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忍住想要去戳的冲动,又将那本《侠客传》拿起来看,边与何许人闲闲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钟瑜到底是生了病,午饭后喝的那碗药此时药效发作,慢慢地就阖上了眼睛,没有动静了。
二人见钟瑜虽然气息粗重,偶有滞住,但也睡得还算安稳,便悄无声息地一起出了门。
何许人撑了伞,薛遥抱着刀走在他身侧。
伞面上传来的雨声轻快而和谐,出了钟瑜的院子,薛遥突然想起何许人出府的事情,于是问道:“何大哥今日去了哪里?”
何许人难得的脸上没有笑意,倒是很凝重:“去查了多年前一桩旧事,只是没有头绪。”
他不愿说是什么事,薛遥便也识趣地没问,只道:“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何大哥尽管说。”
何许人将薛遥送去为女眷单独辟开的客房,剩下半壶‘无别离’也给了她:“这几日大约都有雨,钟公子病了无聊,我们这两日便多去陪陪他。”
薛遥点头接过‘无别离’,目送何许人打伞离开后方进了屋。
接下来几日,何许人果真都没有再出门,日日携了本剑谱或别的什么书往钟瑜院子里去。
薛遥无事可干,便也时时与他们俩凑到一起,偶尔钟瑜想打牌,还会喊上游风,四人凑了一桌。
天色终日阴沉,偶有不下雨的时候,也是满天乌云沉沉压着,叫人透不过气来。
钟老爷怕钟瑜病里无聊,不知从何处弄了只青羽的孔雀送到了他院子里。
“这羽毛甚是好看,用来做把雀翎扇子想必很不错。”钟瑜趴在窗边,鼻子还有些堵,但兴致还好。
“你太残忍了,何况你一个男人,要那样一把扇子做甚?”薛遥和他一起趴在窗边,看院子里几名下人给孔雀搭棚子。
那孔雀淋了雨,微展着尾羽抖了抖水,很是优雅美丽。
钟瑜想了想,既然男人不适合,那么给女人不就完事了?
“我不用也可以送给你嘛。”
薛遥瞥了眼钟瑜,嫌弃道:“我才不要。”
钟瑜说:“那我就送到擎风镖局去,送给贺宵雨。”
“贺镖头英姿飒爽,才不会要这样一把花里胡哨的扇子呢。”薛遥心里有点不高兴,她才说了一句不要,就转头送给别人,哪有这样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钟瑜想送谁就送谁,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薛遥虽说是想开了,但还是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连孔雀都不看了。
钟瑜没有察觉到薛遥那点小情绪,脑子里又想起了别的东西来:“前阵子有人给我送了只孔雀样子的纸鸢,游风,你去找找在哪里搁着呢!”
游风苦兮兮地去给钟瑜找纸鸢,好半天,才从门外灰头土脸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破损的纸鸢。
“公子,这纸鸢在库房里放了几个月,早被压坏了。”
钟瑜颇为惋惜地看着纸鸢,沉思片刻,冲着薛遥道:“薛遥遥,我们来补纸鸢吧!”
薛遥无语:大哥你几岁了?
钟瑜又去喊正在看剑谱的何许人。
最后,两人皆是挡不住钟瑜的死缠烂打,只好由何许人研究图纸,薛遥与钟瑜动手修补。
等到修理好纸鸢,天已然黑透,几人约好若是次日天晴便一同出去踏青。
端午之后踏青,虽然离谱,但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日,溆陵终于放晴。
钟瑜望了望外面高高升起的太阳,阳光耀眼灼目,热气滚滚袭来,他缩了缩脑袋道:“要不我们不放纸鸢了吧?”
薛遥今日特意换了新衣裳,此时恨不得要拿纸鸢把钟瑜的头打歪。
“今日无风,确实不适合。”何许人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平静地从袖口里抽出一卷书,“不如今日大家坐下来一起看书。”
钟瑜好不容易病好了,天也晴了,觉得要是再在屋里待下去就要发霉了。
他眼光一扫,看见墙角放了一把伞,灵机一动道:“不如我们去拜访贺镖头吧,把伞还回去。”
薛遥也不愿穿着新衣服在钟府里坐着看书,便一起附和道:“顺带去看看贺老镖头的病有没有好。”
何许人见他俩一唱一和,只好放下书,无奈地同意了。
三人冒着初夏已初显毒辣的日光出门。
只是等他们慢慢悠悠终于走到擎风镖局门口时,却都愣住了,只见两扇门紧紧地闭着,上面还贴了封条,门口的镖车一辆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