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恋爱指南——萌尔
时间:2022-07-26 07:08:12

  “消炎药你知道吗?头孢、罗红霉素都可以。你去药店问问。”
  她似乎把他当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事无巨细地嘱咐他。
  燕冽想笑,他似乎比她大。
  身后有声响,最后一张桌子已经被收起来。
  她收回眼,又看他,“我先回去了,记得上药。”
  说着像悦动的小鸟,拍着翅膀飞走了。
  盛夏炎热,深夜难得晚风凉爽,困顿之下燕冽不想动。
  “小娃真嫩,不知道睡起来啥滋味?”
  咔嗒。
  打火机的声响。
  墙角的另一边有人说话。
  “听老板娘说她才十七,嘶。之后她得回去上学呢。”
  “整一个整一个,干净的学生妹,咱俩打个配合啊?这么大,来点甜言蜜语就得懵了。”
  燕冽缓缓睁开眼。
  漆黑的眼眸闪过暗光。
  才十七啊,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小。
  他缓缓起身,看一眼脚边的白色药箱,绕过墙角。
  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高大青年先是一愣,而后梗着脖子叫嚣。
  “看什么看,找揍啊?”
  燕冽裂唇,歪了歪脑袋。认出来是这店里的服务员。
  好久没揍人了,手痒。
  提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嘭嘭闷响。
  “辞职”,他一手拎着一个,哑声威胁,“不然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两个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燕冽摸了摸喉咙,强撑着说了一句话,疼得龇牙咧嘴。
  天蒙蒙亮,燕冽提着小药箱往回走。
  一路上他就想,那姑娘才这么大点,他能赶走坏人一回,以后怎么办啊?
  想了想,他回宿舍翻出上回她给的纸笔,给她写了一封警示信。
  第二天中午午休没吃饭,他给她送去了。
  他以为她会大惊失色然后赶紧辞职。
  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瞬,然后笑笑说知道了。
  并向他道谢,“谢谢你提醒我。”
  甚至还有闲心跟他开玩笑,“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燕冽沉默,气闷,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往前走了挺远,顿住往回看时,她还在那,看到他回头,还对他摆手。
  “……”
  孺子不可教,不管了!
  可不知怎么的。
  每天下工之后,他总往这边转转。
  有时她看到他会给他偷偷送点好吃的,有时在忙只能对他点个头。
  后来连老板娘都看他脸熟了。
  女孩忙的时候,老板娘会代替女孩过来给他送吃的。
  燕冽:“……”
  “吃吧!”
  老板娘爽朗大气,“音音说了,你是她表哥,来看她有啥不好意思的。”
  燕冽抿唇,又往她那看一眼。
  而后才接过一餐盒满满登登鲜香四溢的肉。
  燕冽这段时间只顾着攒钱,每天吃得清汤寡水根本吃不饱。
  本来就高瘦的人,又瘦了一圈。
  不过肌肉线条隐隐出现,他又被晒黑,一股子硬朗。
  这样平淡无波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燕冽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总会过来看看,他后来觉得,大概这个女孩算是他在这唯一的朋友吧。
  她可能跟他一样,各有难处。
  那次她无声痛哭的画面一直在印在他心里。
  又过了几天,突生的变故打破了虚假宁静的生活。
  他如往常一般下工过来,哪想绕过街角就看老板娘翘首等待,一看到他,老板娘连忙快步过来。
  “快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发着烧又受了惊。”
  燕冽脚步加快,跟老板娘往宿舍走。
  宿舍是烧烤店后面的三层小楼。
  女孩住在三楼最里面那间。
  “造孽啊造孽,今天她发烧,我让她休息。哪想突然听到她喊,冲上来一看,不知道啥时候有人躲在衣柜里,一见到我们赶紧就跑了。”
  “还好店里小伙反应快,要不然晚了。”
  老板娘寻思寻思,跟他商量。
  “音音年纪太小长得又扎眼,我一开始以为她自己孤身一人来怀城还为她捏了把汗。”
  “还好后来你这个哥哥也过来了。”
  “我寻思,要不然你接她出去住吧。”
  燕冽没应声,目光越过老板娘落在床上的小鼓包上。
  老板娘似乎知道他不能说话,也不介意。
  老板娘欲言又止,最终从门口退出去。
  脚步声渐远。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
  燕冽环视一圈。
  房门是单薄的木门,锁是最简单的锁,他觉得就算大门锁死,他一脚也能踹开。
  房间不大,只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站在门口就能把全屋看清楚。
  白墙脏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角落更是长满了青苔。
  没有卫生间,没有浴室。
  他往外走两步,锐利的眼神打量一圈,楼梯旁边的房间有个标志,好像是浴室和卫生间。
  看明白之后他又回来,望着床上潮红发热的女孩不由感叹。
  她怎么混得比自己还惨?
  听老板娘的意思,她家不在这,不得不过来逃避什么事的。年纪不大孤身一人,也没家人跟她一起。
  燕冽不禁自嘲,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了。
  燕冽安静思考一会儿,看到床边放着的水银温度计和药盒,他拿起来看眼温度,38.3,还行。
  他想下楼去给她买点粥。
  但是又不放心出去扔她自己在这,这地方跟龙潭虎穴似的,再说她刚刚还受惊了。
  燕冽等了一会儿,果然又过半个小时老板娘端着疙瘩汤送过来。
  又给他带了点吃食,燕冽颔首道谢。
  等人离开之后,又不禁低笑。
  都不知道人家姑娘大名叫什么,就被当成哥哥了。
  一个两个,对他都真放心啊。
  又过半个小时,床上的女孩额头沁满了汗珠,渐渐醒来。
  看到他站在一旁似乎也没太吃惊,甚至还好脾气地往旁边让一让,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
  燕冽眉心一跳。
  转身从墙角拎过来一个破凳子,坐下。
  她躺着,他坐在床边破旧的椅子上。
  还要找准重心,椅子的滚轮缺了个,一不小心就要摔。
  坐着比不坐还累,可他也不能坐人姑娘的床上。
  燕冽只能装得像模像样,好像坐得挺舒服。
  耐心等她吃了一碗疙瘩汤。
  然后他才掏出刚刚写好的纸给她看。
  他以为她会拒绝,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缩紧。
  可她安静看完,转眸看向他,安静地说了一声好。
  这回燕冽眉心不跳了,心脏猛地跳动。
  他不由唾弃自己,人家姑娘才十七,还没成年呢。
  就这样,他们莫名其妙地开始了同居生活。
  燕冽在附近老小区租了一套两居,他特意看了几点,厚重的防盗门,每个房间门都要有锁。窗户外面还有金属栅栏,防止有人进来。
  老板娘主动让冷白音早些下班,不用上大夜班到后半夜三四点。
  每天燕冽都来接她下班。
  燕冽下工接完她下班,到家已经十点了。两个人就各自回房休息。
  两个人说是同居,真的就是单纯地住在同一屋檐下。
  燕冽为了不影响她,连厕所都很少出来上。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怀城进入七月。
  两个人熟悉不少。
  通过纸笔交流都知道了对方有所保留的故事。
  他们都是因为跟家里有矛盾,然后跑出来。
  莫名有些惺惺相惜的滋味。
  他能察觉到女孩态度的变化。
  原来回家就回房间,现在会在客厅里抱着西瓜看电视。
  就是穿着T恤短裤,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晃得燕冽心慌。
  次数渐多。
  燕冽再迟钝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不由唾弃自己,失心疯了吗?人家才十七!
  他都二十了!
  她还要上高中,考大学。
  不能被虚无的东西耽误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燕冽就不怎么回家了。
  他接女孩下班送回家之后,说要去工地加班。然后就一去不回。
  再见面时就是第二天再接她下班。
  如此几次,女孩再傻都发现异常。
  又一天他来接她时,她平静地问他,是不是影响到他了。如果那样,她可以搬走。
  燕冽急了。
  搬走?
  然后又把自己陷入危险中吗?
  看着她澄澈的眼神,燕冽最终屈服了。
  又回归原本的生活。
  又这样平淡度过了一个月。
  眼瞅着进了八月。
  两个人已经非常熟悉。
  但是神奇的是,两个人都没有问对方的真实姓名。
  她一直叫他哥哥。
  由于一开始她以为燕冽不会说话,后来又错过了时机。燕冽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真的没在她面前说过话。
  这个决定,在他们一次谈话中彻底被钉死。
  那天她好像很难过,双眼通红地跟他说,“哥哥,我跟你说说我的秘密吧,反正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燕冽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心脏都疼。
  回到房中之后,他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怔怔出神一整夜。
  他知道,自己完了。
  却又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完了!
  从这一日之后,两个人之间就蒙了一层细密的白纱。
  燕冽总若有似无地躲避她。
  她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
  终于有一日,烧烤店庆功宴,她喝了点酒。
  燕冽去接她,她已经走不动路。
  燕冽背她,她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
  走着走着,有股暖流湿了他后颈的衣料,又沾湿他的皮肤。
  “哥哥是不是也快不要我了?”
  被双亲抛弃过三次的女孩,这方面敏感度极其高。
  燕冽脚步顿住。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漆黑的夜里,他们好似融为一体。
  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燕冽望着远处漆黑的路。
  他突然想回家了。
  回滨城那个家。
  第二日醒来,他就把纸上写的计划给她看。
  他要抓紧时间曝光那家恶劣的训练营。
  她睫毛颤抖,认真地看他的计划。
  良久之后说了一声好。
  这一准备又是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燕冽攒了八千块钱。
  从前挥金如土的盛东燕少从来不知道攒钱有多难。
  他们买了手机,买了高清摄像机,买了录音笔。
  大肆消费一把。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燕冽独自爬上训练营外的高树上,架着摄像机耐心取证。
  高墙内传出嘭嘭被打的闷声,还有受害者悲惨的哀嚎,燕冽放大画面,聚焦在教官们手中的棍棒上。
  录上东西了!
  他激动握拳。
  “噗嘶噗嘶。”
  树下有声响,他垂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急得马上跳下大树。
  “有人来了,快跑。”
  燕冽顾不上问她,拽着她在一人高的草丛里穿梭。
  耳边风声呼啸,身后追兵紧追不舍。
  终于看到镇上的灯光,热闹的夜市。
  燕冽拽着她躲在街角,快速将外套脱掉,余光见人往这边走之后忙抬臂将她揽入怀里。
  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几个大汉走进街市,怒目巡视。
  他垂首贴在她颈侧,刚刚因为剧烈跑动气息猛烈地喷薄在他们围成的狭小空间里。
  女孩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万分信任依赖地拽住他腰侧的衣料。
  燕冽垂眸看她,她也仰头凝视着他。
  有大爷大妈见追兵拿着棍棒不是好人,连忙去派出所找警察。
  警察过来把这群人赶跑。
  燕冽身后嘈杂烦乱,他们这一隅安静非常。
  连空气好似都要凝固。
  燕冽气息渐渐稳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女孩眼睫颤抖,目光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又缓慢挪过来与他对视。
  然后她缓慢地闭上眼。
  砰!
  仿佛有人往他心上开了一枪!
  燕冽从未觉得如此口干舌燥。
  扑通。
  他重重闭眼,又睁开,他轻轻拢了一下她的腰间,以保护的姿态。
  又望向外面,拍她,示意她安全了。又拽她手腕。
  女孩睁开眼,定定地看他。
  良久之后才说,“好,走吧。”
  从这晚之后,两个人之间又有些尴尬。
  也不能说尴尬,算是冷战?
  燕冽说不清。
  她好像对他有些疏离。
  这种气氛又持续了一周,在一个早上,被一声喷嚏打破。
  听到她不停的打喷嚏,燕冽忙开门去看她,她正站在窗边,握着把手一下一下地接连打喷嚏,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她痛苦地捂着脸,蹲在地上。
  燕冽急得不得了,围着她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孩推他,不用他管,自己回了房间。
  燕冽被关在门外,沉默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听着里面她接连不断的痛苦喷嚏声,心里发紧。
  她把自己关起来。
  等第三天她眼睛都开始肿了时,他终于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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