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泽脸上笑容淡了下来：“那是什么？”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像是触碰到禁忌一般，两人都沉默了。
初一抿了下唇，从容泽身上翻了下来，躺在一侧，背对着容泽，闷声说道：
“没什么，睡吧。”
不想因为这个而再次争吵，下意识地就想要避开。
容泽从身后覆了上来，环住她：“不开心了？”
初一闭着眼睛，有些烦躁，动了动肩膀，说道：
“我要睡了。”
“初一，”容泽把她翻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初一紧闭着眼睛，不吭声儿。
“嗯？”容泽低头，又凑近了些。
初一睁开眼，嘴唇轻动。
“你想说什么？”容泽轻声哄道，“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总觉得她和容泽之间少了点什么。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容泽都是直接默认两人是恋人。
可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她真的不知道。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的身体，喜欢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而不是她这个人。
明知道这种想法幼稚又矫情，却还是控制不住。
初一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靠在容泽胸口，低声说道：
“没什么，睡吧。”
安静片刻，
容泽俯身，亲了亲她嘴角，轻声说道：
“睡吧。”
——
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明明薄若蝉翼，却怎么也捅不破。
隆冬的大雪纷纷扬扬，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在圣诞节当天停了下来。
容泽在公司加班。
圣诞节这一天在公司加班。
初一捧着奶茶坐在地毯上，看着壁炉里的火苗向上跳跃着。
不想承认两人是恋人，却又忍不住在节日这天充满期待。
真是矛盾。
可是心里又很烦躁。
初一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响，电视里面还有圣诞节的广告，提醒今晚市中心有烟花秀。
犹豫片刻，
初一直起身，决定给容泽打个电话，正要拨出去，容泽倒是先打了过来。
初一心头一喜，清了清嗓子，等电话响了五声之后才接起来。
“什么事儿？”
“初一，”容泽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你在家吗？”
初一“嗯”了一声。
“我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就在你床头柜最下面，你给我送过来吧。”
“......”
大冬天的浇了一盆冷水，心底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苗瞬间熄灭。
初一不想跟他说话了。
“初一？”容泽在那边催促道，“你赶紧过来吧，我急着用。”
你急着用怎么不自己带上？这么冷得天非要让她送过去。她才不送，让司机去送。
“嗯。”初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随即便道，“知道了，挂了。”
容泽有点不放心，特意跟她强调：
“你送过来。”
初一不想跟他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慢吞吞地去楼上拿了下来，看也没看就扔给了司机。
“给他送去吧。”
她暂时不想见到他了。
容泽这混蛋，一点儿也不浪漫。没有一点儿浪漫细胞，她才不要跟他在一起。等时间到了，就收拾东西走人。
哦，
这儿没什么她的东西。
司机有些为难，容少说了一定要太太送过去，他可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正要开口，就看到初一又转身走了回来，抿抿唇。
“算了，我去。”
她去就要跟他吵一架，狠狠地吵一架，让他知道不要只在床上才会想到她！
真要这样，两人趁早说拜拜。
怒气值在看到街道两旁成双成对的情侣时达到顶峰，却又在看到公司里忙忙碌碌的员工时降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办公室里容泽忙碌的样子时更是没了生气的欲望。
“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容泽对着电话那边交代道，“安排好时间，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我待会儿......”
初一没听完就出去了，托着下巴坐在马桶上。
隆冬的大雪停了一天，冷风却呼呼地吹着，大概是暖气太热了，洗手间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这种天气其实不出去也挺好的。
初一自我安慰着，决定待会儿回去，晚上煮个甜粥，窝在......
洗手间的门从外面推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嘴上也没闲着。
“唉，同人不同命，我男朋友要是有容少一半儿好就行了。”
“满足吧，我还没男朋友呢。”
“是叫林初一吧，听说之前还是咱们公司的员工，运气真好。”
“羡慕了？”
“谁不羡慕？你不羡慕吗？”
“羡慕也没用，谁让容少喜欢人家，有本事你也被容少看上。”
“我倒是想，我有这个本事吗？嘁，公司谁不知道容少喜欢林初一，你想害死我吗？”
初一稍怔。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急什么？”
“谁急了？”
......
洗手间的门再次关上，瞬间没了音儿，恐怕也是仗着洗手间没人才敢在这里闲聊。
洗手间向来是最容易听到八卦的地方，明知道这地方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在这儿闲聊。
思绪飘远了些，脑子里回响着刚才她们聊天的话，别的都忘了，只记得她们说。
容泽喜欢她。
是吗？
初一托腮，原来在大家眼中容泽是喜欢她的啊。
心里好像是好受了一点。
容泽办公室里还有人进进出出的，拿着文件各种签字，初一看了一会儿，转身下了楼。
她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下楼转转，等容泽忙完了再上来。
*
“人呢？”容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人，“她人呢？”
好不容易把人带过来，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人就不见了，手机没拿，完全联系不上。
整栋楼的人竟然都没看到。
因为先前的事情，他知道初一不喜欢来公司，尤其是两人关系确认后，总是会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所以，除非必要他也不会硬要她过来。
容泽闭了闭眼睛，手指捏着眉心：“去调监控。”
“如果让我知道，是你们当中有人乱说话，”容泽扫了眼众人，眼神冷了几分，“今晚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公司人多，嘴杂，难免有人阴阳怪气，不处理几个人都不当回事儿。
监控还没来得及调出来，就有人自动承认了。
几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吵得人心烦。
容泽阴沉着脸，还没发火，楼下就传上来消息，有人看到了，出大厦往后面的小巷子里去了。
保安跑得比容泽快，几乎是得到消息就冲了过去，生怕再晚几分钟，工作指不定就没了。
积雪很厚，道路盖得严严实实，公司的门卫偷懒，只清理大厅门前的积雪，后面的就不管了。
容泽好几次差点儿踩空，要不是秦宇扶着，真要摔倒了。
找到初一时，她正吃着羊肉串，身上裹着毛茸茸的大衣外套，脑袋上戴了顶黑色的贝雷帽，嘴上吃得油乎乎的。
容泽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
低头，唇瓣贴上初一的额头。
回过神来，忍不住说道：“你乱跑什么？”
初一后知后觉，看到周围跟过来的保安，有点心虚，看着容泽，小声说道：
“你可不可以先帮我结个账。”
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容泽：“......”
她记得这里有家卖羊肉串的，特别好吃，想着过来尝一尝的，结果吃了两串才发现忘带手机了，没好意思问老板借手机，想着等容泽忙完过来给她付钱。
吃完两串没好意思干站着，只能再吃两串。
然后就，
两串又两串。
“嗝！”
唉，
好吧，
是有亿点点丢人。
容泽吐了口浊气，看了眼秦宇。
秦宇立马反应过来，上前问道：“老板，多少钱？”
“别让人家付钱，”初一觉得不太好意思，拽了下容泽，嘀咕道，“咱们自己付吧。”
容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初一自觉理亏，没说话。
下一秒，
嘭——
嘭——
嘭——
远处天空亮起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缤纷色彩，照亮了整个冬日夜空，像散落在宇宙中的小星星。
很是漂亮。
初一眼前一亮，拍着容泽，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快看！有烟花！”
一旁的秦宇嘴角轻抽。
“是不是很好看？”初一抱着容泽的胳膊，双眼亮晶晶的，“圣诞节快乐！”
容泽看着她。
初一咽了咽口水：“你要不要吃个”羊肉串消消气。
“林初一，”容泽忽然开口，“我这个人性格强势，脾气也不好，向来不会低头，也不会说好话，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但遇见你，我觉得所有的原则都可以改变。”
“我不太会说这些话，”容泽声音变得低哑温柔起来，“但因为是你，我想我还是要说出来。”
容泽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很浅很浅，没有一丝情/欲。
“林初一，我喜欢你。”
初一怔住。
“烟花秀是我在华商游乐场顶楼让人放的，”容泽看着她的眼睛，“七夕的时候在那里让你难过了，今天晚上在同样的地方是想告诉你，那时候我说的话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
“你送来的是我让人在国外定制的戒指，”容泽看了眼时间，“已经错过了计划的最佳时间，但还是要跟你说。”
容泽拉起初一的手，轻吻了一下。
“初一，嫁给我。”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一旁的秦宇：啊啊啊啊啊，疯求了，我竟然听到老板的告白了。
围观的保安：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容泽：完美的告白场景没了！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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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漫天绚烂的烟花, 在夜空中绽放。
容泽在华商游乐场顶楼，准备的有香槟、美酒、玫瑰和戒指，灯光摄影师早就等在那里, 烟花秀的时间精确到了秒。
他的告白, 要伴随着绚烂的烟花在初一眼前绽放。
他的求婚，要在万众瞩目万人祝福下献给他的初一。
他们的拥抱，要在摄像机的镜头下每一秒都美得动人心弦。
初一会热泪盈眶, 激动得说不出话，捂着嘴拼命点头，在欢呼声中扑向他怀里。
......
非常不靠谱的陆之衍如是描述。
容泽觉得他大概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
老旧的小巷子里, 没有灯光没有摄影。
只有厚厚的积雪泛着白光, 远处的烟花照过来几道光影, 还有羊肉串老板头顶那盏小灯泡的光, 映着彼此。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 只有公司的十几个保安杵在这里，睁着大眼跟看热闹似的。
初一身后的烧烤架子上发出“嗞嗞嗞”的声音, 像是在配合着容泽的告白。
非常应景。
在容泽的“初一, 嫁给我”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初一身上。
求婚之后的等待, 不过几秒却让人觉得无比漫长。
初一张嘴，一小股凉风吹了进来。
“嗝！”
响亮而又清脆的打嗝声儿。
容泽：“......”
初一睁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 忙摆手解释：
“不是，我”
“嗝！”
容泽好气又好笑, 牵着她的手, 无奈道：“走吧, 先别说话。”
说完看了眼一旁的秦秘书，秦宇赶紧说道：“容少，您先走，您先走。”
他们这群人肯定会等容少两人走了之后再离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妨碍别人谈情说爱是会被马踢死的。秦秘书觉得他不会被马踢死，但是会被容少给灭口的。
等人走远了，出了小巷，围观的人才松了口气，缓过劲儿来。
秦秘书喃喃道：“真是有够难忘的。”
“秦秘书？”旁边的保安递过来两串羊肉串，嘴里正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来两串？”
秦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