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也作
时间:2022-07-25 07:03:16

  谭山崎从窗外的云端敛回视线,从罗文作背后探出头来,看着那俩人的反应,恍然大悟,揪了揪罗文作的衣服,“我朋友有话要跟你说。”
  罗文作看了眼她,才看向陈映珍:“陈小姐?”
  “诶。”陈映珍应了声,她紧张地抿着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慌张地攥着莫时弼搭在扶手上的手臂。
  “就现在,三,二——”莫时弼笑着说。
  “罗先生,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跟您道谢,”没等他数完,陈映珍飞快地说出口,她指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多亏您给介绍了梁老医生给我们认识,经过一年多的治疗,我的眼睛现在能恢复一点视力啦,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大家都尽力了。所以真的很谢谢您和医生,否则我的世界还是黑的。”一口气将话说完,她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罗文作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耐心听完,接过空姐递来的毯子,“你可以一直记着这件事,但不用太有压力,这不利于你的身体健康。”他看向谭山崎,又说,“七七应该有跟你说过吧,我这个人,很随和,诚心的道谢一次就够了,再多就不礼貌了。”
  “是的,我有说过。”谭山崎略略点头,赞同。
  罗文作这个人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也很随和,他脾气好,也很好说话,但不代表他喜欢听重复的话。
  道谢的话,他听得多了,也就不爱听了。按他的想法,给你的就受着,但也别道德绑架,以为只要出了事儿,他永远兜着。
  谭山崎觉得他很有影视剧里,叔圈的儒雅风范,可惜他并不喜欢别人叫他叔,嫌人把他叫老了,最开始他看着谭山崎只有九岁,觉得叫叔没问题,但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到了十二岁,十三岁,就不愿意了。
  问他为什么,他也很诚实,说:“建立在没有血缘基础上,看一个一米二三的小屁孩叫叔,和看一个一米六的女孩儿叫叔,感觉很不一样,有点怪。”
  尤其这个女孩儿看他的角度变了,不再把他当长辈,当报仇雪恨和逃亡的工具人。
  他开始花心思去改称呼,可惜还没有收到成果,时间就到了十字路口。
  下了飞机,一行人直奔海边,找了个大排档坐下吃饭。
  零下一二度,海边人不多不少,三三两两,几乎都是小情侣,同学,多是出来凑个热闹。
  酒足饭饱,罗文作说:“现在可以开始想愿望了。”甭一会儿要倒数了才开始绞尽脑汁。
  “你好按部就班哦。”谭山崎说。
  不过罗文作提醒她了。
  她确实还没有选好待会要许的愿望。
  长岛海边风大,零下一二度,又是冷风阵阵吹。
  她望着夜色浓郁的天,深思熟虑地想了好一会儿。就连其余几人要下沙滩踏水玩,她都不甚在意,没跟着去。
  罗文作看在眼里,总觉得她此刻想着什么,恐怕不怀好意。
  最后还是没放烟花,思考一番过于污染环境。
  没了颜色点缀,这个夜显得过于冷清,海边人少,倒数都没有声音。好在这群人里有莫时弼这个社牛,场面才不至于一尬到底。
  2015年过去了。
  2016年来了,第一秒,第二秒——
  “新年快乐!”众人齐声欢呼。
  谭山崎裹着毯子,提着裙摆在海水里走,闭着眼睛,嘴里碎碎念的,一波海浪拍打上来,淹到她的小腿肚。
  罗文作拎着鞋走在她身后,说:“现在许是不是晚了。”
  她置若罔闻,又两秒,她才回过头,认真地说:“现在许才是对的,新的一年,新的愿望。”
  “好吧,许了什么?”罗文作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谭山崎奇怪地说,“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吗?”
  罗文作:“少来。”
  谭山崎笑了起来:“怎么,是想帮我实现吗?”
  “收起你这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不怀好意。”她佯装惊呼。
  实际上,还真是不怀好意。
  罗文作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好啦,我说。”谭山崎收敛夸张的表情。
  “我的新年愿望是,罗文作先生空出一天时间,带可怜的谭山崎小姐,去她人生中的第二次游乐园。”
  作者有话说:
  下章2016,回到第一章开始前,还是有些离谱的剧情。
 
 
第61章 【2016】
  2016年, 5月26日,北京。
  ——五月了,罗总, 我的新年愿望什么时候实现?(发送时间:2016.5.19)
  ——诗敏姐让我下半年进组。(发送时间:2016.5.20)
  ——明天早上,环球影城见。(发送时间:2016.5.23)
  ——我来接你。(发送时间:2016.5.24)
  谭山崎看着这条信息,退出屏幕,绕到其他人的聊天界面。
  五月十九日,罗文作曾向他的秘书发送,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安排, 又让秘书帮他空出二十四号和二十五号,这两天时间。
  今天就是二十六日,通讯录中多了一条被接通的通话,来自他的秘书。
  不过这通通话刚结束没多久,是她接的。
  谭山崎将他的手机关机, 随手放在茶几上,推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寂静。
  有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罗文作在北京暂住的家, 没有她那复式双层那么豪华, 不过亦是一个带泳池的高楼大平层。
  昨日白天,罗文作陪她去了一趟环球影城,晚上两人在这个大平层共度晚餐。时间太晚, 谭山崎就在客房里歇下。
  早上用完早餐, 按原定的行程安排,罗文作今天的航班飞回香港。
  临出门前, 罗文作喝了一杯她倒的水, 没过多久就倒在地上, 昏迷过去了。
  她好不容易把他搬到房间里,却再没力气把他搬到床上,只能让他席地而睡,从昨天她自个儿带来的包中拿出链条和手铐等,利索地借用房间里的东西固定住他的手脚,最后盖上毯子,以免着凉,出房间之前,她于心不忍,又返回给他脑袋垫了个枕头。她还是爱他的。
  一直到现在,中午十二点,也差不多该醒了。
  或许罗文作不该对她那么信任。谭山崎趴在他身边,指腹落在他微微皱起的眉间,在被不好的梦魇缠身吗?还是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却醒不来,而感到烦躁呢?不得而知。谭山崎描绘着他的眉眼,指腹蜿蜒而下,落到他的唇珠,唇角,再被唇瓣替代指腹。
  柔软地,温热地,她伏着身,缓缓地舔舐着他的唇珠,下唇,又流连于上唇。
  罗文作的意识渐渐复苏,感官先一步醒来,感觉到自己的部位正在被另一个温热的裹弄,胳膊肘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下一秒才发现手被紧紧束缚着,眼被罩着,虽看不清前方,但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回想不对劲的开始,失去意识前都发生了什么。
  很快,他就想起了谭山崎倒给他的一杯水。
  “山崎?”他不可置信地出声。
  没有回答。
  可从起起落落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上这人顿住的反应来看,他猜对了。
  谭山崎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叫脸色骤变,从他周身气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气压骤降。像是被逮着闯祸的小孩,她一时间不敢动作,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心想还好她刚才又喂药了。
  差不多时候又该起效了。
  气不打一处来,罗文作试着挣脱手上的桎梏。
  显然是无用功,只能听到金属声音哐啷铛地响动,手磨红了也不见撼动分毫。
  渐渐地,他感觉周身燃起热意。
  罗文作攥着手铐的环边儿,停下挣扎。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他忽然平静道。
  不是水,冤枉水了。水只是使其昏迷。
  现在这个样子,是因方才又放了一点好东西。但她不会说。
  谭山崎保持缄默,直到那刚才还有些往发软的迹象奔去的东西,此刻却与主人的意志翻脸,背道而驰。
  没有等到回答。
  “谭山崎,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罗文作气笑了,被蒙着的眼睛,不用看都知道,他饱含怒火。
  尽管愠怒,可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杀人,下药,强.奸,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放弃挣扎。
  质问,困惑,诧异中,他的声音语气多少颤抖了那么一下。很快又恢复缓慢地平静,彷佛谁的心死了,他心中平地起,多年耸立岿然不动的大山突然崩塌,漫天黄烟将他淹没。
  这一刻,彷佛让他回到十一年前的雨夜,阴天,墨云,黑鸟盘旋于天际,凄凄树影,大风,幽径,雨水混着血水滋养着这深山老林,压抑,有一种被溺死的错觉,无力动弹,只能静静注视这这荒唐一幕。
  几个人在铲着沙土,堆起一座小山包,他头上就是一颗大叶女贞,长得不怎么好看,空气中混杂着泥泞的土腥味,每当下雨阴天,无论他在屋头里,在城市中,他都能闻到这个味道,似乎无处不在。
  后来的每个雨天,他都需要去证实一次,他确实在活生生地活着,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肉身在泥土下,灵魂游荡人间,亦不是满身插着导管,精神环游世界,更不是谁一手创造的梦。
  他需要确定,没有片刻是他的幻境。
  幻境是无法靠内在打破的,他还需要有个人来打破幻境。
  于是每回下雨,他都会去敲谭山崎的门,去拥抱她,这个来自现实世界的实体。
  没有人知道,他把这个小女孩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下雨天,他偶尔会歇在谭山崎房间的吊床上,但往往会影响到两个人都睡不着,因为女孩儿不知道他把精神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只以为罗文作是来讲晚安故事的。
  现在,谭山崎变相地亲手把他推回到那个雨夜。
  “真厉害啊你。”
  “有用吗?”
  “真狠啊,山崎。”
  “你越这么做,我对你越失望。”
  “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心重重跳动着,像被锤子重重敲打凌迟着,犹如过去梦到冰雹砸进了眼睛里,她不想再听,撑在他胸膛上的手改为捂住他的嘴。
  “难怪我看那些博主给情侣的建议是少说多做。”她说。
  “没关系,反正你始终也没喜欢过我。”她又说。
  可一手捂着嘴,太限制动作了。
  她脸上颈上都是欢愉的汗,余光扫到一旁的三角底裤,是早上穿的,刚卸下。
  想也不想,便欺身扒拉过来,揉成一团,塞身下人的嘴里。
  可罗文作丝毫没有反抗,大约是知道再说也没用,又或是药起作用了。
  渐渐地,谭山崎有些累了,动作也变得慢了下来。
  她弓着腰,俯身去亲吻罗文作的嘴边,过去一点,就能碰到自己的内裤。
  他仍然不为所动。
  做不动了。
  她右耳一阵刺的耳鸣,忽然悲哀地想到,这不是她想要的。
  谭山崎将内裤抽离出来,扔到一旁,“你继续骂啊。”她说,“把我骂醒,这回我听话了。”
  没有回答,没人理她。
  谭山崎看了眼天花板,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憋回去。
  她宁愿罗文作骂她,打她,也不要不理她。
  退出来一些,地上淌了一滩水。
  她看了会儿,才低声道:“那我帮你含出来。”
  “不用,你把我解开。”罗文作终于出声。
  “不要。”
  “谭山崎。”他沉声施压。
  不要。她抿着唇,俯下身轻轻靠近。
  药效没那么快退,两个小时里,谭山崎手口并用的打了个三次,任他说什么,就是不打算松绑。
  期间罗文作问过时间,她知道罗文作在问什么,今天是二十六日,空出两天假期,他的秘书把会议挪到今天。
  得到下午三点的回答,而后罗文作也不理她了,任她说什么,都保持沉默。
  谭山崎知道他在隐忍,如果他不打算生气,那就只能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天黑黑,谭山崎将一堆衣物扔进洗衣机,间中看到早已干掉的内裤,脸一红,还是扔了进去,打算洗干净了扔掉。
  想想又还是算了,还是留着,但她没脸再穿了。
  洗衣机启动,从洗衣房回到客厅。
  客厅的地上,摆了一些下午叫的外卖,吃的,喝的,一些食材,还有……
  一些工具。
  不过她已经使用了,五金工具箱摊开来,一把焊接枪,和一个焊接面具等。
  谭山崎给门焊了钢条。
  谭山崎收拾好客厅狼藉,将一切藏好上锁,照着网上的食谱,做了个简单的意面,端着来到主卧门前。
  轻轻敲了敲。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
  她摁下把手。
  门开,黑暗将她拥抱。
  罗文作还躺在地上,不过换了个姿势,一边的手铐解开了,手搭在眼睛上,压着眼罩。谭山崎其实想让他上床去躺着,只给他戴了脚铐,连接着链子,可他一动不动,谭山崎就放弃了。
  她端着刚煮好的面条,打开灯,上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到时间吃晚饭了,我做了点儿吃的。”
  没有声音。
  “能吃,我试过了。”
  一动不动。
  “那我过去了?”
  不为所动。
  “你可别把碗打翻了,我可不会打扫卫生。要是打翻了,还是你来拾掇……”
  没有回应。
  要是有什么声音就好了,可惜没有。
  静谧一片,四下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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