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可惜是老臣,还有先帝的免死金牌。连小皇帝都不能随意动他。”
  给桑枝送草药书时,云石不免嘀咕几句。
  桑枝并不太懂朝中人,但云石这么气愤。她也跟着好奇。“是很坏的人吗?”
  云石:“就是个坏蛋!一家子的坏蛋!他那个畜生儿子,在齐州当官时,强行欺负了一个大姑娘,逼得人百姓告到长京来,结果圣上刚要彻查此事,第二日那户人家就一口没留,全葬火海了。”
  桑枝头一次听到这么惊悚的事,吓得脸都白了。“……都被杀了?”
  “肯定是都被那贪官下死手了。”云石摇头,“圣上也气得不轻,恐怕少爷被从塞北唤回来也有这个原因。”云石悄声。“你可不知道那个蔡贪官有多无耻,还想把他女儿嫁给少爷,前几日还托人来向老夫人打听……”
  “哼哼,老夫人瞎眼了也不可能让那种人嫁进咱们楼府来。”
  桑枝听得心惊。
  云石是因为昨儿听了跟少爷一同去宫宴的云岑说了昨儿宫宴上一些朝官的恶心勾搭。才在拿东西给桑枝时,不由愤愤说了一番。
  “反正少爷肯定能扳倒那个大贪官,可恶的是那贪官的儿子,丢了官就能回长京来继续造作。”
  云石又七七八八讲了些,见楼知婉来了,便止了话。同三小姐问好后,先自行去忙了。
  楼知婉没怎么留意云石,只当是堂兄的小厮来给桑枝嘱咐事的。
  她一来就在桑枝旁边坐下,神秘兮兮捂着伤疤。“你快看——这儿是不是淡了些?”
  桑枝看去,果然见楼知婉的伤疤比以往浅了些。她有些惊讶。“你天天在抹吗?”
  桑枝不久前捣鼓了点草药,凭着记忆中老猎户教的去疤的法子,弄了一小木盒。但她也没信心,只让楼知婉拿着试试。
  但没想到楼知婉竟然日日都遵循着涂抹。
  “你不分昼夜地给我找这资料翻那书的,字都没识得几个,我哪敢不好好用你这心血药啊。”楼知婉笑说。
  桑枝心里开心。但嘴上还要嗔怪几句。“你就不怕用坏了脸。这么虎就涂脸上。”
  楼知婉已经不在乎:“坏能坏到哪去。”
  “好了,让我再看看。”桑枝站起来,像模像样地观察楼知婉的伤疤。
  她衣裳穿得松,微弯着腰检查楼知婉的脸。楼知婉透过领子,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楼知婉:“……你和堂兄,都没休息过的么?”
  桑枝:“……”
  桑枝一张脸红透,赶紧将领子捂好。
  *
  过了除夕,便是新的一年。
  从初一到初五,楼府里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楼府也从年前热闹到年后。
  由于有楼知婉身上的成功例子,桑枝翻药书也翻得更勤了。不知不觉间,好不容易攒下的五两银子,已经用了二两多在买书和买草药上。
  云石跑腿得多,楼延钧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以前见桑枝看草药的画册,只当是她兴趣。
  见人似乎真上心,便让云石将书房里相关药典书籍拿去给人。
  云石办事效率高,不一会就傻笑着摸着脑袋进来。
  “少爷,桑枝姑娘可高兴了……嘿嘿还说不知道怎么感谢奴才呢。”
  楼延钧:“……”
  云石看到少爷微沉的扫视过来的目光,后知后觉:“……”
  坏事,抢了少爷的功劳。
  “嘿嘿,奴才这就去重新走一遭。”云石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楼延钧:大可不必。
  云石:真的吗?
  楼延钧:委婉点说。
 
 
第27章 
  桑枝感念少爷送的书, 还真诚地过去道谢。
  但楼延钧并没有多少反应。桑枝想,少爷这么忙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恩小惠。
  但桑枝还是很高兴。
  *
  楼知婉日日盼着正月十五,要和桑枝一同去逛长京城的灯会。
  桑枝也很向往。她好像从来没有逛过灯会, 但是少爷说不行。
  灯会上云龙混杂, 时常有混乱发生。
  桑枝也懂, 于是只能婉拒楼知婉。
  楼知婉感到惋惜,嘴上安慰,心里却十分理解堂兄——也是,万一桑枝在灯会上被别人看上, 那她一定第一个被堂兄责罚。
  楼知婉现在的伤疤是肉眼可见淡了许多,只不过在没有彻底治好前, 她都戴着面纱掩饰。一方面也是为了不给桑枝惹麻烦。
  初三。
  来楼府拜年的客人络绎。
  桑枝听了兰茴说,似乎过几日少爷的表妹要来拜访。是蓝国公府的小小姐。生得水灵可爱, 少爷自小就疼惜她。
  兰茴近日总有些抑抑, 但偶尔还是乐于跟桑枝讲点话。
  桑枝差点都以为她什么时候惹了人不快。
  “表姑娘要是来啊, 你要小心点。”兰茴提醒,“能避着就避着点。表姑娘自小就喜欢少爷了,蓝国公府之前派人来那么多次, 也是明里暗里想结交这门亲事。只不过老夫人似乎不愿意……”
  说到老夫人,兰茴的表情有些不对。提了几句便又不说了。
  桑枝询问了云石才知道,最近兰茴被老夫人罚了多次, 但都是些小事。
  “老夫人近些日头疼的老毛病又犯,瞅谁谁不顺眼。兰姑姑撞话口子上了,倒霉了些。”云石说。其实里头还有些因缘,但都是那些大丫鬟的勾心斗角, 云石想想还是不必让桑姑娘知道较好, 于是便没接着说。
  桑枝:“请郎中来看了吗?”
  云石:“请了。御医都来过了呢, 但总是治不了根本。”
  桑枝若有所思。
  *
  蓝国公府来人的前日,桑枝正好将一张字条交给了兰茴。
  兰茴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做为大丫鬟,经常替楼府办事,兰茴自然看懂甚至看出里面几项药材不值当。像楼府这种层次的侯府,连进用都不会进用的。“这是什么?”
  桑枝笑。“以前家里边的土方子,我爹爹经常头疼。姨娘家里是草药生意的,便用这个法子治我爹爹的头疼病。”
  兰茴目光闪烁:“为什么给我?”
  桑枝:“这几日兰姑姑都不开心。兰姑姑开心,便是桑枝开心。”
  兰茴也知道自己情绪有点难收敛,这也是最近一直让静扶在老夫人面前打压她的把柄之一。
  兰茴:“郎中都治不好的事,一个不清不楚的土方子,随意给老夫人用,万一害了我……”
  桑枝有些委屈:“我还询问过了少爷……”
  桑枝这几日翻书,写册子,托云石问里外的郎中……忙了多日。
  方子确实是五姨娘给爹爹用的土方子。但桑枝还是有细细去验证。而且她还求了少爷帮忙看,少爷确实帮她看了,还拿给了宫中御医,用料俭朴,但效果却惊人。
  桑枝这才敢拿给兰茴。
  兰茴听到大少爷的名字,将纸条收了。“行吧,我会看看的。”
  兰茴又顿了下。看见桑枝一身雪肤,漂亮的狐狸眼皆是纯质地期待。
  兰茴咳嗽一声。“你也有心。谢谢了……”
  桑枝:“那你开心些了吗?”
  兰茴终于露了这些窝心日来头一个笑容:“开心。”
  不是因为桑枝的帮忙献计,而是因为这独一份的关心。
  *
  除却刚开始的犹疑,兰茴当晚便按照方子给老太太熬了副药。
  明日蓝国公府来人,老夫人却头疼得难以入眠多日。虽然孙儿也请了御医来看,但老毛病就是老毛病,并无见效。
  所以晚上见兰茴端了汤药,又真挚地说了些掏心肺腑的话。老夫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管一边静扶的担忧。让兰茴把药呈上,喝了。
  涵嬷嬷在一旁小心伺候。
  静扶暗中的指甲都已经扣进了手掌心。
  *
  另一边。
  已经入夜了。
  桑枝还在翻着书。
  楼延钧向来自觉不是重欲之人。但人非圣贤,也有七情六欲。
  对于初试云雨之人,桑枝的一颦一动,便像是魅药。
  已经三日了。
  桑枝为了找缓解头疼的方子,几乎不眠不休,更不说满足楼延钧的需求。
  不过药方也找到了,御医拿去试验后,还激动地多次向他询问写出该药方的人。
  楼延钧自然没说。
  这是桑枝对祖母的一片孝心而已。
  楼延钧再次合上书册后,看见了桑枝在暖榻上的小桌睡下了。
  屋内温暖。
  桑枝脱去了外袍,只剩霜红色的襦裙,乌发下,衬得雪肤剔透柔嫩。
  楼延钧本是上手要替人盖衣袍,而后又觉在这里睡不好。
  便将人横抱起。
  但桑枝在被抱起时便醒了。
  懵懵醒来的人像只小猫,鼻间无所觉地嘤咛了声,胳膊懒洋洋前伸,整个人完完全全窝在楼延钧怀里。
  楼延钧垂眸,感受到人发丝拂过耳,带着清甜柔软的气味,像鱼儿点跃水面,轻起一阵涟漪。
  “少爷……?”
  桑枝揉了下困乏的眼,唇瓣张了张。
  并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吐纳,都似羽毛一样,轻抚在楼延钧脖间。
  楼延钧的喉结上下一动。
  桑枝刚睡了会,被放在床上时,已经没多少睡意。她有点惦记暖榻上看一半的书册。
  只是抬眼瞟去的功夫,便听少爷道:
  “时候不早,该睡了。”
  桑枝转回眼,便见少爷轻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桑枝:“……”
  桑枝并不觉得少爷是重欲之人,因为少爷看着便是冷冷淡淡的。尽管行房事时也依旧不会有多余的表情,但少爷的手,还有熨帖在桑枝脖间的吻,都是滚烫的。
  似乎能将桑枝灼烧烫化一般。
  桑枝一想到这是少爷喜欢自己的表现,便也忍不住心生欢愉。
  春潮涌动。她的心跳声一下下地鼓跳着,连脚趾都通红。
  *
  老夫人服用了两贴药,头疼有好转的趋势。高高兴兴地给了兰茴赏赐。
  兰茴这么多日来,总算在静扶的打压暗算下扬眉吐气了一回。
  晨时,端着避子汤到桑枝门前,兰茴突然迟疑了。
  外头下着雪花,今日是蓝国公府的表姑娘和表少爷要来。
  兰茴犹疑片刻,把避子汤给倒了。
 
 
第28章 
  蓝锦茹来府时, 是在兄长的陪同下。
  楼老太太心情很好,笑宴宴地招待了兄妹俩。甚至盛情让两人留下来用午饭再走。
  蓝锦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老夫人那您可得拿出好菜好酒,好让锦茹来了就不想走。”
  楼老夫人慈爱地笑眯眯。“锦茹想待多久就多久, 这里啊, 就是你的家。”
  蓝锦茹:“这可是老夫人您说的啊。锦茹住下了可不能赶锦茹走。”
  老太太当半个玩笑地笑应。
  蓝宴光最后还是拉走了不成器的妹妹。
  既然要在楼府用饭, 那离中午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自然可以逛逛楼府。
  蓝锦茹兴致高昂。
  回头却见自家兄长懒洋洋坐栏杆上打算赏花赏雪晒太阳,一副慵懒自在,等着开饭。
  蓝锦茹一跺脚。“你说好的要陪我看看楼府的!”
  蓝宴光:“没什么好看, 哥哥我都替你看遍了。”
  蓝锦茹气鼓鼓。
  “哼,那我自己去找。”
  蓝宴光:“路上小心, 不要闯祸,别给哥哥丢脸。”
  蓝锦茹:“……”
  *
  楼府错综复杂, 游廊曲折, 庭院一出又一出。
  蓝锦茹只有小时来得记忆, 而且自从表哥去了塞北后,她只有过年来拜访老夫人,而且坐坐后便离开了。连楼府里院都没有踏进过。
  如今表哥回京了, 老夫人居然给表哥塞了个通房。
  偏偏长京城内外还传着表哥极为宠爱那个通房的谣言。
  表哥好歹是一介朝官,竟敢如此编排表哥,实在可恶。
  蓝锦茹穿梭在楼府的游廊许久, 遇见好几个行礼的丫鬟奴仆。但始终开不了口问,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家,说要去表哥的宅院这种话。若传进老夫人耳里,老夫人会怎么想。
  这可会影响自己嫁给表哥。
  蓝锦茹想了想, 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找。
  要是找到了, 到时候说自己不小心误闯进去就好了。
  *
  兰茴认识蓝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姐。水灵秀丽, 脾性却娇纵不已。听说长京城内的贵女们都得避让一二。
  表小姐的脾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除了大少爷,似乎还没有能治得了她的。连表少爷都对自己的妹妹很是无奈。
  虽然这都是儿时的事了。但兰茴在侯府十来年,还是对这个表小姐印象深刻得不行。
  听到人到府了。便找了个理由将桑枝差遣出去宅院——以表小姐对大少爷的爱慕,一定会找到这里来刁难桑枝。
  兰茴让桑枝陪同水棠去晒梅花瓣,说是府里要用来酿酒的。急着用,水棠一人忙活不过来。
  桑枝没多想便应了。
  刚好她在屋子里也待久了,也想出去晒晒太阳。
  水棠是里院的小丫鬟。
  和兰茴关系很是要好,顺带着也很亲近桑枝。
  她的年纪比桑枝还小。于是便“桑姐姐”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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