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趴在门缝往里看去,空空荡荡的镖局里没有一个人。
“难道他们搬走了?”钟瑜纳闷道。
“要搬也不用在下雨天搬吧。”薛遥道,溆陵今日方晴,那么擎风镖局定是前几日下雨的时候搬走的。
写着擎风镖局四个大字的门匾不见了,三人还在困惑,却见一人背着包袱从一侧的小巷子里走出来。
那人看见他们,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找贺镖头的吗?”
原来是擎风镖局里的梁识。
薛遥点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搬走了?”
梁识苦笑一声,指了指门上的封条:“镖局失镖,侯爷降罪下来,便把镖局给封了,贺镖头将能卖的都贱卖掉,镖师们得了一笔钱也都被遣散了。”
“往后溆陵便没有擎风镖局了。”他有些惆怅,又指指方才出来的巷子说,“我今日是来取落在镖局的东西,好在有个小门还能进出。”
“那你可知道贺镖头眼下搬到哪里去了?”何许人问他。
“贺镖头没同我们说。”梁识摇摇头,“我在客栈里找了事干,掌柜要我今日过去,不便在此过多停留,各位见谅。”
说罢,他抱拳与几人辞过,独自往城西走去了。
第11章
日头越来越高,钟瑜热得用手给自己扇风:“我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薛遥早已打开了手里的伞,企图给自己遮点光。
“我记着不远处有座酒馆,我们不妨去那里坐坐。”何许人拿手指了一个方向。
薛遥望过去,果真看见镖局对面的园子后面隐约有酒旗曳动。
几人一同过去,进了酒馆。
馆子同香逸楼比起来小了许多,连二楼也没有,但与园子相邻的那一侧做了一排敞亮的大窗,从里面可以看见园中杨柳如烟,恬静明净的湖面之上亭亭立着几株荷苞,清风拂过,水面便漾起层层涟漪,惊动了几只停歇在碧圆荷叶之上的蜻蜓。
酒馆里人不多,他们挑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了,正好可以将园子里的景致尽收眼底。
“几位客官要喝些什么?”店小二上来,报了一串酒名。
薛遥虽能喝酒,却并不太懂酒,钟瑜则是什么都可以,只挑贵的,不挑好的。
最后还是何许人点了一壶“辞春醉”。
这“辞春醉”并不是新出的酒,十余年前某家酒馆将其推出,因其口感独特、香味清冽而广受百姓欢迎,到了现下,纵使没当初那般火热,但也是人人皆知,人人皆饮。
小二上了酒,送了盘花生米,薛遥觉得心下燥热,又要了碟清凉降火的莲子银耳饼。
钟瑜拈起粗糙的陶杯,抿了口酒液。
“如何?可品出什么来了?”何许人看见他的一番动作,似笑非笑地戏谑道。
钟瑜坦然摇头,但又思考了片刻,说:“我觉着没有‘无别离’好。”
薛遥听罢,跟着拿起杯子尝了尝“辞春醉”,酒液淌过舌尖,留下一点辣意,她忙去取了块象棋大小的莲子银耳饼塞进嘴里,压住了这股让她也不那么喜爱的酒味。
“第一次喝确实会有些不习惯。”何许人饮了口酒,神色如常。
薛遥不禁问他:“何大哥以前喝过?”
何许人听见她的问题,怔愣了会,继而笑道:“鸣剑派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有时会从山下运些吃食一类回去,其中就有这‘辞春醉’。”
“原来如此。”薛遥心里暗暗想,不愧是大门派,堇山镇离溆陵这样近,她都没听说过什么“辞春醉”,倒是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三人这边还没喝几口,酒馆另一头蓦然传来一阵喧嚷。
“我不是说了先赊着,又不是不付你钱,急什么?”说话是一名穿着麻布衣袍的男子,袍子很是宽大,空空荡荡地晃着,一副落拓潦倒的模样。
他脸上蓄着一圈薄薄的胡茬,眉毛与头发一样都是乱糟糟的,唯有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清亮。
“我说方大人,你这都赊欠五两了,我们酒馆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您这么赊!”掌柜的声音很响,许是特意让酒馆里的人都听见,好让他下不来台,乖乖付钱。
但这位方大人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咧嘴笑道:“若这样,我给你做事,帮你洗碗,抵了就是。”
掌柜气急败坏,怒道:“叫你一声方大人真是抬举你,我说方逐歌啊方逐歌,从太守府出来后这么快就把手里的钱败完了?”
方逐歌老老实实地点头,得意道:“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