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与陆绮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并没有因此而放弃陆绮,决意要将陆绮救回来。
可那时陆绮很得武德帝宠爱,已有了身孕,若是光明正大的向武德帝要人,武德帝必定不会给,而且这事闹大了,肃王与陆绮便很难在一起,只得智取。
当年陆鸿与肃王亲去梁京,筹谋了很久,才买通关系得以见到陆绮,也得知武德帝的后宫妃嫔要对陆绮下死手,他们便打算借此机会,让陆绮金蝉脱壳。
那时陆绮难产而亡是假的,可难产是真的,生下萧容后,她不会哭闹,一开始以为萧容在腹中闷死了。
想从宫里救出陆绮已是极难,费了颇多周折,想将萧容一齐救出,难上加难。
那时梁京发生了盗贼偷盗之事,武德帝加强了梁京与宫中防卫,他们不得不先带着陆绮离开梁京。
陆绮大病一场,昏睡了很久,醒来后忘了在梁京的那些事,只记得三年前自己出去游玩,不知怎的不省人事。
肃王与陆鸿一看,觉得这是件好事,两人便做主将大梁之事瞒了下来,告诉陆绮她摔了一跤,昏睡了三年,为此肃王可是收买了不少人,毕竟陆绮生育过,但凡亲近陆绮的人,很容易看得出来。
之后肃王也留意了萧容的消息,可陆绮去世,武德帝换了一批宫人,他的人被换了出来,萧容被养在南撷院,没有丝毫的消息,连武德帝都没对外说添了个公主,肃王以为萧容不在人世了,便告诉陆鸿,萧容夭折了。
陆绮难产陆鸿是知道的,孩子因此夭折也正常,便没再打听,几人回了大楚。
陆绮虽有些疑惑,可兄长与肃王都这般说,她也没多想,休养好身子后,肃王向隆安帝求了赐婚旨意,两人便成了亲。
随着杜家人被陆家折磨至死后,这件事便再也没有外人得知,关于那三年,陆家对外说陆绮去了寺庙祈福清修,无人知道陆绮曾去过大梁,连陆绮都不知道自己还生育过一个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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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戏弄(小修)
萧容听完后呆了许久, 从未想过她的母妃还会有这般离奇的经历,就好像在看话本子,尽是天方夜谭, 没有一件是真的,可它居然切切实实发生了。
“容儿,我在南撷院时见过一次你的玉坠,但那时我不能确认, 回到大楚后我才确认你的母妃当真是肃王妃。”
他曾见过永定王的玉坠, 可只是瞥了一眼, 看不真切, 再者他那时也不知道陆绮曾去过大梁,根本不敢相信。
“明日入宫, 你母妃也会在,所以今日我必须将此事告诉你,你愿不愿意认亲, 选择权交给你。”楚淮搓了搓萧容的手, 给予她温暖。
这件事连他都消化了许久,想来容儿会更加难以接受。
萧容咬了咬唇,脑中一片混乱, 尽力捋清其中关窍, “我母妃现下不记得在大梁的事了吗?”
“不记得, 许是因为那段岁月对她而言也是痛苦的,所以她不愿回想,她并不是不要你,只是忘了你的存在。”
陆绮身为郡主, 与肃王情投意合, 分明可以顺顺利利嫁入王府, 得一良人,厮守终生,可却飞来横祸,也是极其不幸。
虽说后来也嫁给了肃王,可即便失忆,过去的那些事,也是存在着的,若不是肃王对陆绮心意坚定,怕是陆绮一生的幸福就此断送。
萧容眼眶红红的,“我母妃好惨啊。”
她本是郡主,金枝玉叶,却被人卖去千里之外,更是在失忆的情况下成为了武德帝的妃嫔,萧容将此事搁在自个身上想一想,便痛不欲生,恨不得死了算了,这也难怪他们说忘了这件事比记起更好。
若是记起,这对母妃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啊。
楚淮捧着她的脸,狭长的黑眸中惧是心疼,“傻丫头,你才是这件事中最惨,最无辜的,若是陆家愿意再多打听一下,兴许你就可以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这件事陆家的确大意了,不过他觉得比起陆家,他的那个皇叔肃王问题才是最大的,别看肃王这么多年对陆绮很好,可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生下过一个孩子,他不信肃王没有丝毫的触动。
也许对于肃王来说,萧容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所以他才会草草下了这个定论,掩耳盗铃,好像将这件事掩埋,这件事就没有发生一样。
他巴不得陆绮永远也不要想起这件事。
不仅仅是肃王,也许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希望有这么一个结局。
人非圣贤,总是有私心的。
可这私心用到了萧容的身上,楚淮却不能理解,因为他护短,即便肃王不想养萧容,完全可以交给陆家养着,哪怕将萧容送去远离陆绮的地方,也好过让她在梁宫受苦。
“可我就是萧盛的女儿,我是大梁公主啊,我在梁宫长大,是我的宿命,不是母妃的错。”
母妃并不是心甘情愿和萧盛在一起的,帝王看上了一个婢女,显然那时的母妃没有选择的余地,兴许她的母妃也不爱她,甚至厌恶她的存在,她不能强迫母妃去接受她。
萧容这样说,让楚淮更是心酸,皱着眉头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容儿,你别总为他人着想,为人要自私一点。”
就像陆家与肃王将那件事掩埋一样,还有肃王如今的犹豫,何尝不是自私?他们没考虑过萧容的感受。
萧容靠在他怀里,抽了抽鼻尖,感受着楚淮的温暖,眼眶被泪水打湿,似小猫般呜咽,“阿淮,我若是不认亲,对你有影响吗?是不是就不能做你的太子妃了?”
永定王在大楚地位超然,肃王也很受隆安帝看重,如果她认亲,有了陆家与肃王妃做靠山,便再也无人敢说她配不上太子妃之位,有一位家世出挑的太子妃,楚淮的太子之位也会更加稳妥,萧容心中明白。
“没有影响,”楚淮毫不犹豫道:“你想认亲我支持你,你不想认亲我更喜悦。”
楚淮巴不得萧容只有他一人,只全心全意的依赖他。
他也是怕她回到陆家后会生出许多变故,所以才在陆家人见她之前就将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容儿都是他的妻,与她的身份无关。
“那我不想认了,阿淮,我不想认母妃了。”萧容闭上眼,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楚淮的肩上,打湿了外袍。
“既然母妃已经忘记我了,那是她的选择,我不想干预,而且那段岁月,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是痛苦不堪的,我不想让母妃再承受一次痛苦。”
萧容从小就想,若是她母妃还在世,是不是她就不用活的那般辛苦,可如今母妃还活着,她却不能相认了,因为在母妃的心里,也许她的存在就是耻辱,她不该去打扰母妃平静的生活。
楚淮心里像坠了一块大石头,拉扯着他的心脏,顺着萧容的后背安抚她,若是早知有如此坎坷的事,他就该对陆家三缄其口,即便永定王询问,他也不该多嘴。
可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这些谁又算得准呢?
“容儿,你当真想好了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母妃吗?陆家也表态会认你。”
“我想好了,我是想要,可是现在不相认才是最好的,将十几年前的旧事翻出来,母妃会难受,肃王会难堪,陆家会被人议论,你也会受到影响。”
这件事里母妃是无辜的,萧容不想强行将伤害加诸在母妃身上,母妃现在过的好就行了,至于肃王和陆家,本就是陌生人,她也并不在意。
一旦挑明这件事,她与阿淮都会陷入舆论漩涡,她的身份本就敏感,阿淮为此付出良多才得以让两人在一起,没必要为了认亲折腾这一场。
“傻容儿,你怎么总是为旁人考虑,你要多为自个考虑,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不想认母妃?你若是想认,即便这件事会掀起腥风血雨,我亦能护你周全。”
这件事的确十分棘手,可也并非毫无办法。
“不要,我觉得现下挺好的,干嘛要去掀起腥风血雨,阿淮,我不要那些亲人了,我只要你好不好?”萧容紧紧地环住楚淮的脖颈,语气可怜兮兮。
楚淮眉峰紧蹙,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好,不要就不要,咱们不要了,别哭,当初陆家若是多留心,你也不用受苦,现在想白得一个漂亮的外孙女,想得美,我们不认他们,容儿乖。”
不要也好,现在萧容身为大梁公主,就已经够引人注目,再被人得知生母是肃王妃,怕是这几年大楚权贵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有了。
更重要的是,容儿说了不要,那往后容儿就只是他的容儿,与陆家无关,他也不必再担心容儿会离开他,这个结局甚好。
萧容扁着小嘴,抽噎着,“他们也未必真的愿意认我呀。”
无论对于母妃、陆家还是肃王来说,她的存在,都只会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
“谁说的,”楚淮扶起她的肩,双手捧着她泪汪汪的小脸,“你如今可是大楚的太子妃,旁人巴结你还来不及呢,该是他们求你的时候,他们想认咱们也不要了。”
萧容破涕为笑,抬手擦了下眼泪,“你就会逗我。”
陆家和肃王都是大楚重臣权贵,不是寻常人家,哪里至于为了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太子妃就巴结,更用不着求了,阿淮是想让她开心点。
“我说真的,快别哭了,哭的我心疼,”楚淮用指腹抿掉她脸上的泪珠,“容儿,你决定好了,我就派人送信出去,往后你就与他们没有瓜葛了。”
“好,”萧容吸了吸鼻子,将方才阿淮还给她的玉坠从脖颈间取了下来,“这个,你还给陆家吧,没了这个,就没有能确认身份的东西了。”
既已做了决定,那就不必再犹犹豫豫,母妃历经艰难,如今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不容易,她不去打扰。
过去十七年更为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她身为大楚太子妃,又有阿淮呵护,也不是非得要那些亲人。
楚淮接过玉坠,“好,还给他们,往后容儿与他们没有干系,容儿还有我,我便是你的亲人。”
这样大的事,她能尽快做下决定,足见容儿并非软弱之人,楚淮也可以稍稍安心了。
萧容扑到楚淮身上,“嗯,容儿只要阿淮。”
若是从前,她兴许会执着于亲人吧,可如今有了阿淮,好像也可以放下执念了。
“虽然阴差阳错,可若不是这样,我也遇不到你,阿淮,我不怨他们,你也别怨他们,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两相安好。”萧容的小脸在楚淮的脖颈间蹭了蹭,满是依赖。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扭转。
楚淮的喉结上下滚动,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容儿太过心善,这越发让他想多疼容儿一些。
“好,我会处理好此事,明日入宫,无论谁提起你与肃王妃相像之事,你只说巧合罢了,我会陪着你,莫怕。”
世人千千万,长的像也不算稀奇,即便怀疑,可只要他们不认,也没法子。
“嗯,我知道了,”萧容擦了眼泪,不再哭了,“她也是可怜人。”
“世人多可怜,有人疼就不算可怜。”他的容儿又何尝不可怜。
“照这样说,我也不可怜,我有阿淮疼,”萧容顿了顿继续道:“阿淮也不可怜,我疼阿淮。”
“好,我们都不可怜,心口疼吗?”楚淮拍了拍她的肩,明日从宫里出来,便得找大夫来给她瞧瞧。
萧容摇了摇头,“不疼,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她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有盼头。”
“那就好,我让人传水给你洗把脸,我现在派人去送信。”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免得陆鸿和楚瑞将此事说了出去。
“好。”萧容乖乖地起身。
*
“楚洛,你给我站住,你才几岁,就敢背着我偷溜去喝花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楚瑞一进肃王府,大老远便听见绮娘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洛儿又惹她生气了,楚瑞皱了皱眉,洛儿越发不省心了。
“啊,父王救命!”一个穿着红袍的十四岁少年从长廊那端跑了过来,瞧见楚瑞像看见了救星,连忙躲到他身后,“父王救我,母妃要打死我了。”
陆绮一路跟了出来,手中握着根鸡毛掸子,气喘吁吁,脸色红润,一看就是被气的。
她出生将门,性子直爽火爆,这些年身子不大好,太医说要休养生息,便温柔了许多,可若是楚洛惹了她生气,立马能变成河东狮吼。
“你别急,身子本就不好,要打他不会让人捆了打,你别跑的这般急。”楚瑞上前拍着陆绮的后背,顺着她的气,生怕她难受。
身后的楚洛见状哇的一声跳了起来,“父王偏心,你太过分了!”捆起来打还不得被打死啊。
陆绮缓了几口气,脸色好了些,“你是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做了什么,才十四岁啊,居然和他们去喝花酒,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我不打他不行。”
“我没喝花酒,我就是去看看,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看看怎么了。”楚洛忙往后退,躲在柱子后面,生怕被他们抓住。
“你还敢顶嘴,你过来,”陆绮板起脸,手中的鸡毛掸子指着楚洛,“过来说清楚。”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肃王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子嗣,她不得细心教养,免得养歪了。
“我不,你会打我,”楚洛做了个鬼脸,“我不过去,我去找六堂兄玩了,母妃消消气,我明日再回来。”
说完少年一阵风似的溜走了,追都追不上。
陆绮气的不轻,“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我怎么生了个这么能气人的儿子。”
“好了,别气了,洛儿本性不坏,就是爱玩,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楚瑞宽慰着她。
陆绮嗔了楚瑞一眼,埋怨道:“他十四岁了,不是四岁,还玩呢,太子十四岁都孤身一人去梁国为质子了,俪娘的儿子这般英勇,怎么我生的儿子这般混账,气死我了。”
提到楚淮,楚瑞的眼神微闪,有些不敢看绮娘。
陆绮往回走,没注意到楚瑞的不对劲,“对了,阿淮回来了吧,你可瞧见了,也不知他的太子妃长什么样子,阿淮都要成亲了,若是俪娘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