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目前已取得宁王初步的信任。”
都和她过了一夜,应该也没错吧。
阿颜却没注意到,说道宁王二字时,裴竞转着佛珠的手指却泛起了白。
呵,信任,进展...真是好话术。
“那倒是不知阿荇对朕有几分信任?”
不等她的回答,裴湛继而话风一转。
“过来。”
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口吻。
阿颜才将将走近时,便被裴竞制住了手腕。
同时烛火被熄灭,只有外头的火把映照着帐内的余光。
紫檀木的书桌硬的很,没有半点缓冲,有点疼。
“阿荇真是好得很,与朕那弟弟只有这么点信任,便可以如此,那朕与阿荇之间十年的信任,又该怎么算呢?”
阿颜也听出来,每每提到信任二字,裴竞便着了重音。
裴竞看着身前女子的容貌,抬手擦去了掩盖她红痣的脂粉。
二十岁的年纪,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比起她之前素面的样子,真是多让人想采撷。
阿颜感受到了裴竞的异常。
可她从未想过与裴竞真的有什么...
裴竞将手抚向女子身后,隔开她与紫檀木的距离,冰冷的指尖用力。
阿颜不自觉地想往后缩,却被紫檀木困住,想要往一旁,又被裴竞的手臂困住,虽不自在,却又不敢真的违逆他。
只能强忍着。
只是指尖的微抖,昭示着她的不安。
面对裴竞,她总是下意识有些心慌的。
感觉到阿荇的不自在,裴竞忍不住想起她在裴湛面前是何等小意温柔的模样。
这么想着,只觉着怒气上涌,连眼睛都带上了猩红。
带着沉重克制的呼吸声,裴竞低下眼眸,看向阿颜。
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又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他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早到他下决心祭出阿荇的那一日起便知道,可为何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贞洁而已,他不在乎,他有后宫嫔妃,他也可以不介意阿荇有过什么,不过只能是为了他才做这些事。
女子穿的衣衫分了上下,裴湛抽出她系进在腰间的上衣。
阿颜心下不悦,却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只是垂在两侧。
裴竞心下却不是很畅快,似是不满意她的表现。
他知道他渴望阿荇在他面前是不一样的。
指尖除了细滑的肌肤,便是感受到她那受了伤留下的疤痕。
嘴角却泛起笑意,这是为了他,才留下的伤痕。
她会为他受伤。
好像只有这么想,他心里才畅快一些。
裴竞的手一直贴着,引得她甚是难捱,阿颜也不是傻的,她只是从未想过裴竞对她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毕竟,让她去接近裴湛的,也是裴竞。
“陛下。”
阿颜察觉到了裴竞的疯魔,没有其他办法,就也只能出声阻止。
“若是陛下不介意被宁王发现端倪,颜荇任凭陛下处置。”
宁王二字消减了裴竞眼中的不理智。
大业未成,他布局那么长时间,甚至祭出了阿荇,不就是为了永绝后患。
只是...
“记住,你是朕的人,朕的女人。”
在她背上的手指正好摸到她小衣的衣结,顺势一拉。
阿颜可以感受到小衣顺着她的胸前滑落,最后落到了地上。
顿时凉感袭来。
这两兄弟都有病,病得都不轻。
她知道,这是示威,也是警告,是裴竞通过戏耍她,得到的乐趣。
得逞后,裴竞才慢慢地,调戏般松开了阿颜。
最后还不忘握住她的手,置于他的唇边。
“阿荇,朕很想你,也很想念你的这双手。”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阿颜有种止不住的恶感,但始终连眨眼都不敢快上半许,呼吸也不敢重上分毫。
阿颜以前不是不知道裴竞对她存了这些心思,毕竟裴竞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之前也不是没有对她动过手动过脚,只不过因为布局她接近宁王的事情才没有真的要她。
只是她以为在他得了谢婉芸,又传出他独宠芸贵嫔之后,他对她早就没了这份心思,没想到竟然还是这番模样。
想来是她天真了。
“手怎么了?”
裴竞将她的手擦过唇边,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回陛下,是属下不小心磨破的。”
手指继而被握在裴竞手中,他的指腹划过她的指尖,动作很轻,似羽毛划触动。
可她心里的不安感却愈演愈烈,心里的声音告诉她,不能让裴竞知道真相。
“回去吧。”
阿颜心下松下一口气,幸而裴竞没有追问下去。
“别捡,就这么回去。”
裴竞掩在背后的手攥紧,他竟然有些高兴,高兴于阿荇在这事上骗了他。
是不是说明她介意让他知道。
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只有他。
弯腰捡肚兜的手顿住,阿颜直起身来,在裴竞看戏的眼神,朝他行礼后才着身出去。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步伐,才不至于漏出端倪。
她还是害怕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那天夜里。
而今日又和之前何其相似。
若不是因为今日,这一年来,她都快忘记那些事了。
等她离开后,帐内才又燃起了烛火。
回去的路上,一阵冷风吹过,不知是不是因着在少了一件衣服,她竟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连她的手指都不可止得有些颤抖。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裴竞成亲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秋夜。
果然,一到秋天就没好事。
...
回到自己现在住的营帐时,果然还都熄着灯。
这边是奴仆所住的范围,相对而言,侍卫安排得也就寥寥数人,要躲耳目,还是比较方便的。
她是同姜嬷嬷一起住的,只是今日裴妩的病还未愈,姜嬷嬷便去她帐中照顾了,因此也正好给她这段时间的空隙,不然还不好避开人的注意。
正当她才进去,点燃烛火时,突然听到外头两个士兵给裴湛请安的声音。
奇怪,按道理,今日裴湛应该挺忙的才是,难不成这么快就处理好那名刺客的事情了吗?
不好,来不及细究,她反应过来,她身上应该沾染了裴竞的味道。
裴竞一直是熏香的,今日刚靠近他时,她也是闻到了那味道的。
如果裴湛这会进来,一旦靠近她,肯定是能闻见的。
到时候,裴湛是不可能毫无察觉的。
裴湛原本是想回自己的营帐的,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
原本看着漆黑的营帐,他都打算转身回去了,怎料忽然间,便有了烛火。
“啊。”
裴湛刚行至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便听到了女子惊恐的叫声。
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
才刚刚掀开营帐的帘子,烛火微动下,女子从他眼前掠过,却在看到他的一瞬,像是受惊的兔子般钻进了床榻上的被子中。
她这又是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她昨晚受的还不够?
随机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寻找方向看去,是女子落在地上的衣服。
稍下一看,有烧焦的痕迹。
“殿下,殿下,奴婢...”
女子裹得倒是严实,抱膝坐在床上,只从被中只将将露出一头,眼眸垂下,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
裴湛这才跨入营帐中,将屋内与外界隔绝,幸好他刚才的动作没有很大,不然...
他的女人,便是没有名分,也绝不能让人看了去。
“不打算解释一下。”
“奴婢刚刚醒来,就想点个火,没想到手一抖,没拿稳,火星子掉在了衣裳上,奴婢只好...把衣裳脱了...”
阿颜也是没有办法,她那些衣服布料劣质,便是只焦了一小块,也有不少味道,足够掩饰裴竞的熏香味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裴湛走至烛台前,随意地打量了一下,便问道:
“你刚才没出去?”
那地上的衣物显然并不是寝衣,而且还没有女子的小衣。
阿颜也顺着裴湛的视线望了过去。
确实刚刚起来的话有问题。
没人会在点蜡烛之前先换下寝衣。
第24章
眼神闪烁下,阿颜低着头,才又补充道:
“殿下您真厉害,奴婢刚刚是饿醒的,想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醒来晕晕乎乎的,出了门才想起没...没穿小衣,才又折了回来,结果,一点蜡烛,就烧起来了。”
隐藏在暗处看不见的手指在被子上磨搓了几下,仔细回想自己的话有没有破绽。
“姜嬷嬷呢?”
听裴湛换了话头,没追问下去,阿颜这才放松下来。
“嬷嬷她去照顾公主了。”
其实裴妩病已经快好全了,毕竟今天早上还能跺脚发脾气了也说不定,只是,姜嬷嬷还是担心,她就顺势“撺掇”了几句。
不只是那被褥,太过厚实了还是女子的身板过于虚弱了,一边的香肩从被中滑出。
不同于昨晚女子冷白的肤色,在明黄烛火下,女子肌肤中反而透着点白。
想起她昨晚从额头渗出的细汗,裴湛眼神下沉。
他居然让一个女子牵走了神思。
“殿下...您...”
“怎么,是要本王走吗?”
到底存了逗弄的心思,不知为何,他怀念她昨日的模样。
“没...奴婢不敢,奴婢是想换件衣裳。”
裴湛却不以为然,他什么没见过。
施施然向她走去,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女子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看向他。
看着她半嗔模样,想也没想,俯身吻了上去。
阿颜仰着头,双手攥住前面的被褥,可双肩和后背还是落在了烛火间。
裴湛也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她的或是带着什么目的,却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或许是他卑劣地贪图她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想,只要她愿意做戏,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是贪图钱还是名分,他都可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隔着薄薄的被子,
阿颜想起昨日,不免有些畏缩,她可还疼得厉害。
而且这不是他的住处,谁知道姜嬷嬷什么时候回来,便是外边有人把守,可谁知道下一刻谁会进来。
感受到女子的出神,裴湛在她唇角咬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刚刚只是想做弄一下她,谁知道,这女子的味道令他欣喜。
他如今,想要更多。
“殿下,殿下,奴婢还疼着,殿下能不能稍微怜惜一下奴婢,疼一疼我。”
说着,直接在他颈窝间哭了起来。
她不觉着今天她还有这精力。
裴湛虽然是男子,可之前也没有过这些经验,他不知道会伤到她。
现在想来,那样的柔荑花序,应该是伤到了。
看着窝在他怀里呜咽的女子,有些事还是在他心里消减了。
“本王知道了,你休息吧。”
他也不是禽兽,如此情况下,他不会硬来。
听到裴湛放弃了,阿颜才用手背抹走了眼泪,又把被子蒙过下半脸,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多谢殿下,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今日还真的不是。
“还饿?”
裴湛起身后,背对着她,并不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饿的。”
真说起来,今日她就喝了一碗粥,昨夜更是连晚饭都没吃。
“知道了。”
“明日有夺旗比试,本王要你在一旁侍候。”
他对江家姑娘无意,便也不想再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纠缠下去。
“是,奴婢知道了。”
阿颜依旧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应是。
明日说来就是太后也会出席的日子,赐婚多是太后的意思,要她去也正常。
阿颜一直在宫外行事,其实对太后的了解不深,只知道她原是先帝妃嫔,是在孝恭献皇后薨后,也就是裴竞四岁那年,才做了先帝的继后,孝恭献皇后无子无女,倒也省了裴竞的心病。
先帝也敬重太后,后宫里并没有什么受宠的妃嫔,或许正是如此,太后的日子才这般无聊,无聊到只有子孙的婚事在愁吧。
“殿下…您…”
阿颜原本想问他为什么拒绝这么婚事,可转念又觉着自己似乎没有立场问这个。
“什么?”
“…殿下,奴婢就是想问,您会参加明日的比试吗?不是说,赢了会有奖赏吗?”
看着瑟缩在方寸间的女子,青丝微垂,眼眸含泪,两颊上还透着微红,裴湛只觉着窝火的很。
只觉着不能多待下去了。
是以,淡淡地吐出“没兴趣”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见人的背影消失在帐口,传来啪一声关门的声音,阿颜这才出来换上了寝衣。
说来也算是虚惊一场。
正当她收拾完准备睡下的时候,竟然有人给她送来了一碗面。
一碗鸡蛋面。
很小的时候,她已经记不得究竟是哪一年,或者说哪几年。
那时还没有大旱,家里吃面的时候,她总是清汤面,连个油花都没有,而弟弟则是有个鸡蛋。
家里有两只鸡,都是可以下蛋的鸡,有人骗她说,蛋里有小鸡,女孩子家家吃了会生出鸡仔来。
她还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信了这种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