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座。
距离银河系最近的大星系,同处于本星系群,直径是银河系的1.6倍。
周知善把那张一百元和便签带走了。
想一想,之前他对陈玦并无了解的兴趣,只大概知道她是老师,但不知道她教的学科。
因为这张纸条,他猜是物理,可也不完全确定。
说来也奇怪,他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兴趣,本来觉得麻烦的,也没留过她电话。
……她也就真的没打。
彼此靠近的那一晚,周知善坐在那里看她跟唱,也没其它事可以做,便观察她,因为知道这是什么时刻。
直面过去痛苦的一刻。很多人没有这样的机会,她已经算幸运。
周知善像个冷静的看客,没有态度的旁观者。屏幕的光照在她面上,光影忽明忽暗。
倏然间,他发现,悲伤、难过、遗憾,或是它们纠缠不休的痕迹,并未出现。
她唱得很认真,认真地摆手,像在参加演唱会。
……
周知善从那个画面中回过神来,意识回笼,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下薄而长的阶梯。
细雪落了下来。
隔着一道玻璃的文化宫内,陆近鸢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她身旁迟到的赵老师放弃了交友,正在絮絮叨叨,问她听见自己说的话没有——赵飞是八中教历史的,跟她共事过半个学期,作为泱南本地人,对许多没用的八卦了如指掌……
不,倒也不算完全没用。
赵飞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看到她在看谁,几乎大惊失色。
——周知善?!不是把胡子强搞下去那人吗?原先那群人最近在内部清洗,北边晚上都没人敢出去了……这时候他怎么会来这啊?!
陆近鸢听得半懂不懂,但这语气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她纠结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打断了赵飞的絮叨:“你认识陈玦吗?”
赵飞:“陈玦?八中的老师啊,我们还一起教过6班的,你忘了吗?不过最近好像被停课了。”
陆近鸢没说话,她紧紧盯着周知善的背影。
周知善穿黑色高领毛衣,黑色的羊绒大衣,像是要融化在黑色里了,可日光是亮的,雪是白的。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他又短暂停了脚步,抬头望了望天。
那一幕让陆近鸢觉得,他好像一截结冰的树枝,剔透,脆弱,很淡的悲伤,但生命力早已是泡沫幻影。
暴力?感觉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2.
被停课的第不知道多少天,陈玦回老城区的家待了一周,这个家在泱南靠北的边缘,她每个假期的回忆都跟它牢牢绑定。
居民楼的外墙已经斑驳陆离,小区周围的路灯坏的七七八八……
陈玦仍然觉得这里亲切,待在这里,好像能跟外面的世界短暂的切割。
像一个蚕。
隔绝她想逃避的一切,将她牢牢地、安稳地包裹起来。
家里有六十平左右,书房朝南,跟卧室相对,但陈玦这几天都睡在沙发上,要么就是躺椅上——嘎吱作响的竹制躺椅,她爸何运光以前爱躺在上面发呆晒太阳。
陈玦一直都更喜欢她的小姑姑何璨和,她自己本来就是个闷葫芦,跟性格沉闷古板的何云光碰到一起,话题经常陷入尴尬。
但不知道怎么,陈玦躺在这椅子上,它颤颤巍巍地摇晃,她迷迷糊糊地睡觉,梦里竟然梦到了她爸。
何运光在梦里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多读点书啊,也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人得均衡发展。
陈玦醒来以后愣了会儿,笑了。
梦里人设都不变。
她起身泡了杯藕粉,喝到一半,抬头看了眼书房。
里面不知道攒了多少积灰。
陈玦有轻微过敏性鼻炎,这几天把客厅通风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直没去弄书房。
喝完藕粉,暖和了不少,陈玦坐在餐桌旁撑着脑袋考虑了会儿,还是认命地起身,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一切如她所想,书桌、老式电脑、堆成半人高的书籍、杂志、旧课本,初冬的阳光暖洋洋地晒进来,为它们镀上层淡金色的光。她随便拿了最上面一本练习册,看到六年级时写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