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薄纱滑落,那狗贼还知道给她穿上了小衣,算是有点人性。
那么问题又来了。
看样子,陆瑾之不打算杀了她。
接下来,她该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水声停歇,陆瑾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刚刚出浴,只裹了一条浴巾在下半身,他没了情蛊的折磨,此时神清气爽。
见楚宜修醒了,陆瑾之走到案桌旁,端了一碗参汤送到楚宜修唇边,用命令的口吻,“喝了。”
楚宜修身子无力,她警惕的看了看陆瑾之,又看了看那碗参汤。
陆瑾之轻笑,“我若要对付你,还需要特意下毒么?这是野参汤,你喝了才能有力气。”
楚宜修的确需要蓄力。
如此这般柔弱,委实让她自己厌恶。
到了这个关头,她也无需戒备太多,遂自觉地饮完了参汤。
参汤下腹,楚宜修的确觉得精力好多了。
陆瑾之重新将空置的瓷碗送到桌案上,这又折返床榻。
他见楚宜修拉了薄纱将她自己遮住,陆瑾之眉梢一挑,“夫人,你遮遮掩掩又有何用?为夫若是动手,你做什么都是徒劳。”这是要告诉她,让她放弃反抗。
楚宜修瞪着他。
陆瑾之在床榻边沿落座,逮住了楚宜修的一只手,意味深长,“你我只是一场交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长久纠缠不休。我需要你解毒,而你也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楚宜修狐疑,“当真只是交易?”
陆瑾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下巴处蹭了蹭。
胡渣在肌肤上划过,楚宜修眉心紧蹙。
陆瑾之神色坦然,“自是当真,我总不能心悦一个小骗子。何况,你我还是宿敌。”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楚宜修半信半疑,问道:“那……你我要合作到几时?”
陆瑾之不动声色,浅笑一声,“你知我的秘密,我也知你的底细,你我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如这样,你我携手推翻靖帝,这之后,我会想办法解情蛊,届时你去留随意。”
楚宜修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她也想推翻靖帝?
看来,接下来,她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楚宜修又问,“届时,当真可以放我走?”
陆瑾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被他遮掩,“不然呢?我只是受情蛊所致,才会馋你。仅此而已。”
楚宜修似是如释重负。
但想到上辈子,她又不免多疑。
那前世又是怎么一回事?
楚宜修正暗暗寻思,陆瑾之站起身,就站在脚踏上,当着楚宜修的面解下身上的浴巾。
楚宜修惊愕,“你、你要做甚?”
这时,陆瑾之风流一笑。
她耍了他这么久,而今,他也该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顺应情蛊,你刚才还答应我的,你我合作愉快。”
楚宜修,“……”
陆瑾之将她拉了过来,让她横着躺在榻上,而他就站在脚踏上,还不忘叮嘱,“你我是伙伴,你要配合。”
楚宜修,“……”
是她哪里想岔了么?怎么觉得很不对劲呢。o(╥﹏╥)o
好片刻过后,楚宜修就败下阵来,陆瑾之用嘲笑的口吻,轻笑着道:“就这点能耐?”
楚宜修,“……”
她认输了,不行么?
还不许人怂啊!
*
回程的路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
陆瑾之当真逮着楚宜修,一路“较量”到了京城。
楚宜修一路上昏昏沉沉,云里雾里,昼夜不分。
抵达定远侯府这一日,她是被陆瑾之抱下马车的。
老太君等人在府门外静等许久,见楚宜修粉面娇颜,娇艳欲滴,像沾了晨露的初绽娇花,便也稍稍心安,就连萧氏也对楚宜修多了一丝丝的恻隐之心。
陆瑾之当众低下头,贴着楚宜修白皙的耳垂,“无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最好是能继续装下去。”
说着,陆瑾之掐了一把楚宜修的后/腰。
楚宜修直接当场哭了,“祖母……”
老太君心惊肉跳,可怜见的,这都不能下地行走了么?听探子说,老四这一路都在折腾呐。
老太君怒嗔了一眼人模狗样的爱孙,再看向楚宜修,“我滴个心肝娇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陆瑾之对众人颔首,“我先送夫人回院。”
说着,他大步迈上石阶,怀中抱着一个人,也依旧身轻如燕,眉梢尽显风流。
而这时,陆清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陌陌。
陌陌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与陆清对视上,身子猛然一僵。
不怕不怕,真要是打起来,她还有些胜算的。→_→
陌陌自我安慰一番,颔首挺胸,立刻跟上陆瑾之,往海棠斋那边疾步走去。
陆清眸光深沉。
他觉得自己被骗情了。
陌陌亲了他,对他笑,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偷他身上的藏宝图!
陆清身上因为家法导致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人也比之前沉稳了不少,换做是之前,他早已缠着陌陌打了起来。
但此刻,见陌陌对他避而不见,他心中酸楚极了,密密麻麻的难受。
*
海棠斋。
楚宜修被放在软塌上,陆瑾之顺势亲了一会,是那种灼烫的热/吻。
两人分开时,楚宜修神色恍惚,陆瑾之却像是采/阴/补/阳的雄妖精,神采奕奕,如沐春风。
陆瑾之轻笑,“好好休息,为夫今晚再过来。”
楚宜修真想抬脚踹过去。
但一想到她与陆瑾之如今在同一条船上,情蛊也是她下的,如今这般处境,似是她咎由自取。
此刻,唯有隐忍下去。
“好!”她闷闷道。
第八十二章
陆瑾之一个多月之前突然离开京城, 此事引起不少势力的注意。
尤其是靖帝。
得知陆瑾之是外出寻找自己的夫人,靖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楚宜修那丫头……跑了?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
靖帝听闻陆瑾之与楚宜修又归来,他神色晦暗不明。
这个陆瑾之, 为何迟迟不报复长公主府?他的父亲,以及叔父,可都是因着十年前政变而死!
陆瑾之越是不作为, 靖帝就越是想不通,甚至怀疑他是在故意隐忍。
“皇上, 探子俱是如实禀报。定远侯此番外出,的确是为了寻找侯夫人。探子还说……这一路上,定远侯与夫人是夜夜笙箫呢。”御前大太监也暗暗称奇。
这个定远侯,常年都是以“不近女色、性情冷淡”著称, 而今却成了一个大情种。
怎叫人不觉得稀奇呢。
靖帝眯了眯眼,“继续给朕盯着。”
他那个外甥女早就病体沉疴, 按理说,落入陆瑾之手里,根本活不了多久才是!那丫头若是死在陆家, 长公主还会坐以待毙么?
*
同一时间, 长公主那边, 一听说楚宜修被捉回来了,她掐指一算,不免失落, “才一个月就被找着了, 看来还是贤婿略胜一筹。”
心腹,“……”殿下如今怎么总是站在姑爷那一边?郡主难道就不可怜么?
长公主挥挥手, 吩咐道:“去本宫私库, 取些滋补药材, 给贤婿送过去。”
心腹,“……”
*
除却靖帝与长公主之外,崔阳也在暗中打听了陆瑾之与楚宜修的事。
这倒不是他多虑了,而是楚宜修离开侯府之前,曾经主动勾搭过他。
以免被陆瑾之记恨上,崔阳也是诚惶诚恐。
得知这对新婚夫妇一路上“恩爱逾常”,崔阳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陆家,不得不说,陆家各方面都入他的眼,极适合当同盟。
美人固然好,可江山更是难能可贵。
冀州之权,他势在必得。
故此,陆家这个盟友,他交定了。
*
定远侯府,书房。
陆瑾之这次突然从京城离开,外出寻人,着实是一桩冒险之举。
而今,虽然一切顺遂,人也找回来了,但陆渊与陆延还是心有余悸。
陆渊一惯温润如玉,今日也沉了脸,“老四,你上次离京之后,侯府方圆半里地皆有探子巡逻,皇上虽没有明着做什么,但实则已监控了侯府,诸如此类的事,莫要再发生。”
陆延也提醒,“老四,你虽是家主,但也不可率性而为。”
陆瑾之正神色悠闲的品茗,较之一个多月之前,他如今更为从容,而且若再一细看,眉目之间还隐有风/流之/色,宛若春风得意马蹄疾,好一派潇洒。
陆瑾之淡淡启齿,只说了一句话,“二哥、三哥,我已拿到藏宝图。”
蓦然,陆渊与陆延眸光一亮。
仿佛对陆瑾之的一切荒唐行径都既往不咎了。
要知道,陆家实在是手头拮据,朝廷这些年下拨的军饷根本不够塞牙缝。陆家私产与俸禄,一直在补贴军用,但依旧远不够。
藏宝图是起事的关键。
“老四,此话当真?!”陆渊与陆延几乎异口同声。
陆瑾之淡然点头,“嗯。”
陆渊难得露出欢喜之色,双手一拍,“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此一来,陆渊与陆延便不再继续追究陆瑾之擅自离开京城之事。
家主虽偶尔任性,但只要不妨碍大事就行。
*
海棠斋。
楚宜修一觉睡到了日落之时。
她委实太乏了,一觉无梦,沉睡不醒。
醒来后,也没觉得恢复了多少体力,倒是想起了一桩大事。
楚宜修的陪嫁仆从当中,花嬷嬷,以及拾花、拂柳,这三人最是忠诚。
楚宜修单独吩咐了花嬷嬷,附耳低语了几句。
闻言后,花嬷嬷吃了一惊,“这……郡主!这可不是小事,要不要知会侯爷一声?避子汤伤身呐,郡主还年轻,万一耽搁了日后生育子嗣,可如何是好?”
郡主是侯夫人,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就是陆家嫡出一脉,是要继承侯府爵位的。
楚宜修一把揪住了花嬷嬷的衣襟,“嘘,嬷嬷莫要大惊小怪,照着我说的去做便是。我的话,你敢不听?!”
花嬷嬷很是无奈。
一方面不能违抗郡主之令。
但子嗣一事非同小可。
若是郡主不能生,总不能让侯爷纳妾吧……
花嬷嬷甚是犹豫,一踏出房门,就被一双幽眸盯住了。
她吓了一跳,下一刻,就被陆瑾之揪到一边说话。
侯爷是几时来了海棠斋?都听见了?
花嬷嬷跪地,不敢多看陆瑾之一眼,她一把年纪了,可受不了这等威压。
陆瑾之眸光狠厉,往寝房方向望了一眼,嗓音低沉,吩咐道:“每日给夫人熬大补汤,她若是问起来,你应当知道如何回答!”
花嬷嬷身子一抖,“老、老奴省得了!若是夫人问起,老奴就谎称是避子汤。”
陆瑾之这才满意,“下去!”
花嬷嬷站起身,弓着腰,后退了几步,这便转身快步离开。
陆瑾之眸光阴沉,若非他刚才偷听,还不知楚宜修想扼杀他的孩子!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西边天际的余辉逐渐淡去,是时候就寝了。
陆瑾之再度折返卧房,他撩开珠帘,径直走向内室。
楚宜修正吃着切成小块的鲜果,见来人是陆瑾之,她忽然觉得嘴里的鲜果不甜了。
大哥,你就不需要歇歇?
陆瑾之心中憋着气,走上前,抬手捏起楚宜修的下巴,他一低头,将她嘴里的鲜果夺了过来。
楚宜修暗暗心惊,莞尔一笑,客气道:“夫君,你如今这个年纪,还是要适当节制,不然今后身子骨恐怕会受不住。”
陆瑾之嚼了鲜果,然后吞咽下去。
他原本就对楚宜修的行径不满,她此话一出,陆瑾之就更是不悦,抓住楚宜修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语气不明,“你的意思,是在暗示为夫不行?”
不想给他生孩子就罢了,还怀疑他。
陆瑾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靠墙的雕菱花纹铜镜,他心生一计,把楚宜修拉了过去,让她面对着铜镜,他的吻凑了过来,附耳低低说:“看好了镜子里的一切,今后你每次照镜子,都会记着你我在这里做过什么。”
楚宜修,“……!!!”
*
外面天光始终没法彻底暗下去。
铜镜中的人影若隐若现,楚宜修早已不想“观摩”,可陆瑾之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花样百出不说,还近乎反常了。
他一直盯着铜镜,比此前每一次都要失控。
临了,他又不禁感叹:“夫人,其实你如今这般状况,为夫甚是欢喜。夫妻之间还是需要势均力敌才好,这叫强强联手,如此才能更加长久。”
楚宜修迷迷糊糊,她后知后觉才明白陆瑾之的言下之意。o(╯□╰)o
又不知过了多久,楚宜修又被带去了净房。
陆瑾之又说,“这里也要记住。”
楚宜修,“……”
这一番切磋过后,外面夜深人静,又差不多到了夤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