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金枝——璀璨呀
时间:2022-07-28 08:07:31

  霍之慎:“你敢做不敢当是吧,说出去的话还不敢让人评判了?”
  顾玫捏捏眉心,这两个冤家一见面必吵架,不吵够一个时辰是不会罢休的,家里还有账目未理清,她还是寻个清闲,回家理账来得好。
  顾玫把她和周韵挑的衣裳结了账,默默出了铺子。
  一回家便接到母亲于氏的来信,和离是大事,顾玫和离后虽屡屡跟于氏通信表示自己过得很好,但于氏总不放心,只有见了女儿的面,她的心才能落到实处。
  顾玫将于氏的信折好放回信封,母亲这样担心她,她着实应当回家看看母亲。
  彩玥动作很利落,不到半个时辰就将顾玫常穿的细软收拾停当,顾玫犹豫再三,还是跟守门的王婆子交代了两句,若是宫里来人寻我,你就告诉他我回洛阳了,小住几日便会回来。
  王婆子点头应是,打开大门,目送马车驶出府邸。
  门外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见顾玫出了门,一人赶忙悄悄跟上,并在沿途做上记号,另一人折回永阳侯府通风报信。
  “你是说顾玫出了远门?”永阳侯出口询问。
  “应当无误,小的亲眼看到丫鬟将五六个包袱归置到了车内,若不是出远门,也用不着准备这么多物事儿!”
  永阳侯摩挲着下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几日,他派人盯着顾玫,只希望能找到机会强占于她,奈何安逸轩小厮众多,顾玫出门甚少,便是出了门子也是到人多的地方,他一直无从下手。
  眼看着就到了离京的时间,他总算等到了好时机。
 
 
第七十章 
  京都距洛阳不远不近, 乘马车半日可达,顾玫午时出门,申时便到了京都和洛阳之间的驿站。
  因着脚程比较急, 人困马乏,遂到驿站休息。
  顾家世代簪缨,是大瑞有名的氏族,驿丞待顾玫十分殷勤,直接将顾玫请到雅间喝茶, 又吩咐驿差喂养马匹。
  永阳侯不敢在驿站动手, 便偷偷在喂养马匹的草料中动了手脚。
  顾玫休息片刻,重新启程, 不到半个时辰拉车的马匹就闹将起来,腹泻不止, 竟是走不动道了。
  这时永阳侯的马车缓缓驶来,永阳侯像是没料到会在路上遇到顾玫,故作惊讶道:“顾小姐这是要到哪里去?”
  永阳侯被贬叱出京的事情人尽皆知,他如今不预备行礼,到荒郊野外做甚?
  顾玫心生警惕, 换了个幌子,含糊道:“我在附近有一所庄子, 到庄子里查一查账目。”
  “哦?”永阳侯似笑非笑,知道顾玫对他存了戒心, 这才故意扯谎, 他早就把顾玫的产业查了个底朝天,她有庄子不假, 却是在京郊, 与这里隔了上百里。
  永阳侯也不揭穿顾玫, 只道:“我看顾小姐的马匹似乎有恙,左右我也没有急事,不若将你送到庄子。”
  若是好商好量着能达到目的,他也不想动粗,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你情我愿来的舒适。
  顾玫含笑摆手:“多些侯爷的好意,我家仆从另赶了马车往过来赶,我稍待片刻就是了。”
  永阳侯暗嗤,事到如今顾玫还在跟他打太极,想要用家丁恐吓于他,他永阳侯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勾唇一笑,一双狭长的眼睛斜斜看向顾玫,阴笑道:“顾小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呀!”
  说完向身后的家丁做了个绑人的手势。
  吴思成焦急万千,眉头拧成两股绳,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只是睡了个午觉,哪成想顾玫会趁着这个间隙乘马车出了京。
  那几个暗卫也是石头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知道把他叫醒,这下歇菜了,皇帝的心上人一声不吭就走了,他竟还隔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回禀,也不知道要承受怎样的滔天之怒。
  吴思成战战兢兢走到御书房门口,曲起手指敲了两下,这才推门而入,傅珩正坐在黄花梨书桌前看书,黄铜瑞兽口中吐出袅袅轻烟,烟雾氤氲下,吴思成有些瞧不清傅珩的神色。
  他愈发惴惴不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音道:“圣上,顾小姐乘马车出城了,车上还准备了细软,约是……”
  话还未说完,只见平素四平八稳的圣上倏得就站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书卷掼到书桌上,沉声问道:“她朝那个方向去了?”
  吴思成如实回答:“洛阳!”
  傅珩咬紧牙关,下颌紧绷成一条线,他前脚告诉她想迎她入宫,她后脚就悄无声息出了城,他原本以为日久天长总能捂热她的心,没成想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
  这么多日,她的巧笑倩兮,她的盈盈笑语原来都是在诓骗他,只等着他放松警惕好一走了之。
  他独坐江山,虽在高位却茕茕孑立,内心如一座孤岛,除了她任何人都接近不得,若没有她,他这一辈子都是寡淡无味的,他要这滔天权势又有何用?
  既吃过了糖,便再也忍受不了索然无味的生活了。
  傅珩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吴思成:“传令将京都和洛阳之间的道路封死,命铩羽军随朕出城。”
  铩羽军是傅珩亲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自诸王之乱后便隐匿了,吴思成断没想到傅珩会召出铩羽军追寻顾玫。
  顾玫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九门大开,身穿银甲的铩羽军如潮水一般涌出城门,气势浩大、惊天动地。
  莫说百姓,便是官员也慌了神,铩羽军上一次出现是在十四年前,那时诸王叛乱,齐齐入京,圣上调遣铩羽军诛杀了叛军首领,京都才归于安宁。
  时隔十四年,铩羽军重现,莫不是大瑞又有人谋反了?
  永阳侯的人把顾玫团团围住,他狞笑着看向顾玫:“本侯为了求娶你才落了个被贬永州的下场,你难道就不一点都不愧疚吗?”
  顾玫还未说话,彩玥便指着永阳侯骂了起来:“你这个登徒子,我们小姐又没让你当堂求娶,你何故把罪责推到我们小姐身上?
  是你自己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被圣上贬斥,如今竟还想倒打一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丫头,顾玫油盐不进也就罢了,身边的丫头竟还这样泼辣,永阳侯被怼的哑口无言,便不再废话,只对顾玫道:“你是自己乖乖上马车让我销魂一把,还是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你上了?”
  “闭上你的狗嘴。”彩玥像母鸡护崽一般挡在顾玫跟前,指着永阳侯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配肖想我们小姐。”
  永阳侯再次被彩玥的“不识抬举”惹怒,对小厮吩咐:“堵了这丫头的嘴,看她还怎么多舌?”
  “你们敢!”顾玫提高声音,“我父乃正一品太傅太保,我兄长是正三品司马将军,你们若敢放肆,我定让你们尸骨无存。
  永阳侯有爵位在身,我奈何不得,但让父兄收拾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永阳侯不日将前往永州,到时候你们几个还不得任我鱼肉。
  你们若是有眼力见,放我和婢女离开,我必保你们以后荣华富贵,哪怕入朝为官也是使得的”
  顾玫软硬兼施,一来是想拿捏永阳侯的手下,二来是想拖延时间,她出门的时候确实是安排了护卫的,只不过时间紧急,便先走一步,让那几个护卫收拾好她给父母准备的礼物再出发。按时间推算,那几个护卫应当快要撵上她了。
  永阳侯没想到花容月貌的顾玫还有这样伶俐的口才,生怕属下被她蛊惑,赶忙道:“你们的身契都捏在本侯手中,你们若不听令,本侯当即便发落了你们。”
  相对于不可知的未来,小厮更畏惧眼下,他们不敢再犹豫,当即便拿出绳索去捆绑彩玥,这时一辆青盖马车远远驶来,几个高头大汉从马车一跃而出。
  来人正是顾琰给顾玫留下的护院们,他们伸手矫健,可以一当十,拆了不到十招,就将永阳侯的手下尽数擒拿。
  永阳侯没想到顾玫真的留了后手,一时有些惶惶,抱着脑袋就想逃走,顾行上前拉出他的衣襟,一拳挥将上去,顾行力大无穷,拳头有沙包那样大,顷刻间永阳侯就被打成了猪头。脸颊高高肿起,青紫不堪,犹如肿胀起来的调色盘。
  “把他绑了,倒挂在那棵老槐树上。”顾玫不似普通闺阁小姐那样娇柔,见到血腥也不害怕,镇定的抬起手臂指了指路边的歪脖子树。
  顾行顾步领命,拿起绳索像捆生猪一样将永阳侯的手脚结结实实绑起来,然后将他腿脚向上,脑袋向下倒挂到了歪脖子树上。
  那棵歪脖树只手腕粗细,永阳侯倒挂在上面摇摇欲坠,他头昏脑涨、双目赤红,手腕子、脚腕子被勒的青紫,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树干被压折了,脑袋直直摔到地上一命呜呼。
  永阳侯是个没骨气的,生怕丢了性命,忍着剧痛低声下气向顾玫求饶:“顾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今日你若饶了我……”
  顾玫才懒得听他废话,慢步折回马车对车夫吩咐:“出发。”
  车夫领命,扬起马鞭欲要抽下去,只觉得地动山摇,有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声势浩大,气势如虹,仿佛有千军万马。
  渐渐的有了端倪,银色铠甲如一条长龙,蜿蜒着盘踞了整条路,这些人像是从天而降,顷刻间就将顾玫围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走到顾玫跟前,他静静的看着她,漆眸幽深如井,身上散发出凌冽的气息。
  泠泠的声音缓缓响起:“姣姣,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七十一章 
  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头一次变了神色, 不复之前的和煦温雅,如一柄沁了寒冰的剑,虽未出鞘却已震慑的众人胆战心惊。
  顾玫不知傅珩为何这样生气, 盛怒中似乎还带着一些无奈和患得患失。
  她是识时务的,不会和人硬碰硬,于是温声问傅珩:“可是我做错了事,圣上何故如此气恼?”
  傅珩瞥了一眼四周乌泱泱的铩羽军,他心中虽百般不是滋味, 但也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给顾玫难堪, 转身向一旁的马车走去。
  顾玫亦步亦趋跟着傅珩上了马车,刚放下车帘, 就被长长的手臂勾住腰肢,那手臂微一用力, 她就坐到了傅珩膝头。
  他把她箍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的腰肢捏碎一般,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她嵌到自己体内,这样便再不用担心她偷偷离他而去了。
  “告诉朕, 你想逃到哪里去?”傅珩低声询问,他的内心酸涩不已, 只觉得自己一腔爱意都错付了。
  他爱她、敬她,便是日日想与她厮守也因顾忌她的想法而克制自己, 他自问从未勉强过她, 也未曾强迫过她,她为何要避他如蛇蝎?
  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顾玫的背脊上, 顾玫瑟缩一下, 开口道:“我没有逃, 我只是想回洛阳看一看母亲。”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此时却莫名的觉得心悸,回答完问题以后就屏气凝神,只等着背后之人的反应。
  等来等去,也等不到傅珩说话,只能听到比平时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顾玫一窒,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按说凭二人的关系她是没有义务跟他解释的,但他待她那样好,她不忍看他生气,便接着解释:“我走之前特地跟门房交代了,若是有宫里人寻我便告诉他我到洛阳了,不日将归京。”
  末了还是担忧他不信,便又加了一句:“你若是不信,此时便可以派人到安逸轩询问。”
  背后的人总算有了反应,傅珩轻舒一口气,僵硬的身子渐渐软和下来,桎梏着顾玫的手臂也松散了一点,他低声道:“朕以为你不想进宫所以逃跑了。”
  他的声音瓮瓮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这一丝丝微妙的情绪被顾玫尽数感知。
  一个御极多年的帝王,他大权在握、权势滔天,谈笑间便可决定他人的生死,这样一个人,在顾玫跟前露出了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一面,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不动容。
  顾玫转了转身子,侧坐到傅珩的大腿上,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安慰:“你不要伤心了,我没有误会你,我知道你不会强迫我的。”
  她原还想告诉傅珩,他以后若是想她了,还照常可以到安逸轩看她,思忖了半晌,最终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她不想进宫,便不该总吊着他,当断不断终会受其乱,现下傅珩情绪激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待从洛阳返京后她要跟他说个清楚才是。
  傅珩自然不知道顾玫心中的小九九,得知她没有刻意躲着自己,心中芥蒂全消,只要她不离开,便是等多久他都甘之如饴。
  他道:“是朕狭隘了。”
  可不就是狭隘吗?哪怕她真的逃了,他也不至于动用铩羽军呀,铩羽军名声赫赫,战无不胜,谁能想到堂堂天子调动铩羽军竟是为了追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腹诽归腹诽,这些话顾玫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她只道:“误会既已解除,圣上便归京吧,外面终比不得京都安全。”
  傅珩自是不肯的:“天色已晚,朕送你到洛阳。”
  顾玫抬头看了看天际明晃晃的太阳,天色晚了吗,似乎并不算晚。罢了、罢了,他既做了决定,她又如何能左右。况且她的马匹已泻的走不动道,跟傅珩坐一个马车总好过和顾行顾步挤在一起。
  圣上的銮驾是有规制的,傅珩低调,虽乘了改制的马车,依旧气派非凡,二人从顾玫的马车下来,迁往傅珩的车架。
  此时傅珩心结已结,豁然开朗,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被倒挂在歪脖子树上的永阳侯。
  永阳侯脸颊憋得紫紫的,眼睛充血,几欲昏厥,他虽浑浑噩噩的,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顾玫身边那个男子。
  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起,他们虽未交谈,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
  乍然之间,以前发生的种种都有了顺理成章的解释,永阳侯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求娶谁不行,偏偏要求娶圣上的心上人。
  原来德才兼备如圣上,也有被女子惑乱了心智的时候,圣上和自己的前侄媳终究是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所以他们暗通曲款,他撞到枪口上。
  这怎么能怪他,他不知情啊,永阳侯暗暗的想。
  傅珩乜着狼狈的永阳侯,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未开口询问,急于为主子打抱不平的彩玥就开了口:“圣上,永阳侯想要轻薄小姐,我们这才把他绑了倒挂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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