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天里会有人定时来给她和关逢春送饭,关逢春往往不怎么吃,薛遥为了能少绑一会则是吃得极慢。
她有想过趁机敲晕送饭之人逃出去,结果却每每被正殿守着那名刀疤男扭送回来继续绑着。
关逢春这时会好心地安慰她:“小姑娘,这守卫的功夫可不在我之下,你就不要自不量力了。”
她只好继续对着那一小段通风口继续发呆。
不过这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薛遥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正殿里好像有人打到了一起。
关逢春这时候则开始嘲讽她:“小姑娘就是不一样,才几天就有人来找,我啊,整整十年没人找。”
薛遥看着她,想起阿姐过往岁月里时不时的外出,道:“夏轻宜找了你十年,如今她回到了昭明侯和慈镜身边,想必就是为了找你。”
关逢春是头一次听到薛遥这样说,竟直直从地上坐了起来,怒道:“她既然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怎能又回到那疯子身边!”
薛遥被他吓了一跳,心道他看起来才像疯子,于是便不理他,努力地试图听清楚外面的声音。
关逢春又发了一会子狂,最后瘫软在地,喃喃地说着些听不清的话语。
正殿里的声音慢慢止息,之后半天都不再有别的声音发出。
薛遥呆呆地坐了许久,久到以为方才那些声音是她被关出来后产生的幻觉之时,她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机关响起之声。
佛像移开,大片光亮从通道的另一头洒进来。
薛遥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光亮里走出个清瘦的人来,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钟瑜,可转念一想,钟瑜哪有这么瘦,难道是何大哥?不对,何大哥也没有那么瘦……
那人走到她面前来蹲下,仰面望着她,半晌勾起唇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
“薛遥遥,你被关傻了?”
“你才傻——”薛遥下意识地反驳,这才看清来人,竟当真是钟瑜。
短短八日,他竟瘦得有些不成样子,脸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来前特意刮过胡茬。原先的那股少年之气在这突然的消瘦之下减了□□分,眼中时时潋滟的眸光此刻似乎也被什么压下去了,薛遥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对不住,我来晚了。”钟瑜解开捆绑住她的绳子,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只是还未温情多久,他揽在她背后的手抬起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唔,有点臭。”
薛遥的那点感动被轰然打破,她气急不已,可鼻尖下突然弥漫出了一股血腥气。
“你受伤了?”薛遥忙焦急地推开他。
她上下查看一番,才发现钟瑜的腰间隐隐有一条刀伤,正在往外洇出血来。
“无妨,回去再说。”
钟瑜拉住薛遥的手,就要往通道外走,却见守在门口的何许人一手执剑,一手拿着薛遥的与鸿刀,往后退了进来。
他无奈地扭头看了眼两人,道:“怕是走不了了,那人趁我们方才找机关之时,喊来了慈镜。”
几人退回牢里,角落里的关逢春突然叫了起来:“孙渺言,你还没死?”
薛遥想起关逢春的遭遇与武功,忙拿过何许人手中的刀,劈开锁住他的锁链。
“孙渺言?”钟瑜困惑道。
何许人静静地走到关逢春面前,拨开他脸上的蓬乱长发:“看清楚些,我可是孙渺言?”
关逢春往后退了两步,细细地打量了两眼何许人,惊道:“你不是孙渺言,你是,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群腰间佩刀、身着侍卫服饰的人蓦然涌进了通道里,为首的那人接过他的话道:“没错,他就是你们当年漏掉的孙涯月,孙渺言之子,回春医馆之中唯一活着逃出去的那人。”
薛遥钟瑜俱是一惊,望向站在关逢春身侧不远的何许人。
听到此言,何许人的面上流露出了沉痛与愤恨,但仍是对二人抱歉地笑了一下:“我本是想,过一阵子再告诉你们……”
关逢春没有再看何许人,浑浊的目光落到了慈镜身上,透出股浓浓的恨意。
他向前迈了几步,顺手抢过薛遥的大刀,猛然劈向未曾防备的慈镜。
慈镜冷笑一声,不屑道:“不自量力。”
他迅速地错开身形,身后带来的那群侍卫纷纷涌上,与关逢春缠斗到了一起。
地牢昏暗狭小,薛遥几人不免被刀剑波及,钟瑜身上的弩/箭还有三发,他正想抬手,被薛遥按了回去。
“你的弩/箭大有用处,不能这么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