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不要睡!”
压抑了悲凉的低吼。
音故猛然醒来,喘出绵长的粗气。
身后是南卓找不到她的哭喊,音故从眼前的废墟中找出一根木棍,顺着南卓的声音过去找到她。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飘摇于风中。
狂风很快便停了,落叶轻柔地飘落,沙尘一层层地平歇,乌云撤退,被明朗照亮。
除了满地的狼藉,一切与风沙未来前,一模一样。
只是有三块碎瓦扎进了音故的膝盖,血迹淌在走过的地上,走了半响,还是没有一个人。
巴莫说,摇曳城中有个叫俞添的酒楼。
路的尽头处,有一个人、身穿一袭白衫站在哪里,身似清莲,眼若河溪。
音故屈腰将瓦片从腿肉中拔出,杵着木棍越过他,身子却支撑不住,软了一下向地上摔去。
南澈慕双手环住音故的身体,木棍掉落在地上,音故一把决绝地将他推开,她双掌扑地:“多谢尊上好意,我不需要。”
倔强回归成淡淡的语气,沙哑了一场悲凉的秋风。
他似乎是被重重创伤了,僵硬着身子。
重新将木棍拿在手中,音故拉着跑来的南卓,一齐跨过两台石阶,半高的门槛,长长的回廊…里面除了酒气,余下的全是刺鼻的血腥。
大片的血迹喷洒在门窗上,流出诡异瘆人的印记,震撼见者心魂。
“啊!!!”南卓被吓得大叫起来,蹲在桌角下,以手捂住双眼。
这时,一道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由外至里向两人靠近。
“阿音!”一声惊讶到像跌在悬崖边上的喘息,宿易跑得及,大步跨进屋中。
音故坐在木椅,以双手为枕,爬在茶桌上,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一道沉重到快要窒息地深喘贯穿喉咙。
“阿音?”宿易跑到了桌前,蹲在她的身边,目光切切,慌乱和一丝不明的情绪氤氲其中。
“是谁做的?”音故深喘一气,像深谭中激荡起的一点涟漪,空灵虚弱。
膝盖上血滴落在他的手心,将血肉凝滞,猛颤的手指抚上三道血口,柔软小心。
手腕卒然被音故制在手中,她的眸光昏暗不明:“宿易,告诉我,是谁做的?”
风过处无痕,许多悲怆的情绪也被她隐藏到毫无痕迹。
宿易的目光突然就变了,陌生的质疑与内心痛苦纠缠相互交织,他似乎有些想反抗的暴怒,却又不像,更像是流泄的慌乱不可阻挡。
他哽了哽干涩的嗓,咽下苦涩。
“是我!”埋下微怒的目光中却是坚定:“阿音,是我杀了她们!”
轰鸣的雷声咋响,眼前的血好像流动起来了,浸上两人的身体,要将两人湮灭在其中。
他努力将干涩到辣疼的双眼睁大,不敢放过音故丝毫的情绪,身子想靠近却不由自主地退后,死死地抵住身后的桌角,衣角被压在下面。
眸中的那一抹红色,渐渐地在瞳孔中小下去,还映入她身旁的淌着鲜血的门框,她将未干涸的血擦在指腹上,放在鼻子仔细又认真地问。
他走到门前,扶着门框站立的身子在风中飘摇。
他看到门前的南澈慕,一袭白衣天人之姿,他静静地屹立在门外,眸光投进俞添楼中,闪出细碎的、悲悯的微光。
在这一霎间,他忽然回想起来,千年之前渊清镇中,那对恩爱非常的少年夫妻。
浓烈的悔意几乎将他湮灭,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他们是否可以一生平安无忧、相守到老?
他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了,口中溢出的是刺目的红,挖出心血的红:“阿音……”
宿易爬在地上,他朝前方的音故伸出手,刚伸出去的手掌又骇然地伸回来,反复几次后,他爬在地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发出一句绝望后悲凄的惨叫。
鲜血从他额间流淌入眼里,他所看之处皆为红色,于是他开始欣喜看到一切,神识已逐渐癫狂:“阿音,我跟你说,我全都和你说……”
微若的声音沙哑下去,是惨烈的祈求,祈求她还能对他有一丝希望,那怕是一丝也好啊。
诉灵铛中存放了诉灵者的记忆。
那是一段久远深刻地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