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长公主美艳的脸盘上浮现一丝恨意。
他们那些人,都要付出代价!
无论需要经营多少年,她都不会放弃!
美人被长公主直接带出了醉香楼,不出意外,她会被长公主培养成得力心腹。而今晚就是对她的一个考验。
今夜的长公主没有任何睡意,回府后一直在独自饮酒。
心腹看不过去,提醒一句,道:“殿下,这次如果两国交战,定远侯府脱不了干系。”
陆家全权负责突厥来使一事。
而突厥太子在国都地界被人废了,这桩事真要是怪罪起来,陆家的确会有麻烦。
长公主轻笑,醉意阑珊,“本宫看好贤婿,他可以打赢。”
一言至此,长公主又问,“本宫的娇娇躲哪儿去了?”
心腹略显为难,“回殿下,郡主出城之后,就没了踪迹,估计定远侯也没找到人呢。”
长公主噗嗤一笑。
事情愈发好玩了。
“呵呵,那丫头还真跑了。罢了,他们小夫妻的事,本宫不管。”
言罢,长公主继续独酌,眼睛里有泪光,她看向了天际的银月,又在想故人了。
心腹欲言又止,终是不再叨扰。
这座皇城的权贵们,哪一个不在算计着呢,有的为了权,有的为了钱,有的则为了情。
*
翌日一早。
突厥使臣状告到了靖帝面前。
当然了,他们没有直言突厥太子到底是怎么了。
只说是突厥太子寻花问柳时,被人给陷害了。
突厥使臣直接将矛头指向陆家。
毕竟,陆家与突厥有深仇大恨,除却陆家人之外,还有谁会如此“野蛮”?!
被废之人可是太子!
可想而知,陆家到底是打了什么歹毒心思。
其实,陆瑾之的探子已经将昨夜之事禀报。
他被靖帝宣见入宫,面对着突厥使臣一番状告之后,陆瑾之剑眉一挑,问道:“不知贵国太子,到底是哪里受了损伤?陆家有一位神医,可起死人而肉白骨。本侯可以命神医给贵国太子诊治。只要不是缺了什么部分,一切都好办。”
陆瑾之言辞之间,唇角一直似笑非笑。
突厥使臣脸色煞白。
这要他如何说出口?!
定远侯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突厥使臣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却不能吱声,放了狠话,“若不能妥善解决此事,那休怪两国伤了和气!”
突厥太子这几日流连花丛,还酒后扬言要睡遍中原女子,此事,早已惹怒众人。
靖帝眸光一冷,但未置一言。
陆瑾之淡淡瞥向使臣,语出惊人,“好,那便打。”
突厥使臣噎住,“……”不是,就随口一说,没必要当真吧?
靖帝,“……”说打就打,问过他这个帝王的意见了么?
靖帝神色阴沉,陆瑾之撩袍跪地,一番慷慨陈词,“皇上,突厥数年来屡次骚扰边陲,伤我大周百姓,那突厥太子口出狂言,对皇上不敬,对大周不敬!我大周乃中原泱泱大国,毫无退缩的理由,若突厥真要发起战事,臣愿主动请缨!”
突厥使臣忽然觉得自己栽了!
靖帝也无话可说。
毕竟,陆瑾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若是再退缩,岂不是怕了突厥?
靖帝也露出愠怒之色,“好,朕允了。若是突厥胆敢来犯,爱卿可越旨应战。”
也就是说,哪怕靖帝没有下旨,陆瑾之也可以直接应战。
陆瑾之抱拳,“吾皇英明!”
靖帝唇角一抽,定远侯说了方才一番话,他若是还不同意,那就是昏君了。
此时,突厥使臣已是面如死灰。
此番来大周帝都,一没有联姻成功,二来惹了陆家,三还废了一个太子。而更重要的是,搞不好还会开战。
陆瑾之愈发不再收敛,离开之前,告诫了突厥使臣,“京中百姓对尔等十分不满,若是下回再缺胳膊少腿,尔等莫要太诧异。”
突厥使臣,“……”
这个定远侯!竟是如斯狂妄!
探子查到的消息半点不可靠,是谁说定远侯内敛低调,不喜多管闲事来者?
其实,陆瑾之本人也很清楚,他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着情蛊之故,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了,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妥,反而甚是爽快。
当晚,突厥使臣就准备次日离开京城。
而当天夜里,驿站突降十八名黑衣蒙面男子,将突厥使臣们一顿暴打,虽是避开了要害,并没有当场索命,但的确伤了不轻。
*
次日一早。
陆瑾之亲自出门送突厥使臣出城。
太子阿史那布沽在马车内没有露面,使臣们昨夜破了相,只能以面纱遮面,已见不得人了。盛暑天不出几个时辰,就捂住了疹子。
陆瑾之骑在战马之上,一路“护送”。
突厥众人战战兢兢,生怕陆瑾之半路突然改变主意,将他们全部诛杀。
毕竟,“开战”已不是威胁。突厥使臣甚至合理怀疑,大周想要开战。
总算是上了官道之后,突厥众人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陆瑾之淡淡一笑。
还是那个字。
爽!
情蛊让他疯狂、傲慢,但同时也让他摆脱了前面二十五年的憋屈与隐忍。
换做之前,他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而今……
呵呵,管它什么大局,想打的人,打了再说。
总之,只要他爽就行,管它东西南北风。
陆瑾之并没有折返回城,而是直接带着李年与张峰几位心腹,去寻楚宜修的下落。
陆家有猎犬,想要找人并不是难事。
这一次,陆瑾之也诧异,他的人竟然把楚宜修跟丢了。
这充分说明,他的爱妻不是一般人物。
陆瑾之冒着酷暑寻人,半点没有露出愠怒之色,反而唇角一直挂着笑意,似乎乐在其中,仿佛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了运河渡口。
“侯爷,夫人最后的踪迹是在码头。”心腹男子禀报道。
陆瑾之一手勒紧缰绳,幽眸眯了眯。
她走了水路?
真狡猾。
若是走水路,猎犬没法继续跟踪,陆瑾之随即勾唇,“来人!随我沿运河南下!”
众人,“……”
难怪侯爷这么快“处理”了突厥使臣,原来就是为了早日出门找夫人。
不过话说回来,夫人还真能跑啊。→_→
*
陌陌一手扶着马车侧壁,一边忍受着颠簸的官道,纳闷的问道:“郡主,咱们为何又改乘马车?”
楚宜修望着车窗外的广袤旷野,笑了笑。
与“陆云天”斗了好些年,她当然了解他。
作者有话说:
楚宜修:跑~
陆瑾之:追!
楚宜修:再跑~
陆瑾之:再追!
第七十八章
楚宜修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她甚至于算计到了陆瑾之的追踪路线。
她时不时改变主意。
几日走水路, 又几日改乘马车。
倘若她自己都猜不到自己的行为,那么别人就更加别想揣测到。
如此这般躲躲藏藏,转瞬一个月过去了。
盛暑之尾, 尤是酷热。
陆瑾之那边已逐渐没了耐心,他数日不曾好好打理自己,下巴的胡渣已经冒出一小截, 眉心紧拧成“川”字。不过,好消息是, 他又感觉到了体内/情/蛊的躁/动。
也就是说,他离着楚宜修很近了。
此处是江南扬州。
黄昏落幕,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正华灯高悬, 酒肆、茶楼、青楼、戏园子鳞次栉比。这里虽比不得京城的奢华肃重,但胜在热闹, 足够有情调。
河边画舫有唱曲儿的名伶,琵琶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陆瑾之站在河边的太湖石旁,幽眸横扫扬州城。
李年与张峰大气不敢喘一下。
侯爷从一月前带着笑意开始, 到了今日, 已逐渐行走在狂躁的边沿。
每次即将找到夫人时, 夫人又不见了踪迹。
讲道理,无论是陆瑾之,亦或是他手底下的人, 侦查力皆十分精湛, 但竟然持续一个月都找不到一个弱女子。
而今,李年与张峰等人对侯夫人已经充满了好奇。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能躲过如此多次的追踪?!
“侯爷, 猎犬又断了线索。”李年为难道。
猎犬的鼻子, 可不是一般的气味能阻绝的。
陆瑾之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北城河对面的青/楼。
猎犬受了诸多训练,唯有胭脂水粉气味没有强加练习过。
陆瑾之忽然就有了想法,他的眼中映着北城河映射的波光,嗓音喑哑,“走,去对面。”
李年与张峰面面相觑。
对面可是青/楼啊。
陆家军规森严,明令禁止酒/色,侯爷这是要带他们去逛青楼?
李年与张峰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活这么久,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多多少少有些好奇,以及慌张。
不多时,陆瑾之带头迈入青楼大门,他一脸凶色,加之身段颀长高大,给人一副煞气腾腾之感,美人们一开始还敢朝着她挥挥香帕,被他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之后,又堪堪收手。
陆瑾之闭着眼,在一片喧哗之中,感受着体内情蛊的催唤。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逐渐能够和蛊虫感应,他此刻有着强烈的感受,那个小妖女就在附近。
陆瑾之睁开眼来,对身后的随从挥手,让他们几人止步于此,道:“不必跟着了。”
李年与张峰几人露出尴尬之色,被数位美人围攻之后,几个铮铮汉子犯难了,这要如何应对?!
陆瑾之无视一切。
他顺着感觉往朱红楼梯上走。
此刻,所有喧嚣仿佛被陆瑾之屏蔽在外。
他摒息凝神,感受到了体内情蛊的渴望,而那渴望的根源,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须臾,陆瑾之来到一间雅间外面。
他驻足,听见了屋内传出的嬉笑声,很是熟悉。
陆瑾之俊脸一沉,他抬手推开门扇。
“砰”的一声。
门扇打开的同时,屋内几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楚宜修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一手摇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一手正抓着瓜子在嗑。
而屋内,一名肤白貌美的小倌正抚琴。
楚宜修方才一脸好/色/的表情,尽数落入了陆瑾之的眼里。
他这一个月以来,风餐露宿。而她呢,倒是滋润潇洒的很。
楚宜修僵了一下。
怎么会?!
他是如何找来的?
一时间,楚宜修百思不得其解。
那小倌似是受了惊吓,“阁、阁主……”
楚宜修挥手,“出去。”
那小倌十分听话,立刻抱着一把古琴离开了屋子。
陆瑾之从内合上了门扇。
时隔一个月,两人重逢,楚宜修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而再反观陆瑾之,则是一脸沧桑,胡子邋遢。
楚宜修从软塌上起身,陆瑾之缓缓走上前,男人眸中暮色沉沉,没有废话,直接逼近楚宜修,在楚宜修打算远离之时,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杀气凌然。
“夫人……又或者我该喊你一声阁主,你这是想往哪儿逃啊?你给我下了什么蛊,你自己解!”
“情”不会杀人,但“情蛊”一定会害死人。
陆瑾之这阵子所受一切“痛苦”,让他几欲疯狂。
罪魁祸首却怡然自得,还点了小倌来侍奉。
见此景,陆瑾之岂会没有心平气和?
楚宜修手腕吃痛,手中瓜子散落一地,陆瑾之此前还知怜香惜玉,但此刻,他完全不担心小娇妻会柔弱不能自理了。
“你是选择被我杀?还是……”
男人嗓音喑哑,像是隐忍了太久,突然凑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言罢,他抬起头,盯着楚宜修愠怒的眼,轻笑,“可想好了,嗯?想好了就告诉我。时间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一到,你若还是没做出选择,那为夫帮你选。”
作者有话说:
陆瑾之:选吧。
楚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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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咱们晚上继续哈~
第七十九章
楚宜修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毫不掩饰的强烈情绪, 以及小侯爷的喧嚣。
陆瑾之给的两个选择都是死路。
楚宜修很惜命,当然不可能选择被他杀了。
可后者也绝对不是一条活路。
要拼一下么?
楚宜修暗暗盘算。
此处不是京城,她在扬州城有自己的势力, 虽是可能暴露实力,但未必没有胜过陆瑾之的机会。
楚宜修的手腕吃痛,而陆瑾之显然不给她再次逃跑的机会, 另一只大掌掐住了她的后腰,如今再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弄死了她, 倒也更是大胆狂妄。
一月多来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戾气与独占,男人语气明显阴阳怪气,“一炷香很快就过去, 夫人不要着急,慢慢想, 千万不要选错了。”
楚宜修,“……”
这个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