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不是说,来燕京这些年都没去看过升旗嘛。”
姜来心底一软,“哦哦。”
其实前几年的时候,她曾问过姜妄与乐队的成员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升旗,他们无一不说起不来,让她自己去。
无人作陪,后来便作罢了。
本来就是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因着总没做成,反而成了遗憾,导致她一经过那,就忍不住感慨一句。
那日两人开车路过□□,姜来看见空中那面迎风飘扬的红旗时,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两人走出主卧,到达客厅的时候,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实,簌簌的晨风吹了进来。
衣衫鼓起,凉意阵阵。
陆行止偏头看了眼她的穿着,牵着她的手又折回去,最后停在主卧的衣柜前。
他一扇一扇将衣柜的门全打开,“凌晨气温低,看看你要穿哪一件?”
姜来看着衣柜里玲琅满目的衣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怔愣地说道:“这到底是酒店还是服装店。”
“总统套房的附加服务。”陆行止笑。
毕竟一晚上六位数的顶级总统套房,总要有些不枉其价格的服务才行。
姜来点点头,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同色风衣,这一拿出来,她认出来这是某品牌售价上万元的经典款风衣。
她把那件男款的递给陆行止。
他没说什么,接过去后一把扯了吊牌,直接穿上了身,又帮姜来把衣服的吊牌也拆了。
姜来看清衣服品牌后,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换一件,陆行止这吊牌一拆,她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的升旗时间在五点三十分,两个人通过安检,到达广场观看区域时候已过了五点,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人群。
饶是两人身高都不矮,往前的看的时候也免不了是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
等待的功夫,两个人站在一起聊天。
正说着《不速之客》提档这事,电影的先行宣传曲大概在五月中旬就能发布了,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小伙子,小姑娘。”
两人一齐回头,身后站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老奶奶估摸着身体不大好,需要老爷爷搀扶着才能站立。
讲话的是老爷爷,他有点不好意思,半天才接着说:“孩子,我们能换个位置吗?”
“当然可以。”
姜来看见老奶奶手腕上的留置针,没有犹豫,拽着陆行止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谢谢你们啊,你和你男朋友两个人都是好孩子。”
“没事。”姜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暼了陆行止一眼,“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爷爷似乎是有些耳背,没听清楚,“闺女,你说什么啊?”
陆行止笑,“没什么,爷爷。”
姜来看看他,没再说话了。
老爷爷转过身,又拍了拍前面的人,继续往前换着位置。
过了一会,她看着老夫妻携手并肩同行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携手走过风风雨雨,直到雪鬓霜鬟的年纪依然一路同行,其实看着也挺温暖治愈的。”
陆行止笑笑没说话。
后来太阳升起,升旗仪式准点开始,姜来挽着陆行止的手臂,与数万人一起,迎来了新的一日。
可是后来,重新回忆起那天,姜来记得最清楚的却不是整齐的步伐,不是万人的欢呼,也不是飘扬的红旗……
而是仪仗队出场的那瞬间,躁动不安的人群里,陆行止轻轻地搂了一下她的腰,和那句呼在她耳边的“小心”。
散场的时候,两人重新又遇到了那对老夫妇。
他们坐在公交站台上,老爷爷挥动着手里的小红旗逗奶奶开心。
姜来看看公交站台,又看看陆行止,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个不停。
陆行止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我靠边停,你问问他们要不要顺路坐一段。”
姜来把人请了上来,爷爷连声道谢。
聊天的时候得知,他们是从老家来燕京看病的,但是如今奶奶已经病入膏肓,医生明确告知他们奶奶所剩时日无多了。
今天他们看完这场升旗,明天就要启程回家了。
两人下车的时候,一路恹恹没怎么说话的老奶奶,对着陆行止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小伙子,你可要像俺老头子对我这样对她好啊,今天谢谢你们了。”
陆行止“嗯”了一声。
姜来先是没说什么,待夫妻俩下车,才开口,“你可不要瞎允诺。”
就眼前秦昭衍和赵二的事,已经足够提醒她,她与陆行止间,隔着那么多的山川湖泊。
陆行止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秦昭衍的求婚仪式上吗?”
“怎么了,看热闹呗。”她不以为意。
“你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想得到我的真实用意。”
姜来笑了一声,“当聪明人很累的,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到底是藏了一个秦昭衍,还是赵之易。”
陆行止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倏地又放松回去,“听了我的答案,你可就不能再装傻了。”
姜来别过头,向车窗外看去。
陆行止的声音带着笑意,“还要听吗?”
“嗯。”
“至少此刻,与你一起,我是想过未来的。”
姜来心底蓦地一沉。
她一直自恃理智清醒,所以纵使陆行止处处体贴,人前人后的偏爱展露无遗,她考虑到横踞两人间的现实情况,也一直只是对他若即若离。
但是此刻,陆行止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想过未来。
姜来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陆行止,心底一团火烈烈的燃烧着,劈哩叭啦的灼热着她。
良久,火焰仍未熄,她终于说,“我想亲你。”
下一秒,疾驰的汽车连续变道后,稳稳停在路边的公交站台。
陆行止解了安全带,俯身压过去。
撬开唇齿,攻略城池。
第35章
雷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轰隆隆的像一辆重型火车从身侧碾过。
随即,黄豆大的雨滴, 滴滴答答的落在汽车的挡风玻璃和引擎盖上。
陆行止的吻也同时落下。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浅尝辄止, 轻轻触碰未有深入探究。
随着车外雨势变大。
这个吻刚也变的热烈强势,侵略性十足。
好风如扇雨如帘,银色轿车与公交站台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隔绝满厢旖旎。
陆行止先是含住了姜来的嘴唇, 慢慢包裹、舔舐, 然后渐渐大胆, 转而交缠、吮吸。
姜来本尝试着回应他, 总不得章法, 最后只半张着嘴巴,予取予求。
直到嘴巴里的空气都被抽干。
意乱情迷间,她伸出双手环着他, 在精瘦韧劲的细腰上来回抚摸。
陆行止被她摸的焦躁,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
姜来躲了一下, “哈哈”笑出来。
四五月份,天气多变,这雨来的急, 走的也快。
没多会,哗啦啦的暴雨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雨势渐微。
车里两人也渐渐从最开始的唇舌交缠, 变为温柔缱绻的轻轻碰触。
最后, 一吻结束,陆行止蹭了蹭她的鼻尖,捧着她的脸细细观看起来。
四目相对, 满车旖旎。
公交车站台顶部的挡板上落下点点水滴, 砸在地面的水洼里, 荡起阵阵涟漪。
陆行止把车窗打开,雨后泥土被冲刷的味道,混着青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不过四月底,姜来提前嗅到了夏日的暖意。
-
暴雨止,彩虹至。
银色迈凯轮穿过彩虹拱门,缓缓驶离。
公交站台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全程目睹了车里二人的接吻,又兴奋又害羞的跺着脚。
雨势大,两人本来也没有看清楚车内二人的长相,只知道模模糊糊的,有一男一女在漫天的水气里忘情接吻。
但是刚刚车窗落下,不仅驾驶位上的男人俊朗帅气,仪表不凡,他身旁的女人,更是明眸皓齿,明艳动人。
两个女学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一句话,“卧槽,好帅,好美。”
然后激动的互相拍打起对方。
她们身后的广告牌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几个大字——斯人遇彩虹,遇上方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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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关系其实很奇妙。
那个吻过后,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变化。
但是相处起来时,无声无息中,却能够让旁人都感觉到,他们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临近五月,各大音乐节行程近在眼前。
而音乐节之后,烛风演唱会的川渝站也即将到来。
四月底,姜来和烛风乐队的人一起飞成都,陆行止来机场送她。
他们此行将先至成都,然后换乘汽车,前往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九寨沟。
完成那里的音乐节演出后,他们会重新返回成都,准备后面的演唱会事宜。
等待检票的时候,陆行止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晕车药放在她的手心。
若有若无的,还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两下。
李言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姜来听到这话,先是看了陆行止一眼,过了片刻才说,“还没有。”
陆行止闷哼一声。
虽对这个“还”字颇有不满,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李言眯着眼看两人,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咽了回去。
按他来看,这俩人明明早该在一起了的,居然至今都没有确认关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独特吧,享受暧昧,享受推拉。
或者说,只愿享受恋爱的状态,而不愿承担真实恋爱里的碰撞。
他老了,着实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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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一行人落地成都,改坐汽车前往九寨沟。
两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后,汽车驶入山路,姜来提前吃了晕车药,所以身体感受还好,除了微微有点乏力外,没有头晕想吐的症状。
临近劳动节小长假,路上车流比平日多不少,到达酒店时已是半夜。
姜来放好东西,给陆行止发去消息:我到了。
几分钟后,陆行止给她打来电话。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便放下手机忙各自的事情。
电话却也没挂断,听筒里传来听着彼此窸窸窣窣的动静声,隔着千里,却恍若置身同一空间内。
那天,姜来是在陆行止翻阅文件的声音里入睡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记录上显示两人通话时长四个多小时。
姜来愣了一下。
猜想他昨夜是小心睡着了,半夜醒来挂断的通话,还是一直忙到了清晨。
中午时候他们到达演出场地,在后台遇见了个老熟人。
音乐节的阵容,提前一个月已经发布,所以在这里遇见放肆的人,姜来并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其实是顾唯一。
往烛风的休息室走时,她随意往路过的休息室里看了几眼,这一看,就正好看见两个棚子之间的缝隙里,顾唯一正和一个面生的女生腻歪在一起。
姜来虽不喜欢秦所愿,却也更看不上顾唯一这三心二意的行径。
她咳嗽了一声,引起二人注意。
顾唯一看见她,与女生悄悄拉开些距离。
姜来撞似无意地说道:“秦所愿这次没一起过来啊。”
被说中心事,顾唯一脸色一变,面露窘色。
此般话语,其实不仅是奚落,听在他耳朵里,更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以往放肆的大小行程,秦所愿都会一起跟着,一是大小姐没什么事,随便打发打发时间,二是为了看着点顾唯一以防他沾花惹草。
这次九寨沟太远了,秦所愿不乐意跟过来,留在了成都,这才给了他空隙。
话说到这里,姜来觉得够了,转身回了休息室。
放肆的演出时间在下午四点半,而烛风九点才会登场,姜来提早过来是为了看其他组的演出,放了东西后就溜到舞台那边。
两人后来没再碰面。
却没想到,第二天回成都,姜来刚到酒店,秦所愿不知哪里得到了她的房间号,很快就杀了过来。
从猫眼里都看的出,那张小脸满是怒气。
姜来有点莫名其妙,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开了门。
结果秦所愿劈头盖脸就一句,“姜来,你这个贱/人。”
第36章
秦所愿一边骂着姜来, 一边大力推开门就要往房间里走。
很明显是来找人的架势。
姜来了然于心,微微侧过身体, 给秦所愿让出路。
她住的是演出主办方统一安排的普通大床房, 走过门廊,站到电视柜的位置,一眼便可看清全貌。
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甚至因为姜来也刚到不久, 床铺都还整整齐齐的, 打开的银色行李箱和黑色吉他包堆放在窗边的空地上。
秦所愿看着空旷的房间, 回头看了眼姜来, 又看向房门紧闭的卫生间, 不死心的推门进去。
门前门后搜寻一圈,依旧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室内一片安静。
微风至,扬起白色的窗帘, 沙沙作响。
秦所愿明显慌了一下,板着脸磕磕巴巴地说道:“顾唯一呢?”
“我怎么知道, 倒是你,你男朋友不见了来我这里找,怎么想的啊。”
姜来蹙眉看她, 目光逼人。
“最好是这样。”秦所愿剜姜来一眼,抬脚要走。
“欸。”姜来拽住她的手臂, 语气淡淡的, “你还没向我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