所。
今睢看她模样不对劲,问:“需要陪你吗?”
“不用。”孟芮娉借着起身的动作,朝今睢挤挤眼,做口型说,“我回趟击剑馆。”
今睢茫然,片刻后,懂了。孟芮娉是要去找郄教授。
今睢没吱声,目送孟芮娉离开,心下佩服她对爱情的胆气。
又过了会,陆仁见孟芮娉一直没回来,朝门口望望,嘴碎地嚷嚷:“别是在外面迷路,找不到包间的位置了,我出去找她一下”,说着他不给今睢拦的机会,起身,出去了。
包间里一时间只落了今睢和陈宜勉两个人。
今睢:“……”
她和陈宜勉面对面坐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是陈宜勉先开口,提醒她:“看看手机。”
“……好。”今睢不知道什么事。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注意到有新的微信消息显示在通知栏。她被拉进了一个群名叫“爱宠”的聊天群组,是救助站的互动群。
她点开群聊,见恒哥在艾特自己,便往上翻了翻历史消息。
【一位很酷的叔:@C@斤斤,运营文案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这俩大学生了。】
今睢往上翻了翻,了解到是救助站要开通官方的微博账号,缺人负责。
她看历史消息的时候,陈宜勉已经回复了。
【C:我没问题。】
【一位很酷的叔:@斤斤呢?】
【一位很酷的叔:哦对,忘记问了。@斤斤,你周末还过来吧?】
今睢忙回。
【斤斤:过去的。】
【斤斤:我也没问题。】
今睢正准备问运营官博要做什么准备时,只见通知栏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来自坐在她对面的陈宜勉。
陈宜勉没附加个人信息,倒是直接说:“微信是我,加一下方便沟通。”
今睢应了声“好”,点击通过申请。
下一刻,她想到什么,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她确定自己没有发什么不合适的内容后,才放下心来。今睢觉得自己一定病得不轻,陈宜勉怎么会闲得翻她的朋友圈啊。
作者有话说:
①击剑规则结合了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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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丢丢肥,所以明天不更。周四见。
第10章、暗房
周六一早,今睢被导师安排去实验室签收了一批实验器材。她确定好数量和规格,送走送货员后,又把实验室的卫生打扫了,才出校园。
等她到救助站时,快十点钟了。
大家的气氛莫名的严肃,今睢问了小婧才知道,是近期偷狗贼猖狂,附近有几家居民的狗被下药偷走了。
今睢想到自己第一天过来时,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两个男人,问小婧:“我们救助站没事吧。”
小婧自信地说:“这个你放心。恒哥在这方面有门路,一般人不敢动这里。”
今睢点点头,想到那天两个蛮横的男人见到陈宜勉,连一句挑衅的话都没说,便溜了。想来就是这个原因。
中午午饭前,周恒正给大家开了个小会,提到今年冬天救助站要举办一次领养活动,同时要举办宠物摄影展让大家更了解他们。
“谁拍照好看?”周恒正看一眼大家,想挑个帮手,“快,毛遂自荐一下。”
大家交头接耳地聊着天,互相谦让着,却没有举手的。
一只手弱弱地举起来:“我可以试试。”
周恒正看过去,打个响指:“行。就今睢吧。你主要负责拍照片,其他人有质量好了,可以发给她。”
他安排完,不忘感慨道,“还是年轻人有自信。”
周恒正又说了偷狗贼的事情,说大家不必恐惧这个,但也不要放松警惕。
“大家早晚来回也要注意安全。女孩子最好不要落单。”周恒正说着,看了看今睢,一指她,安排道:“你晚上跟宜勉走。”
今睢在想照片的事情。她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做出某个决定只是因为有把握能完成后。她喜欢拍照,所以才答应的。但她拍照习惯用胶片机,晚上或者明天先去把胶卷洗了,拿照片给恒哥看看,也好做调整。
正想着,被小婧拐了下胳膊,今睢才回神。她茫然地偏头,小声问:“怎么了?”
小婧笑得意味深长,提醒他:“陈宜勉啊,陈大帅哥……”
今睢不知道发生什么,闻言去看陈宜勉。后者坐得远,叠着腿,坐姿端正又松弛,他肩膀宽阔单薄,脖颈修长白皙,典型的衣服架子。他此刻专注地盯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五官在光影的雕琢下立体又优越,带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但少年气干净,始终意气勃发。
小婧说:“恒哥安排他送你回家。”
今睢瞳仁微睁,不解地看向小婧。
后者的神情表明,事实就是这样。
陈宜勉听见了周恒正的话,抬头望过来,淡声道:“需要的话喊我。”
话是对着今睢说的。这一点,今睢确定。因为她再侧过头时,正对上陈宜勉炙热直接的目光。
那眼神看得今睢心口发烫。
她轻声应:“好。”
陈宜勉似乎有事,会还没开完,他便带着手机出去了。今睢看着他和恒哥打了个眼神,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心想自己哪能真让他送。
所以今睢下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陈宜勉。
但谁料,陈宜勉一直在等她。她常坐的那条地铁线挂出了维修通知,她看到消息后,琢磨着今天搭公交车回去,在大门处看到了陈宜勉。
他咬着根烟,没抽,注意力在手机上。
他看的是今睢的朋友圈。
今睢很爱摄影、也很会摄影。这个“会”不仅局限在构图上,更多的是她镜头里定格住的情绪和氛围。
今睢斟酌打招呼的开场白时,陈宜勉看见她,烟蒂摁在垃圾桶上捻灭,率先问她:“走了?”
今睢嗯声,接着上午的话题说:“我早点儿回去打印照片。”
“你去哪里打印。”
“学校附近的影印店。”因为要得急,影印店是最方便的。先前今睢的照片,是陆仁帮忙洗的,专业技术上肯定要更好些。
“想自己洗吗?”
今睢眼睛骤亮,自然是想的。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完示意今睢,“等我一下。”
陈宜勉去问舅舅拿摩托钥匙。
周恒正跟出来,提醒:“别飚啊。”
“去趟欸壹。”
周恒正环着胳膊远远地看过来,问:“你俩去?”
陈宜勉怀里俩头盔,抱一个拎一个,走近了,把小号的给今睢:“试试看。”
陈宜勉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上,偏头见今睢站在车边没动。
周恒正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以为今睢是不喜欢这个头盔,便说:“头盔戴得不合适的话,屋里还有几个,你来挑挑。”
“这个就可以。”今睢冲周恒正笑笑,把头盔戴好。
上车时她不得不扶了下陈宜勉的肩膀,坐稳后,立马撤手,抓着车后的横杠。
摩托车流线型非常酷炫,今睢坐在后座不受控地往前滑,一次次地贴到他的后背,又一次次别扭地拉开距离。
总之,从救助站到诶壹这一路,今睢非常的煎熬。
陈宜勉来得还特快,等到了地方,今睢从车上下来腿都是软的,扶着车尾换了好一会才站直。
“晕?”陈宜勉问她。
今睢糊弄着点头,说:“有点。”
陈宜勉从车尾箱里取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缓缓。”
“谢谢。”
今睢渐渐平静下来,开始观察附近的风景。
看到旁边这条河,今睢便有印象了。陈宜勉在微博上晒过图,晚上的时候红灯笼在岸边亮着,灯影在水下,随风摇晃,像一盏盏荷花灯。偶尔会有人在钓鱼。这里下雪后更好看,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今睢跟着陈宜勉继续走,顺着一架工业风的楼梯上去,便看到了欸壹的门牌。黑底红字,是个照相馆。
生意似乎不太好,而且今睢怀疑这里是个纹身馆,店里沙发上坐着个男人,大花臂,头发编着脏辫,很艺术。大花臂抖着一身肌肉,架着腿在神情激愤地打手游。
门开,风铃被风吹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大花臂随意地抬头扫了眼,继续看游戏界面。
“老板有事出——”他一顿,重新抬了头,铁汉柔情地一咧嘴:“是阿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