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楼知婉和卢珏的婚事定在初夏,正好在春闱和殿试结束后。
  卢珏决心参加今年春闱。
  十五一过,离春闱的日子就近了。
  楼知婉来找桑枝, 提及时,也常跟着紧张。
  桑枝只是劝慰她, 再多就让楼知婉帮忙捣药了。与其让人瞎紧张着,不如让她做点事分散掉注意。
  楼知婉一边捣药, 一边假装嗔怨:“堂兄已经是一介朝官, 又宠人又体贴, 桑枝不用忧虑可真好啊。”
  桑枝耳热:“你又乱说……”
  楼知婉弯眼笑:“哎哎哎,可不能冤枉人呀。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楼知婉说的大家,自然指的是楼府上下的人。
  自十五后, 堂兄和桑枝的关系便格外融洽。楼知婉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却喜成乐见。
  楼知婉是通过看桑枝的状态猜测的。
  楼延钧常是傍晚才回府,那时候楼知婉已经回三房了, 所以不常见到堂兄和桑枝的相处。
  但楼府里不乏势利的下人,楼知婉看她们对桑枝愈发客气,也就能知道堂兄大致对桑枝的态度。
  楼知婉忽想起什么:“楼允溪近些日子总到祖母跟前悠转,你要是遇见了, 就离她远远的。她一肚子坏水呢。”
  楼知婉不解气, 补充:“又坏又蠢!”
  桑枝:“她和老夫人的关系不是不好吗?”
  桑枝还记得刚入府兰茴说的话。老夫人最不待见二房的。
  楼知婉摇头也不解:“算了不说她, 晦气。”
  *
  当夜。
  兰茴悄悄来找了桑枝,带来了震惊的消息。
  “老夫人要给大少爷纳妾了!”
  兰茴靠着桑枝给的头疼药方,一直侍奉在老夫人身边。自然将这几天老夫人的情况动向掌握得清楚。
  桑枝微讶。
  兰茴也不解:“老夫人前些天还在想给少爷娶妻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要纳妾了。今儿还让忠叔找了……”
  桑枝:“找了什么?”
  兰茴有点说不出口。“找了梨楼弹曲的梨娘,说是她想听曲儿……”
  梨楼的梨娘卖艺不卖身,相貌出落,集着一身居多才艺。
  而去梨楼的,没有多少是真想听曲的。
  桑枝也琢磨不透老夫人在想什么了。
  兰茴:“多半是二小姐给老夫人说了什么。”
  楼允溪来找老夫人的时候,除却涵嬷嬷,她们都是退避的。所以兰茴并不知道祖孙俩的谈话。
  兰茴:“总之,你小心些吧。”
  桑枝点头:“好,谢谢兰姑姑提醒。”
  兰茴走后不久,云石便来传话桑枝。
  因为少爷回来了,但桑枝迟迟都没有过去。于是极具眼力的云石马上过来找人。
  *
  楼延钧已经换了宽袍。
  最近朝中事多了点,再加上皇上和太后又闹了点矛盾。要处理朝政,又得调和皇上和太后的关系,楼延钧实属忙碌。
  桑枝看在眼里,近日特地学了按摩脑袋的法子,上手便替少爷放松。
  楼延钧知道她是照书上学的,就任由她做实验。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让桑枝给他按摩,而是凭借这按摩的姿势,揽紧人入怀放空一会。
  前几日桑枝是手法属实乱来,今日却有模有样了。
  楼延钧抬眼,拿了人的手腕放下。捏着桑枝纤细柔软的手,问,“你向谁学的?”
  桑枝:“陈大夫呀。”
  楼府里府郎中。
  桑枝因喜欢捣鼓草药的原因,经常跑去请教他。
  楼延钧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楼延钧沉抿了下薄唇:“以后不必了。”
  不必什么?
  桑枝没听明白,是不必给少爷按摩吗?
  然而楼延钧并没有给桑枝继续问的机会。
  轻吻落在桑枝雪白的脖间。
  把人横抱起,回了榻上。
  *
  折腾到了半夜。
  洗了热水后,桑枝身上懒劲又困乏,但却不想睡下。
  “少爷……”
  楼延钧淡“嗯”了声。
  “少爷喜欢听曲吗?”
  楼延钧:“不喜不厌。不常听。”
  桑枝又咬了下唇,问:“那少爷……会要纳妾吗?”
  楼延钧原本已经闭上了眼,此刻睁开,“为何要纳妾?”
  桑枝一下又不说了。
  说到底,只是因为兰茴的话,桑枝心生怪异。
  说出口,又觉好像冒失了些。
  夜色里,桑枝一双眼尾殷红的眼似是含水百转。露出衾被外的肩膀圆润雪白,正盯着帐幔顶出神,娇红的唇微叹。
  楼延钧:“睡不着?”
  桑枝以为少爷早已睡了,忽听到声响,扭头轻“啊?”了声。
  楼延钧翻身,进了桑枝的被窝。
  桑枝:“不是……少爷,我困了,要睡了……”
  “嗯。是我睡不着。”
  桑枝:“……”
  *
  第二日。
  少爷上朝后。
  老夫人果然请了几个梨娘来府。
  或拿着琵琶,或带着古筝,或执着笛子……
  各有各的身段,均是娇美的样貌。
  兰茴来同桑枝说是一回事。
  桑枝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琴声悦耳,余音绕梁。
  桑枝其实许久未见过老夫人,一方面是因为过年时府里忙碌,老夫人没空管她。一方面则是下药的事,桑枝生了嫌隙。知道自己只归少爷管后,老夫人不传便不会过去了。
  时隔许久被召唤,桑枝还是不安的。
  老夫人气色依旧。端着茶望着桑枝,眼神却几些冰冷。
  “你好大本领,把老身的孙儿可是迷得团团转。迷惑钧儿一个不成,还敢有心思勾搭外头?”
  桑枝愣,听得迷懵:“老夫人,桑枝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哼。狐媚子,便是狐媚子。”老夫人放下茶盅,“老身能寻你一个博钧儿喜欢,便能给钧儿再找一个!恃宠而骄!没个规矩!”
  桑枝听得眼里盈上泪水,却是气出来的。
  她觉得老夫人实属无理。
  当初因不得少爷宠要罚她,如今因为得宠也要责备她。
 
 
第33章 
  楼老夫人训斥了桑枝一顿。
  桑枝咬紧了唇, 但倒是忍着没有出声反驳。
  老夫人训痛快了,便也放人走了。
  出了门,桑枝眼眶里盈盈的泪水才垂落了下来。
  她抬手抹去。
  心里忧愤, 生了点离开的念想, 她才不稀罕。
  不稀罕楼府, 不稀罕……不稀罕少爷。
  少爷,还是稀罕的。
  桑枝抿了下唇,也知道,若让她看见少爷同别人好, 她定是难受的。
  兰茴守在门外,看见桑枝出来, 眼里流露出一丝关切。
  桑枝微微笑,表示自己无碍。
  *
  楼老夫人说到做到, 马上安排那些梨娘进了里院。
  并且让她们住了下来。
  兰茴偷偷找了桑枝透露消息。“老夫人给人那些梨娘五日的时间, 如果能让少爷喜欢上, 便替她们赎身,并且让她们进楼府来。”
  兰茴说,“老夫人着实是昏了头了。”
  桑枝没说什么。但心底也别扭的很。
  她知道老夫人故意按着她的模子身姿挑选那些梨娘。也知道老夫人的成心。
  但桑枝在意的还是少爷的态度。
  若……若少爷真收了。
  桑枝垂了下眼。
  那她就再也不理会他了。
  桑枝现在有钱, 她便从楼府逃出去,也不管奴籍了。哪怕回山上种田捕猎都行。
  桑枝知道自己在待在院里会一直胡思乱想,于是便起身, 去了高阁。
  在游廊上,桑枝便遇见了两个梨娘。
  拿着琵琶的穿着淡绿色的裙,浅红色的褙子。嘴角点着红痣,眼形微挑, 唇瓣玫红, 风情别致。
  而另一个执着竹笛的, 穿着浅桃色的襦裙,腰肢纤细,盘发笑颜,别有韵味。
  两个梨娘朝桑枝浅浅半蹲做行礼。
  桑枝轻轻点了头。
  一整个早晨,梨娘们的乐声在里院清鸣悦耳。
  桑枝甚至走了两三次神,还是被一旁的楼知婉提醒才回神过来。
  楼知婉牵着桑枝的手放手心里。
  “桑枝你别担心,那些梨娘十个都没你一个好看,堂兄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上她们。”
  桑枝心里也怪异。但若让她说,她又说不出不舒服的所以然来。
  所以只能笑:“瞧你说的。”
  楼知婉悄声:“昨儿夏果告诉我,她听见了楼允溪和自己丫鬟在路上说的话,这次梨娘的主意,就是楼允溪出的。也不知道给祖母吃了什么药,祖母竟然会听她的。”
  楼知婉多少有点抱不平。
  桑枝:“罢了。不管她们,让我看看你的疤。”
  楼知婉脸上的疤已经消了许多,但近看还是能看出痕迹。
  只要平日擦些水粉,几乎都看不出了。
  但因为还在用药,所以除了陈氏,其他人都不知。
  楼知婉平日在府里也用面纱遮盖着。
  楼知婉差把神医的名字安在了桑枝身上,但桑枝只是解释,是陈大夫帮忙而已。
  陈大夫是楼府的郎中。平日住在楼府外,隔着一条巷子的小医馆。随叫随到,也经常进侯府治病。
  桑枝为了避嫌,都是让水棠和云石帮忙去那纸条去问的问题。
  陈大夫提供的,远远比桑枝看偏方得来的多得多。
  “还有你出的银子。”桑枝冲着楼知婉笑笑。
  “替我治病还要你自己掏荷包,那我不就太吝啬了。”楼知婉笑。
  *
  晚上。
  休息了一下午的梨娘的演奏又开始了。
  桑枝听了云石回来报说少爷已经回府了。
  等到了戌时。
  桑枝却不见少爷回宅院来。
  云石回来:“少爷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见一个梨娘笛子吹得好,正在听。让小的回来通知桑姑娘先回房里等候。”
  桑枝愣了会。
  少爷被梨娘的笛声迷住了吗?
  这句话在桑枝脑海里来回重复了两三次。
  桑枝才缓了神,垂眸回了云石,去房里等候。
  *
  过了许久。
  桑枝才听到开门声。
  一身墨色绣兽锦服的人进来。
  桑枝扫了眼,又把目光落回自己的书上。
  楼延钧有外头的寒气,驱散后,便来到榻前。
  他熟练地俯身,微凉的唇印在桑枝脖间。
  桑枝轻推了一把,然而力度太小,更像是欲拒还迎。
  少爷的手已经解下了她的外衣。
  桑枝有股气,憋着不愿他亲。但楼延钧未察觉,还是像往常一样,将人抱起回床上。
  直到桑枝一口咬在了人的肩上。
  楼延钧才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低头。
  看见了人眼里盈着汪汪的泪。娇红的唇也咬得紧紧的。
  楼延钧眉头一蹙。“怎么了?”
  桑枝撇开脸,大颗的泪珠便滑落了下来。着实委屈和可怜。
  楼延钧轻捏着人的下巴,将人的脸扳回。
  “你在生气吗?”
  桑枝抬手推了下少爷宽阔的肩膀。
  闷气,“您去找她吧。”
  楼延钧一头雾水,但还是将桑枝的嘴巴从她的牙齿中救下,问,“找谁?”
  桑枝咬得狠,唇瓣都落了些咬痕。
  楼延钧指腹轻捏着那两瓣柔软,眼神暗了暗,又问。
  “你在生什么气?”
  桑枝瞪了他一眼,然后含水殷红的一瞪,只能更让楼延钧觉得灼热。
  楼延钧揽紧了桑枝的腰。
  动作不含糊,面上依旧清冷。“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嗯?”
  桑枝垂眸赌气:“那少爷去找吹笛子,就知道了。”
  楼延钧似乎有些明白了,轻笑了声。
  “嗯,那我明日去找她问问?”
  桑枝怔住,眼眶更红了一圈,抬起眼,看见少爷眼底的笑意,才知道着了道。
  桑枝脸红。“哼,少爷想去就去吧。”
  楼延钧:“若我去了,怕明日你还会朝我肩上咬一口。”
  桑枝瞪着红红的鼻尖:“那是少爷活该。”
  楼延钧:“气也该消了,该做我们的事了。”
  桑枝:……
  什么叫气该消了?
  桑枝气鼓,但还是抵不过人的蛮横深入,一声嘤咛,话语尽消。
  *
  第二日,桑枝托水棠告知了楼知婉,今儿不去高阁。
  原因除却了不想听见外面梨娘的乐声,还有便是昨夜少爷竟在脖子留了痕迹。连领子竖起都挡不住。而且现在天气渐暖,也戴不了围脖毛领。就算戴了,也只会更让人觉此地无银三百两。
  桑枝想想,今儿便休息好了。
  正好云石也带来了陈大夫解答她疑惑的字条,可以趁着闲散时间看看。
  桑枝在宅院待了一午,给陈大夫写了新的回信和新的问题。转交给了水棠递送。
  晚间少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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