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虞冬栀
时间:2022-07-27 07:00:07

  不过,她没有戴他递给她的围巾,那个黑色礼品袋也躺在了冰冷的推车里。
  祁靳的神色因此暗了些。
  他走上前,拿下一盒她正在找的巧克力扔进推车里,虽没提围巾的事情,但话里带着较浓的火药味,“下次出门记得戴个眼镜。”
  黎舒道了声谢谢,同时再次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
  内心也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在她愣神间,祁靳接过她手中的推车开始往前走,“什么时候搬的家?”
  两人并肩慢悠地走着,黎舒不自然地拿起一包想吃的薯片扔进车里,视线看着别处,“前几天。”
  “为什么搬家?”
  “这边安静,你呢?”
  “一样。”
  话题到此就断了,互相对知道对方是自己邻居这事心照不宣。
  没多久,两人就结账从超市里出来。
  祁靳提着购物袋,黎舒跟在他旁边看着前面的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踏上了往下的扶手电梯,黎舒缓缓才开了口,“为什么我搬过来之后一次都没见到过你?也没听见有任何的开门声。”
  祁靳目视前方,白皙的手背因拎着购物袋,凸出较为惹眼的青色筋络,“那时候家里东西还没弄齐,一直住在以前的地方,过年那天才彻底弄好。”
  “可是年后的那几天,我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那几天酒吧忙,我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你那时候估计睡了。”
  确实,黎舒睡觉时间从不会超过凌晨一点,这么一听,好像也通了。
  只是,为什么知道他住在对门后会高兴不起来?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是一件好事吗?
  从扶手电梯上下来,有对热恋期的情侣牵手笑谈着从身旁走过,黎舒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不是的,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是一件好事。
  六年了。
  她想她真的没办法,也没勇气再花费个十几二十年去喜欢和等待一个不确定的人。
  她知道有些人的暗恋只能躲在角落里,躲在不起眼、不见光的地方里。这么一看,比起来的话她的情况真的好得太多。可是只有当事人知道,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天天待在他身边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看着他和身边的女生来来往往、暧昧不清;尽管他身边的朋友知道她喜欢他,但那又怎样?他又不喜欢她。
  这种滋味又能好到哪去。
  曾经阮音问过她,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还会不会选择喜欢他?
  她回答地很肯定,会。
  再重来一次,再经过一次简陋的圣巷,她也还是会喜欢上那个戴着黑灰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手臂上带着打架落下的伤口,明明是那么玩世不恭跅弛不羁,却蹲在围墙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地上那只白色小猫的少年。
  那只小猫,是黎舒的,只不过没多久就被父母送走了。
  且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只小猫是她的。
  不过这都没关系了。
  少年张扬,是平淡日子里一抹炽灼的光,她喜欢这抹光,再来一次也喜欢。
  虽然光照的时间很短。
  两人站在电梯前等,听见电梯发出‘叮’响,直到走进去看到祁靳摁下负二层的按钮,黎舒才回过神问他,“去停车场干嘛?”
  这就有点像在问肚子饿去餐馆干嘛了,祁靳眉头轻挑,一言道破,“刚刚走神了?”
  黎舒眨了下眼,他怎么知道的?
  电梯此时到了,门打开,见有较多的人进电梯,祁靳走在前往后伸手拉过黎舒的手腕走出去,直到走出那扇玻璃门才松开。
  侧头看了她一眼,勾唇懒散笑着,回答她刚刚眼神里的问题,“猜的。”
  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往前走快了几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有的人就不自然了。
  手腕被触碰过的位置在发烫,黎舒把手揣进口袋里,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的往前走,看着有点呆。
  走到祁靳的那辆车旁停下,见他刚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关上门,问了句:“你朋友呢?”
  “走了。”祁靳绕去驾驶位拉开车门上车。
  黎舒也坐上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又问了句:“他就是车你过来拿车的吗?”
  “嗯。”祁靳调了下暖气,问她待会去哪。
  黎舒说回家。
  正准备开车,祁靳突然意识到哪不对,又挂回P挡,单手扶着方向盘看她,“你不是说你朋友也在吗?”
  “……”这,黎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那只不过是她随便找的一个下车借口,就是为了躲他的,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祁靳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略略扬眉,“躲我?”
  黎舒赶忙开口:“当然不是。”
  “那人呢?”
  黎舒错开视线,随便扯了个借口,“她,她给我发信息说有事来不了了。”
  是吗?祁靳就这么直直地凝视她,神色变得较为淡然,双唇抿成冰冷的直线。
  他的视线在掠过她的耳朵时,顿了半秒才收回目光,没有再接话,启动车子离开了。
  等送她到了家楼下,也还是一句话没说地开车走了。
  黎舒望着他离开的车辆,心情有些复杂,可一想到两人之间只有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对的,又好了些了。
  如果一直有话讲,关系一直不断,那才是错的。
  她舒了口气,转身提着东西就上楼了。
  -
  寒冷季节里的天气最不可测,夜晚整座城突然被阴云笼罩,云里贮满了将下未下的雨,使风变得更加冷冽锋利。
  可虽如此,酒吧街生意依旧火热,其中大部分行人要去的目的地,都是靠里的一家名为‘岛’的酒吧。
  岛,是一家中型音乐酒吧,风格偏旧工业,不似其他酒吧那样嘈杂也没有蹦迪跳舞,歌曲都是请专业音乐歌手在舞台上演唱的,如果还未到歌手演唱时间的话,会根据每天的主题来决定放慢歌还是快歌。
  此时将近十二点,吧内位置接近座无虚席,光线昏暗,只剩演唱舞台旁的灯光蓝紫交错,还有吧台上的暗黄色小灯发出光源。
  祁靳打着电话往吧台的位置走着,服务员见到他喊了他一声老板,他神色淡然地点点头,走去高脚凳坐下,接着回电话,“要去你们去,今晚没空。”
  调酒师见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先给他倒了半杯柠檬水放在桌上。
  “酒吧忙,改天再过去和你们喝,挂了。”祁靳将手机放在桌上,端起柠檬水喝了口。
  被挂电话的许驰看着手机屏幕,觉得不可思议,“之前酒吧忙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跑去亲自看店啊。”
  这话刚说完,坐在身旁的长发女生抿唇,目光微微转动,开口问了句:“阿靳不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祁靳晚了两年上的高中,所以比黎舒大两岁!具体原因后面会提到!
 
 
第4章 色彩
  “不来。”许驰撇了她一眼,目光不咸不淡,“你别等他了,待会我们兄弟几个喝多了,也照顾不了你一个女的。”
  说完就起身走去另一边坐下和其他人一块喝酒了,看着是真的挺不喜欢她的。
  女生暗咬着下唇,表情透着一股怨,这种怨没有任何敌意,而是对喜爱之人的一种情绪。
  祁靳不来,她也没必要再在这继续待下去了,背好包就离开了。
  许驰见她离开,又立刻给祁靳发了条信息。
  【她走了,你真不来?】
  【靳:看店。】
  手机屏幕盖在吧台上放着,祁靳看了眼四周的客人,双手交叉着搭放在桌上,指尖跟着音乐节拍轻轻敲着,微弯着背姿势散漫,深邃的双眸里凝聚着微光。
  这张轮廓分明俊俏的脸,在这光线充斥着神秘的地方里,更惹人注意。
  每每经过他身旁的女孩,都会回头看他一眼,但他却连正眼都没分给她们一个。
  长得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特别是那种挽着男朋友胳膊还看他的,更加懒得回一个眼神了。
  调酒师阿阐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大老板?”
  祁靳回头,嘴角弯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老板除了看店还能看什么?”
  阿阐玩味地朝美女多的方向抬抬下巴,“莫非,老板不感兴趣?”
  “腻。”祁靳扔下一个字,从棉服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
  阿阐见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打火机,上前为他将烟点燃。
  瞬间,一小簇微弱的星火,随着一呼一吸,亮暗交替。
  将烟夹在指尖,祁靳侧头缓缓呼出白色烟雾,半眯着眸子,转动椅子面向另一边,较为冷冽地看向刚刚阿阐所指的方向。
  没几秒又收回了视线,看向舞台的音乐歌手。
  是真的腻了,那些长得差不多的脸天天来酒吧内晃,勾引完这个勾引那个,看的他眼睛都疼。
  哪像黎舒那么乖巧,不管怎样,她都没脾气。
  想到这,祁靳衔烟时那双含情的眼下浮现出令人轻易沉沦的笑意,但很快想到些什么,笑意又渐渐淡了。
  黎舒今天在躲他。
  在车内看到她说完话那透红的耳朵时他就发现了。
  因为她不会说谎,一说谎耳朵就会红,还不敢直视他,所以这才令他当时的心情变得很是复杂。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他。
  以至于一根烟结束了也还没想明白。
  椅子方向转回吧台,祁靳还想碰烟盒抽一根,但很快烟盒就被阿阐拿走了。
  阿阐见他看着自己,道了句:“少抽点吧,伤身还伤精。”
  祁靳禁不住笑了,“我看着像不行的?”
  阿阐啧声道:“这哪看得出来啊?不得行动才知道吗?”
  “和谁?”
  阿阐又用下巴指了指刚刚那些女人,“一堆,更何况那些都是巴着你来的,你一声令下别说试一个了,一群都行。”
  “滚。”祁靳笑着离开座椅。
  “去哪啊?”阿阐以为他真要去试,笑着担心地开了口:“我开玩笑的啊,你真要一个对一群啊?”
  话落,祁靳拿起桌上的一盒纸巾朝他扔过去,“滚,老子去厕所。”
  “厕所啊?”阿阐嘴欠喊着:“别太快了啊,您悠着点。”
  回应他的,是一个懒得搭理他的背影。
  -
  时针转到凌晨四点,一边是热闹,一边是安静。
  卧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的一盏夜灯,黎舒从小就惧怕待在全黑的空间里,因此晚上房内必须有光源才睡得着。
  她这会喉咙干渴从床上下来,睡眼惺忪地穿上拖鞋,往客厅的饮水机方向走。
  走到饮水机旁摁下壁灯按钮,屋内一角终有了些光源。
  黎舒拿着玻璃杯接水,喝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电梯的声响,侧头看向门的方向。
  那声音很近,一听就是停在这一层的。
  瞬间想起祁靳今天和她说的,他最近都是三四点才回来,原来真的这么晚。
  是为了忙酒吧的事情吗?
  思考间,门外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很是清晰。
  算了,忙什么也不关她的事。
  黎舒看着门,拿着杯子的手往台面伸,以往不用看都能准确放好,这次竟然失了手。
  玻璃杯摔在地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
  黎舒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被吓得愣了几秒,正弯腰准备蹲下身先将大片的玻璃小心拾起,门就被敲响了——
  “黎舒?是我。”
  这动静应该是被他听见了,黎舒直起身子,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一打开门,一阵不浓不淡的酒精味扑鼻而来,令黎舒皱了皱眉。
  她看着眼前人说道:“你掉酒桶里了?”
  祁靳没回她这句话,而是用眼神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看不到身后又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
  真是莫名其妙,黎舒不太懂,回正身子问他:“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祁靳神色稍显疲惫,说话声也沉了些,“看你有没有哪伤到。”
  视线往屋内看了眼,见只有饮水机那边的壁灯亮着,一下猜到了,“玻璃渣清理了没?”
  “没……”黎舒正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就见他略过自己往屋内走,站在玻璃渣附近待了两秒,又走去打开阳台门,将扫把和拖把拿进来开始清理着玻璃渣。
  他很高,颀长却又不清瘦,宽肩窄腰的,带着男人该有的力量。
  这会,这个男人正拿着扫把弯着腰低头清理地面。壁灯的光源落在他的后颈,突起有序的脊骨被照着,越往深处,藏在卫衣下的就越神秘。
  黎舒收回视线将门关上,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情绪在脑海蔓延,但也不想弄清这种情绪,糊涂点总归是好的。
  刚走过去没几步,祁靳不让她靠近,她便乖乖站在一旁等他,站在暗处,借机窥探他。
  他脸上的疲惫明显,眉头轻蹙着,没一会,还用力闭了下眼又睁开抬抬眉。
  这是酒吧今天太忙了吗?还是边忙边喝了些?可当有抹别样的色彩映入眼帘时,她有了答案。
  可虽这知道答案后的情绪比以往平静不少,但她还是注视着这抹色彩轻声问了句:“这么晚回,是因为酒吧太忙了吗?”
  “嗯。”
  清理结尾了,祁靳将玻璃渣倒进垃圾桶里,放好工具又回来将垃圾袋绑好提了起来。
  黎舒见状,走过去说:“放下吧,明天我自己扔就好——”
  走的速度太快,发现身上哪有些不太对,她立刻脸热,有些尴尬地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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