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把他当做是学长。”
“那我哥呢?你还喜欢我哥吗?”
傅竟棠一怔。
她正在处理一批新到的玫瑰花,手里拿着打花器修剪花刺。脑海中想起傅廷舟的时候,那些回忆交叠在思绪中,指尖一颤,手指被花刺扎破,短暂的疼痛,傅竟棠这才回过神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指尖。
傅茵见傅竟棠不说话了,觉得有些无聊,她拿着手机刷了两个视频,一转身,忽然看见傅廷舟就站在仓库门口,她眨了眨眼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竟棠下意识的抿唇,他来了...
男人说,“刚刚。”
他看着傅竟棠的背影,她很瘦,扎着高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
傅茵拎着包,“哥我们走吧。”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吗?”
“嗯,都忙完了。”
傅廷舟对她说,“那我先送傅茵回去。”
看着女人点了头,傅廷舟跟傅茵离开。
在两人走了之后,傅竟棠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明明仓库里面都是各种鲜花混合的花香,但是她却嗅到了一抹淡淡的,只有男人身上才有的薄荷气息,好像是他沐浴露的牌子。
-
车子在路上行驶,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傅茵将车窗关上,“哥,我刚刚听傅竟棠说。”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傅廷舟的脸色,“她说岑林以前给她写的情书都被你收走了,现在还能找到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看看。”傅茵想看看少年时期岑林的情书里面写了什么。
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她想看看,他喜欢一个人,会写什么。
会跟自己给他写的情书里面,一样吗?
男人打了方向盘,“早就扔垃圾桶了。”
傅茵,“.......”
车子停在了傅茵公寓门口,她下车的时候。傅廷舟说道,“我并不想干涉你追星的事情,也不想干涉你喜欢岑林。但是茵茵,这是我希望我听到最后一次,你因为岑林的事情而放弃工作请假。”
傅茵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其实她知道,她跟岑林没有可能。
以前的岑林不喜欢自己。
现在的岑林是大明星,在天上的星星,她是握不到的。人人都喜欢星星,人人都想得到星星,可是星星不属于她。
她并不想得到,她只想靠近星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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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忽然下大了。
傅竟棠连忙收拾放在店外的东西。
因为这一场大雨,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她将放在外面的花架跟一些半成品搬进来,陆陆续续的进出几次,密集的雨落在脸上,傅竟棠心想,今晚上怕是要住在这里了。
外面的东西淋湿了不少,傅竟棠加快了脚步。
她搬着桌子,有些沉,尤其是泡了水之后。
忽然一道身影跑过来,接过了她手中搬着的桌子,男人的力气大,动作也比她要快,傅竟棠还没有看清人,男人就已经从店里重新的走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雨下的很大,隔得这么近,她才隐约从雨雾中看到男人的轮廓线,傅廷舟的声音压过来,“你先进去,剩下的东西我来搬。”
店内,沁满花香。
男人将外面所有的东西搬进来之后,关了门。
一直白皙的手,递过来一条毛巾。
傅廷舟接过来,他擦了一下脸,但是水依旧从头发上沿着下巴滴下来。
傅竟棠很意外,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你怎么过来了。”
“雨下得太大了。”他沉默了几秒钟。
雨下得太大了,他不放心。
傅竟棠看着他一身衣服都湿透了,“二楼有浴室。”
说完,傅竟棠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我这里没有男士的衣服,你用毛巾擦一擦吧。”
水珠从男人优越的轮廓线滚落下来,他喉结微微一滚,黑眸看着女人湿漉漉的头发,“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一会,雨小了就走。”
傅竟棠来到了二楼。
换了一身衣服。
这里面的东西已经很齐全了,几乎应有尽有。
打开衣橱,衣橱里面有一件灰色的宽松纯棉短T,她当时是准备当做睡衣穿的,所以拍大了两个码数。
傅竟棠拿了衣服下楼,“我刚刚在衣橱里面找到一件...”
她走下台阶的时候,步伐停住。
男人脱了上半身的被雨打湿了的衣服,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湿了的黑色短T随意的放在椅子上,从傅竟棠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男人宽阔的背,劲窄的腰,还有肩胛骨处,一朵花的纹身。
可能普通人一眼看不出来是什么花,很多花瓣繁复的花都会认成玫瑰或者蔷薇。
但是傅竟棠是花艺师。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男人肩胛骨上,纹着的是海棠花。
第十九章
傅竟棠缓缓走下楼。
将衣服递给了他。
“我洗了的, 很宽松你应该也可以穿。”
男人还在打电话,手机那段传来了一道声音。
“谁啊,女人?傅廷舟你有女朋友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这几天怎么着也得飞过去请嫂子吃顿饭啊。”
傅廷舟接过了衣服, “嗯,下周再说。”说完, 他就挂了通话。
将衣服换上。
傅竟然抬眸扫了一眼男人的后背, 那一朵海棠花仿佛还印在眼前,转眼就被布料遮盖了, 她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就算是他纹了海棠花也不能代表就是自己, 而且,这要是好几年之前纹上的, 说不定现在他们两个分手了, 男人应该苦恼怎么去洗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疯狂的砸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花店里面却很安静。
光线温馨带着一点晕黄。
空气里带着馥郁的花香。
傅竟棠拿了自己的粉色草莓熊拖鞋递给了他,虽然码数很小, 但是也比穿着湿了的鞋子好受一点。
傅廷舟看着她递过来的鞋, 薄唇微微抿, 一句话没有说, 似乎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看了这双鞋几秒,似乎大脑内也在作斗争,接着就穿上了。
这个男人一身清冷禁欲的气息,忽然穿上草莓熊的拖鞋, 总是显得...有些怪异...
傅竟棠转身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毕竟, 太不搭了, 但是她的花店里面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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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花店里面的一些花材放到了保鲜柜里, 她有三个保鲜柜,一般是放一些短期花材。
外面的雨很大,南方花艺外面至少有三个台阶的预留。但是还有雨水漫过台阶渗进来,不过仓库里面有上一任老板留下的沙包,傅竟棠看了一眼,就放下手中的东西去仓库。但是这一段时间都是大晴天,她也没有想到今天的雨会这么大,沙包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寻常需要的,傅竟棠在仓库里面找了一圈,才找到沙包。
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男人在花店里面,已经将花放在了保鲜柜内,傅竟棠怕他不懂,放好了沙包在门口处就连忙走过去。但是傅竟棠没有想到,他似乎很懂花,就连保鲜柜的湿度跟温度都调整的很合适,热带跟温带的花卉两个保鲜柜的温度湿度都是不一样的。
“你...”她开口,想要问,又忍住了。
花店的光线带着温柔的色泽,男人转过身,瞳仁似乎也带了一抹淡淡的温柔的亮光。黑色的瞳仁印着女人精致白皙的脸,傅竟棠就这样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
-
深夜12点。
雨一直没有停。
手机上面收到了海城气象发布的紧急降雨预警通知。
傅竟棠打开了微信,就看见一个小时之前,陈梦给自己发的消息,大概是中山路因为大暴雨造成山体滑坡,三联桥下面水都已经淹没过了桥洞。
傅竟棠回了一句,“如果明天下雨,你就不要过来了。”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的密集的雨声。
“你...你要不要去楼上休息,楼上有房间。”傅竟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因为招了陈梦,所以傅竟棠在楼上放了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小床,可以闲暇的时候休息一下。
走上楼梯。
傅竟棠推开门。
其实楼上的空间挺大的,除了两张床,还有独立卫浴跟一个小衣橱和一个茶几。
傅竟棠在衣橱旁边还放了一个晾衣杆。
两张床之间有一道窗帘。可以随时拉上,也能有一点隐蔽的空间。
傅廷舟并没有拒绝,因为现在,外面的大雨,他也回不去。
而且,他也..并不想拒绝...
“你经常睡在上面吗?”
“也不是,我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要回家的,毕竟家里的东西齐全一些。偶尔忙的太晚了,就睡在上面。”傅竟棠将薄被递给他。
男人说,“你用吧。”
一扇窗帘从两张床之间割开。
傅竟棠躺在床上,忙到这么晚,按理说是应该累了。但是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耳边似乎有男性微微的喘息声,傅竟棠觉得,这样煎熬的场景,不如让自己出去淋雨轻松一些。
她翻了一个身。
一直在床上烙煎饼到凌晨两点,傅竟棠实在是无奈的坐起身,一双眼睛疲惫。
但是大脑:我不困我不困。
她觉得口渴。
轻手轻脚的拉开布帘,傅竟棠下了楼,喝了水。
外面还在下雨,不过已经小了很多。
回到了二楼。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室内短暂的明亮中,傅竟棠看着男人的侧脸,他似乎已经睡熟了,呼吸轻而均匀。
一米二的小床确实有些窄了,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睡在上面,翻身都有些翻不开,傅竟棠走过去,轻轻从衣橱拿了薄被,动作轻柔的盖在了他身上。
看着他的脸。
傅竟棠这六年也想过。
如果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在8岁的时候遇见应明姝,被带到傅家,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就好了。
这样,或许,她跟傅廷舟,还能走在一起。
可是如果不是她父母死了,她来到了傅家,又怎么会遇见他。
“傅廷舟,傅廷舟你醒了吗?”她出声喊着他名字。
男人没有回应。
确认是睡着了。
她轻轻的跪在床边,双手托着腮,有些贪婪的看着他的脸。
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此刻安静的雨夜。
她才能这样好好的看看他。
六年不见,他似乎,变化不大。
还是那样,让人,怦然心动。
她想起来第一次,她敲开傅廷舟房门,也是这样的大雨,她害怕电闪雷鸣,让傅廷舟给她讲童话故事。
当时,他正在变声期。
给自己讲了一个灰姑娘的故事。
可惜,自己没有水晶鞋。
也不是灰姑娘。
她即使拥有了水晶鞋,也是贪婪想要嫁给王子的普通人,拥有水晶鞋,也穿不上。
她嗅着空气里面,因为靠近,而越发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喃喃自语,“其实我一直想回海城,因为海城有你。”
-
雨是清晨7点的时候停的。
傅竟棠开了店门,外面清晰的空气涌进来,地面上几乎都是泥沙,男人的车底盘高,泡在外面一晚上,但是问题不大。
昨天在店里休息,她可以说是几乎没有睡。
看着傅廷舟开车离开后。
她就关了店门,挂上了“今日不营业”的牌子回到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傅竟棠没有在见到傅廷舟。
岑林的生日会结束了,傅茵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没有在来花店,而傅廷舟,也没有来。
上午的时候店里接到了不少外送订单。
陈梦看着订单,“咿,又是这位周先生的订单啊。”
她嘀咕了一声,“都连着订了一周的花了。”但是顾客下单,花店多赚钱,陈梦也没有想什么,包装好,等着外卖小哥来。
傅竟棠中午的时候给陈梦带了饭,陈梦说,“有位周先生,在这里连着定了一周的花了。”
“周?”傅竟棠对周这个字,还是有些敏感的,因为她跟周哥认识好多年了。她拿出手机,看着外送品台后台的资料,地址是VG国际周先生。
傅竟棠拿出手机,尝试着拨通了一下这个号码。
“喂,您好。”
那端似乎没有声音。
但是傅竟棠确定那端是接通了的,她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一些杂音脚步声。
“喂,您好,这里是南方花艺。”
那端过了六七秒。
“南方花艺?”
“是的周先生,你在这里订了花,已经定了一周了。”
手机那段,陈浔看着放在工作室的花,“是我,我挺喜欢你家的花,办公室能放一周,嗯,以后我会经常订花,老板娘能不能给我打个折。”
“好啊。”傅竟棠其实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周哥。
但是既然在自己店里订了一周的花,也是回头客了,她给对方打了折扣,顺便送了一捧香水百合。
挂了电话。
傅竟棠叮嘱陈梦,以后在遇见这位先生的订单,告诉自己一声。
陈浔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看着桌面上的花,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不出来啊,老傅你还是一个浪漫人,订花?一天一捧,怎么,看上这家店的老板娘了?”
男人低声,“她是竟棠。”
陈浔一愣。
几分钟,他低声,“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