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倦哽了一下，伸手拽住她，又听她接着说，“毕竟，我这样的烂人，就不应该有优秀的时候。”
“你……”
姜临倦看不下去，“老师，温愫同学这段时间都是我在辅导，我可以保证她的成绩绝对真实。”
最后物理老师没再说什么，尴尬地让大家拿起卷子。但姜临倦的解释，并没有打消别人的怀疑，一个班级倒数的人，在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大，这是件很难的事。
纪盼盼安慰温愫，“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跟他们计较。”
姜临倦一直没说话，抬手放了瓶饮料在她的桌上，他很担心这样的温愫，如果她站起来反抗，将说她闲话的人都打一顿，他都觉得没什么，可这样异常安静……她肯定很难过。
就像上一次，他帮她顶下罪名时，她看他那一眼仿佛心都碎了，可之后却笑着说没关系。
她好像习惯了别人伤害她，所以强迫自己接受这些中伤，甚至把这些都当成正常发生的事，仿佛只要麻痹了自己，下次的疼痛就会减轻。
体育课前，姜临倦特意去办公室跟老师说明情况，说完后回到班级，恰好看见温愫站在门口，教室里的几个人似乎在讨论这次考试的事，话里话外都是温愫抄袭的意思。
温愫一反常态，没进去找他们麻烦，转身走了。
姜临倦追了过去，天气转冷，她站在栏杆那吹风，看见他的身影却没有转身，“你看，成绩好了又能怎么样，别人也不会因为这改变偏见。”
他眯了眯眼，长睫在风中轻颤，声音似乎有些远，“可是变好变优秀，从来都不是为了改变别人对你的偏见。”
温愫微怔。
“倘若你真的因为别人的偏见就变成他们设想中你的样子，不就遂了他们的愿吗？”姜临倦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你会变成你口中的烂人，可他们只会笑着说，她果然像我们说的那样。你的人生，怎么能由别人做主？”
她眼睛发酸，姜临倦怎么这么会说大道理。
温愫低着头，好像站在悬崖边上有人拉了她一把。从来没有人这样相信她，告诉她你的人生得由自己做主。她从前总是破罐子破摔，觉得既然他们对自己有偏见，那就干脆活成他们偏见里的样子。
她很想哭，但还是忍住了，笑着说，“可是我真的很伤心，你能不能抱抱我。”
姜临倦听了这话浑身僵硬，见她这么伤心，薄唇轻掀，“……好。”
温愫将所有负面情绪隐藏起来，笑眯眯地说，“真的吗？”
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这是装作伤心想占自己便宜，少年红着脸避开她的动作，“假的。”
第20章 春天进度20%
温愫故作失落地哼了一声, 小声说，“说话不算数。”
“……”
女孩重新面向篮球场, 转身的时候马尾不小心碰到了姜临倦的脸, 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蹭得他皮肤发痒。
上课铃声响起，远远看见体育老师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拿起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一声。这节体育课要绕操场跑两圈, 听完大家唉声叹气起来，排成长队慢慢往前跑。
纪盼盼跑下来气喘吁吁，整个人趴在温愫身上，“要了命了。”
时西岑听了吹了句口哨，“呦, 身体这么虚？”
“虚你妹, 你是不是找打？”
两个人又是一阵追打，像一对欢喜冤家一样。等纪盼盼追累了回来后, 温愫忍不住打趣, “你这算家暴吧？”
“你胡说什么？”纪盼盼原本根本没想到另一层面, 被她这么说脸顿时就红了, 但还是嘴硬。
“是胡说吗？而且某人还是妻管严, 看起来能提起两个你，被你打都没有还手呢。”
“温愫！”纪盼盼说不过她，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我看班长也喜欢你，他上课帮你说话了哎。”
温愫根本不吃这招,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就是这么有魅力。”
纪盼盼：“……”
提到这，她想起什么, “不过……今天那个小老头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啊。”
温愫心底流过一道暖流。
“你现在拿的可是逆袭大女主剧本，就把他们当成喜欢到处乱跳的炮灰小角色就好了。”纪盼盼思考了几秒钟，“你听过那句话吗？‘在乌鸦统治的世界里，白色羽毛都是有罪的’。”
她突然觉得，那些小事也不算什么，姜临倦说得对，她不该因为偏见而让自己变成她们期许中的模样，她应该去在乎那些值得的人。
“还挺有文化？”温愫笑着问，“你的意思是，你是黑乌鸦咯？”
“喂！”
纪盼盼气得挠女孩的痒痒，两个人闹成一团，连笑声里都弥漫着青春的味道。甚至很多年后，温愫想起那段回忆，很多事儿已经记不清了，却永远记得那时候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
体育老师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温愫和纪盼盼两个人悄悄找了条小路溜了出去。本来体育课就是最后一节课，她们现在逃课不会被人发现，和提前放学差不多。
纪盼盼肚子有些饿了，拽着温愫去某家餐厅点了两份煲仔饭，店里装修精致，饭菜看起来也很美味。她们点的是不同口味的，温愫吃了一口自己的，自然而然地在纪盼盼那儿挖了一勺。
“你的好像更好吃一点。”她认真道。
纪盼盼吃了一口她的，“你的明明也好吃，我看你就是想霸占我的东西。”
“那你给吗？”
“不给！”
……
第二天是英语早读课，温愫认真地背着单词，而一旁的姜临倦似乎对单词都已经很熟悉了。温愫听说像姜临倦这样的学霸都会提前学习后面的内容，估计早就会了。
下课后温愫看见纪盼盼鬼鬼祟祟，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在干什么呢？”
“嘘、嘘，我这是在做小抄呢，背单词太难了。”
温愫把自己记的方法告诉她，“不要死记硬背，结合音标来记单词。”
姜临倦眼底浮上几分暖意，现在都做别人老师了？
纪盼盼还没做好小抄，耳边就传来了英语老师的高跟鞋声，她赶紧把纸张收起来。封晴提前五分钟来的，她走上讲台，“把英语书合上。”
昨天封晴提前说了今天要抽背单词，因此大家都有准备，抽出听写书等老师发话。封晴听写单词不是说汉语，是读英语并且学生要同时写出释义。她看了眼下面的学生，抽了两个上黑板。
一个是温愫，另一个是陈叶。
这种抽背老师找学霸的概率反而低，因为知道成绩好的学生都很自觉。温愫很快就上了讲台，她拿起粉笔准备写的时候，陈叶才磨磨蹭蹭地上去。
黑板上响起粉笔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果断。低着头听写的同学都很好奇，讲台上总共就两个人，一个是温愫一个是倒数第一，那能写出来的肯定是温愫。她难道是真的进步了？
封晴看见黑板上的陈叶想抄旁边的人，笑着问，“陈叶，你在干嘛呢？”
“咳……老师，我什么都没干。”他收回乱飞的目光。
“你看温愫之前跟你成绩差不多，现在已经进步这么大了，你是不是应该和她好好学习？”
等听写结束，好奇心爆棚的同学立即抬起头，黑板上是温愫工整的字迹。她抬手将粉笔随意扔进粉笔盒，顶着大家惊讶的目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中午吃完饭，纪盼盼挽着温愫的胳膊，小声道，“你看他们那个没见识的模样，好像你会写几个单词就很不可思议了，其实你比她们想象得厉害多了。”
“别，你比我还会吹。”
纪盼盼撇了撇嘴，“凭借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你和班长拿的就是校园文主角的剧本，只不过你拿反了，拿成了校霸的，所以按照剧本发展，你马上就会逆袭成学霸，和班长考进同一所大学，然后没羞没臊……”
温愫无语。
正好两人走到了书店前，纪盼盼拉着她进去，想看近期新出的言情杂志和新出的小说。每次纪盼盼都特别期待，每一期的新杂志都不想错过。她翻了翻古风，又看了眼现代，嗯……这个好像赠品多一点……
两个女生在书店门口的报刊杂志架前停留了一会儿，纪盼盼拿出一本杂志，又拉着温愫进去看小说，还没来得及挑，视线被什么吸引去了——
姜临倦实在太显眼，他正站在旁边的书架前挑选着什么，旁边站着林芊芊。纪盼盼早就知道林芊芊对姜临倦有那么一点意思，毕竟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从高一起林芊芊就没事看姜临倦的座位，每次跟姜临倦说话都脸红，但对别人就不这样，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现在这两个人居然一起逛书店，纪盼盼觉得……温愫头顶似乎有些绿。
但看了几秒钟，温愫也没说话，看姜临倦高大的背影好像是在欣赏一样。温愫能忍得住，纪盼盼忍不住，她朝姜临倦打了声招呼，“班长，这么巧，你也逛书店呢？”
姜临倦听到声音，蹙着眉回头，猝不及防地撞上温愫平淡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眸光，他的心猛地一跳。
“还和学习委员一起呢。”
纪盼盼好像语气没什么问题，可说完气氛里就充满了尴尬。明明只是几个人在书店里偶遇，硬生生被营造出了现任女朋友捉/奸修罗场的既视感。
姜临倦薄唇轻掀，刚准备说什么，书店老板喊道，“小伙子，你要复印的材料好了。”
“谢谢。”
他走过来将材料整理好，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旁边的林芊芊虽然喜欢姜临倦，但还是不想别人误会，于是主动解释，“我们……我们没什么，是老师让我们来复印资料。”
她说的是事实，但因为脸还红着，多了几分害羞的味道，这解释的可信度一下子大打折扣。
还真是善解人意，温愫眯眼笑着。
姜临倦觉得林芊芊已经将情况说明，便没再说什么，低头将资料一份份地订起来。弄好之后，他才发现温愫已经不在了。
姜临倦出了出神，手里的资料被林芊芊拿走了一半……
他在想温愫是不是误会了，按照她往常的性格一定会说什么，至少会开个玩笑，但是刚才遇见自己一言不发，看眼神似乎还有些伤心？他是不是应该去解释一下？
姜临倦完全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和温愫根本没什么关系，他没有义务去向温愫解释。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不能让温愫误会。
林芊芊正站在旁边，等着他走。姜临倦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他拿着一半资料出了书店，往前面找了找，但一直没找到温愫的身影。回去的时候，他看见温愫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本来急促的步子慢了几分。他把手上的资料放在讲台上，让组长上来自己拿。
姜临倦透明的镜片上映出一张漂亮的脸庞，他坐了下来，先是翻开一本竞赛书，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钟后假装不经意地开口，“刚刚是和林芊芊去复印资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愫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趣。
“我想的什么样？”
温愫从头到尾都没误会什么，更没有把林芊芊当什么情敌，她能想什么，像他这样的木头，她都搞不定，更何况其他人。谁要是跟他告白，他铁定把学习挂在嘴边，要不然就说校规里写着不允许早恋。
十七岁的身体，七十岁的灵魂。
他一时语塞，咳嗽了一声，“总之，你别误会。”
姜临倦并没有直接结束话题的意思，他等着温愫的反应，如果她不信再解释一次。
温愫轻笑了一声，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皮肤上，像羽毛一样痒痒的，“班长，你这是在向我解释吗？”
姜临倦浑身僵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
女孩退开一些，单手支着脸，笑眯眯地看他，“好像只有情侣之间才需要解释哦，你是默认了我们是交往关系吗？”
作者有话说：
我说倦哥是守男德第一人没有意见吧！
媳妇还没有误会就跑去解释哈哈
第21章 春天进度21%
姜临倦的耳根还残留着温热感, 他整个人像是紧绷着的弦，稍微再拨动一下就会断开。他喉结滚了滚, 隐藏住别样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我的一个普通同学误会。”
姜临倦还特意咬重了“普通同学”四个字，只是别扭的语气实在是听不出来冷淡的意思。
温愫挑眉，自动接受了这个标签, 也不挑明。逗猫逗猫，把猫给逗狠了可就不好玩了。她从姜临倦的笔袋里借了一支红笔，翻开自己的卷子，语气活泼，像冒着泡的汽水, “你放心, 普通同学不会误会的。”
说完，撕下卷子下的一角, 画了一只小猫放在了姜临倦桌子上。她什么都没说, 姜临倦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画的是自己。
午休班上大多数同学还在做卷子, 快要下课时姜临倦和温愫才双双放下笔, 趴在桌子上睡觉。原本温愫是背对着姜临倦的, 两人相安无事，突然温愫翻了个身，跟姜临倦脸对着脸。
她离他很近, 能清楚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地在脸颊上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大概是温愫的目光太炽热, 姜临倦察觉到什么，微微睁开眼。
他瞳孔扩了扩, 女孩凑他凑得很近, 几乎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 很难不让人想到刚起床时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情形。
姜临倦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耳根，想避开，又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认输。
温愫毫无反应，仍旧甜甜地笑着。
对峙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姜临倦选择起身，抬手找了张卷子冷静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