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周涉是真忘了自己买过这样的抱枕还是假的,他皱了皱眉:“男生哪儿会关注这些啊?”
“不会吗?”我又追问他一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给他机会,想从他口中亲口听到抱枕的下落,想着如果他能主动提及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肯定啊,我们关注的只有游戏或者运动体育。”
“好。”
我在视频那边沉默下来,低下头,垂下眼。
周涉的回答无疑是否认了抱枕是给自己买的事实,那么他是给谁买的呢?
我扣了扣一边的鼠标垫,想起上次的问题,想起他说过的反馈,又抬起头,终于选择直截了当地问周涉:“所以你买的抱枕是给谁的呢?”
周涉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我看到了你网页记录里购买过的抱枕,你说男生都不喜欢,那么是你买给其他女生的吗?”
我的猜测有理有据,周涉也没办法否认。他如是地跟我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篮球社的女经理要过生日,她要周涉送给她礼物。
“所以你专门研究了她喜欢谁,就送了她相应的抱枕,是吗?”
“我没有专门研究,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这个。”他说,“至于抱枕,是因为我不想拿太多的钱,抱枕是最便宜的礼物。”
“......哈哈哈。”
我知道我现在的笑容有多难看,也知道即使周涉怎么解释我的心里也始终会有一根刺。
我们两个人越吵越凶,寝室的气氛都因为我们变差。
“周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信吗?”
“我说什么话了啊?我们篮球社的大家都送礼物了,我总不能空手去,好歹大家在一个社里呆过。我对她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仅此而已。”周涉越解释声音越拖,似乎又有点烦躁,沉默了许久,又问我,“林晴,你到现在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争吵时,我们总爱翻不该提的旧账,把好不容易的结痂扣掉,我无法回答周涉的问题,正如我无法相信他的回答。
三年的异地,分别的时间比相聚的时间长,聊天的记录比拥抱的频率高。
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我难道就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抵过他身边的人?他生病发烧的时候我不再他身边,他为了期末考试担心挂科的时候我没办法再辅导他的重点,连他打篮球跟别人比赛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在赛场周围为他呐喊。
这些我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篮球社的女经理都能轻易地完成。
我越想越嫉妒,愤怒几乎要冲昏我的头脑。
我真的很想陪在周涉身边,哪怕两个人在自习室什么也不说的学习,我坐在他身边,他抓住我的手,我们偶尔相视一笑,就像回到了高中。
“没有。”终于我还是摇头,不知道到底在骗谁,还是在赌气,“周涉,这个问题当我没问过,是我幼稚了,我以后不会再问无聊的问题。”
我说到做到,没再问过无聊的问题,我和周涉沟通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
某一次,我忽然翻起了我们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视频的时间从稳定的一个半小时缩短到了十几分钟,每天的聊天从分享日常变成了很简单的诉说想念。
有时候,我在心里问自己,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成熟了,我不再问无聊的问题,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把周涉推到了更远的地方?
想的越多心里越烦,我把更多的时间都投注在了学习上。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现阶段的学历不足以支撑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决定考研,周涉对我的想法无条件支持,他举双手赞同。
“可是我考研的话可能又有三年不会回西城。”
犹豫许久,我还是抛出了我的顾虑。
四年又三年,七年的时间,周涉陪我度过这样漫长的时光,我担心我们没办法坚持这样久的异地时间。
“哈?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他看着我担心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乐观,“你不会西城,我就去北城啊,又不是没长两条腿,我还不会跑了吗?”
我愣了又愣。
周涉和我说:“明年就会好的,林小晴。明年我就让异地结束。”
转眼进入大四,是周涉说过让异地结束的这一年。
对于周涉是毕业的压力,对于我而言是考研的压力。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又再一次地感受到,我认准了一个学校,查阅它全部的报考信息以及相关资料,咨询学长学姐们的建议。
担心妨碍我的学业,即使周涉跑到了北城实习,我们也只有在周六日偶尔见一面。
因为考研的压力我的情绪变化无常,我时常哭时常笑,亲密关系的处理上,我总担心亏欠周涉,他为了我跑到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他只有我,而我还要把大量的时间扑在学习上。
可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事情如周涉说的在变好。
周涉体谅我的坏情绪,对我无怨无悔的付出。
“这有什么啊?等你考上了,光荣我们全家。”周涉冲我比一个大拇指,“你肯定没问题啊,林大学委的学习能力我可是给过盖章认可的。”
听着熟悉的称呼,看着周涉一如往常的动作,周涉现在就陪在我身边,我又一次忽视了两个人曾经冷淡的时间,努力将自己拉回了过往的回忆。
我拼命地点点头,跟他说我会努力。
直到初试结束,我走出考场又见到了周涉,长久以来积攒的压力都因为他朝我伸伸手就化为了乌有,我没有回学校,跟周涉跑到了他的出租屋。
他来北城实习的工资不算高,加上日常的开销,只能和别人合租,担心我们发出的动静太大,我们基本上没有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
大大的房子里,我们只能分到其中一间,在小小的床上相拥。
“明年我们就真的毕业了啊。”我感叹地和周涉说。
从来没有想过时间会这么快,还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周涉一起掰着手指头算日历,四年的时间像是跨越了大半个银河,我怨恨法定结婚年龄的不公平,为什么男女生结婚的时间不能是同岁,为什么和周涉不能早一点儿结婚,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要距离那么远和彼此谈恋爱。
“不高兴吗?”周涉捏了捏我的脸,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等明年毕业我们就真的不用异地了,到时候我租一个单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我们就不用担心房间的隔音,说话有没有人能听到。”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一时间也把自己搞昏了。
“你到底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周涉也晕了。
我从他怀里起来,纠正自己的动作:“唉,反正我高兴,我也不知道摇头对还是点头对,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高兴就好。”周涉一把将我重新搂入怀里,他揉着我的头发,“明年毕业,等明年毕业的时候,林小晴,我们就结婚吧?”
没有钻戒,没有香槟,没有祝福。
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我们挤在一间破旧又不完整的出租屋里,相视一笑,抱住彼此,眼含泪水。
明年,明年,我们就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再更一章!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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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西苒X2、syiiiX1、1015X1,三位女朋友投喂的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第六年
大四的寒假,我开始似有似无地跟我爸妈聊起了我找男朋友的事情,他们对此表示非常地支持,尤其是我妈,她说我老大不小了,是该到了谈个男朋友的年纪。
又过几天,我悄咪咪地问他们: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女婿?
我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人品好的。
我想周涉很符合她的要求,大大地哦了一声:“除了人品好,还有别的要求吗?”
“人品好是关键的,对你好是第一位的,肯定不能找家暴打老婆的,脾气太差的对你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找老公啊,也不用太帅的,要专一一点儿。”
我心里暗自欢喜,周涉这一点儿可不符合,他虽然专一,但长得帅是没话说的:“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装模作样的口吻太过了,我妈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问我:“晴晴,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啊?”
我爸上一秒还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下一秒就走到了我们的身后。
我猛地转回头:“爸?”
“没水了,我这不是来厨房倒杯水。”我爸比我还会装,把杯子里三分之二的水都灌下肚,又跑去打冷水做热水,“你们聊啊,当我不存在。”
“你们学校的吗?和你一级?是不是你们班同学啊?你怎么不早点儿和妈妈说?什么时候找的?今年还是去年啊?”
我妈一问多连,恨不得直接把家底给抛空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我已经意识到我爸妈对我找男朋友这件事没那么反感,何况周涉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嗯,是找了一个。”
我妈开始让我翻相册,又问我对方是哪里人,他们担心嫁太远不合适。
“就是本地的。”
“本地好啊,本地好,和你是一个班吗?”
“高中是一个班,大学不是。”我含蓄地说。
没想到我这一句话让我妈警铃大作,问我:“你们是不是当时早恋在一起的?”
“不是!”
我们当然不算早恋,好说歹说也是高考结束后表的白,我像恋爱中的孔乙己,想大声地质问我妈:成年人之间的事情能算是早恋吗?
我妈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他是哪个学校的?”
“就在我们这里上理工大学。”
“不行。”
没等我找出周涉的照片,没等我再继续介绍周涉,我妈已经投出了否决一票。
西城的理工大学并不算太差,但相比我的学校还是低出了两个档次。何况我妈一直知道周涉,高中家长会的时候她就见过周涉的父母,家境一般,成绩太差,好几次我妈都想让老师把周涉从我旁边调走,别影响我的学习,要不是当时老师不想为我搞特殊,恐怕我和周涉就算郎有情妾有意,两个人也接触不起来。
用我妈的话来说,我和周涉在学历方面就差太多,两个人大学期间又不在一起,哪儿有那么深的感情基础,现在我还考了研,未来指不定会遇到更多更好更优秀的人,时间那么长,难保将来不会后悔。
现在做什么都是有情饮水饱,那是因为家里给足了我们底气,让我们不愁吃不愁穿,等我们毕业真的靠自己才会知道赚钱的不容易,学历的好坏到底有多重要。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人品好最重要?”我大为不解。
“那是在你们双方拥有相同条件的基础下。”我妈自有她的道理,“妈妈难道还能害你吗?我劝你们趁现在早点儿断了,等你上了研究生,他去工作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只会越走越远,越差越多,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
“妈!你到底讲不讲理?”
“我是你妈!我怎么不讲理?”
父母的反对让我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我开始以幼稚的绝食展现我强硬的态度。
周涉是我从十八岁就想嫁的人,没有周涉,我谁也不想嫁,是谁也不嫁。
饿了第二天晚上,我就听见有人在敲我家的玻璃窗,我一开始以为有鬼,等到周涉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拉开窗帘,我才意识到敲窗户玻璃的人是谁,连忙拽开窗帘,我趴在小飘窗上瞧他。
多亏我爸妈当年为了省钱买了底层,现在我和周涉才能面对面。
他知道我绝食,拿了一大袋的零食跑过来,让我开窗就往里塞。塑料袋没封好口,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掉下来,让我接都接不过来,一盒沉甸甸的螺蛳粉自热锅都砸在了我腿上。
因为螺蛳粉,我的心情一下子调整过来,冲他对口型:你是白痴吗?正常的小零食就算了,螺狮粉自热锅,你生怕我爸妈知道我不绝食了。
周涉挠了挠头:这不是想着你喜欢吗?
我哭笑不得,原本的委屈冲淡了不少,我撕开一包薯片,一边补充能量,一边给周涉打字:我爸妈还是不放我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能关我一个寒假,等我再跟他们讲一讲,他们迟早会同意的,反正,反正我不跟你分手,我肯定要和你在一起。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我和周涉根本算不上敌人,我爸妈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只会让我和周涉更坚定地依赖彼此,选择彼此。
周涉在玻璃外冲我坚定的点点头。
我说:他们根本不懂。
我说:你知道吗?在我高考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当我怀疑自己的时候,是你跟我说我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可以自由,永远快乐。
我说:我坚持了那么久,我一直那么那么想和你结婚。
本来就是挺煽情的话,气氛到了,我的鼻子自然而然地也酸了起来。
忽然间,我又听见了敲敲玻璃窗的声音,周涉哈了一口好大白气,占据了玻璃窗的一角,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房。
他在上边写了反字。
四个字,简简单单,写给我看的。
——涉生娶晴。
我忽然笑了,眼泪也滚落下来,热热的泪水划落在下巴,我倾身去贴那块玻璃,贴向他写下的字,重重又坚定地落下一个吻。
“周涉。”
我喊他的名字,鼻音已经沉的可怕。
“我会让我妈喜欢你的。”
我以饿了五天为结束,换来了我爸妈对我的不管控,不过尽管他们不再阻止我出门,对于周涉这个名字还是避而不谈,似乎只要他们在一段时间不谈,我和周涉就一定会分手。
寒假里,我见缝插针地说周涉的好话,讲当时我高中时的心态有多差,周涉给了我多大的帮助,完全忽视了我给周涉补课的时间,直到我知道了我的初试成绩,四百零一分的成绩,在初试里排名第一,也就是说只要我在复试的考场上不打老师,我这个名次基本就是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