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有公务处理,梓童与安和叙旧便是了。”
秋夜月凉,等裴湛走后,安和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发展的太快,她刚刚…确实被姐姐吓到了,明明姐夫只说了处置,怎么姐姐就想到了要人命了呢。
“姐姐方才也太过失态了一点。”
秦鸢华却无力与她解释,她都做好要与陛下解释安和嘲讽芸贵嫔的事情,没料到陛下根本没提这件事。
之前,芸贵嫔也被人嘲讽过,那时陛下做了什么,他直接将谢婉芸从美人晋封了贵嫔,还禁了慧充容三个月的足,如今还没放出来。
难道,陛下厌倦了吗?
她兀自望向那杯奉给陛下的茶,一滴未动。
…
已过霜降,过不了几日,便回到了立冬,这天是开始转凉了。
“事情做得干净一些。”
此时的裴竞像是褪去了伪装,目光下净是冬日寒霜般的寒意,言语间亦不带有任何温度。
“是,属下遵命。”
再等等,他多的是耐心…
见陛下已在外面踌蹰了良久,内侍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可要去芸贵嫔处?”
说来也奇怪,陛下便是再宠幸芸贵嫔,也不曾让人去福宁殿服侍,多是陛下亲自去贵嫔的宫殿居所。
而这次来了弥山,虽有皇后贵嫔随驾,陛下却是一人都未曾召幸。
“不必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谢婉芸的时候,那双眼睛,同样是那样的不甘和倔强。
可看久了,那种眼神便化为了一潭春水,温顺,却也激不起任何波浪了。
…
营帐里就是有一点不好,便是一大早外头的脚步声便不绝于耳地传来,这一觉,阿颜睡得实在是不好。
睁眼时,裴湛已经不在身边了,听动静,似是天还没亮便起了。
真有精神。
这段时间,算上昨天的半次,他们一共睡了两次半,昨夜还是裴湛第一次与她同宿。
她想起昨夜,尽兴之后,裴湛一如既往想开口让她回去。
但她存了试探的心,未等他开口,便环住了裴湛的腰身。
披散的发丝落了满床。
第一次,撒上了娇。
“殿下,手疼。”
她只用呜咽的口吻说了四个字,便埋在他的胸前落泪。
等了良久,才听裴湛淡淡地吐出了“睡吧”二字。
她不习惯有人置于她的身侧酣睡,她虽勉强自己安眠,可还是在裴湛时不时的侧身中醒来。
她怕裴湛起疑,每每有意识之际,便去寻他的怀抱。
还蹭上他的臂弯。
渐渐地,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熬鹰都没那么累。
…
再见裴湛时,已经是第二日随御驾回宫的时候了。
她与姜嬷嬷立在依旧枝芽青绿的树下,见他翻身上马,笔挺的身姿,少年风发,随行銮驾身侧,是少年郎应有的样子,比起裴竞,却是年轻不少。
裴竞上马车之际,还搭了裴湛的肩膀。
怎么见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阿颜第一次有了疑惑,裴竞为何要算计裴湛?
她知道裴湛手下有一批镇北军,将约五万人次,可镇北军驻扎边关,当年随裴湛进京的不足二千人。
就凭这两千人,裴湛当真会有不臣之心?
此外,裴竞最在意的估计便是出身问题。
虽为同胞兄弟,可裴竞出生时,太后还未登后位,严格来说,只有裴湛是真正出生于中宫的皇子。
当年朝臣吵得最凶的,便是这个。
即便先帝拍板裴竞亦是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可这也是裴竞十六岁以后的事情了。
一阵秋风吹落了头上的树叶,落在了阿颜的头上和肩上,引得姜嬷嬷来替她整理,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娘子,咋们也出发吧。”
“是,嬷嬷。”
转头,见那微远处,叶僅怀里抱着她的桃子,轻轻望向她一眼,却不做停留,直接扬长而去,仿佛只是为了让她见一面桃子。
望着御驾远去的背影,阿颜还是忍不住想,若这件事顺了裴竞的意,她是否会有机会,一个脱离皇城司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1].诗经《郑风·出其东门》
这几天是纲与纲的过渡剧情,比较散,下一大纲,我有一个特别想写的剧情,嘻嘻。
希望今天收藏能到160…150也行
嗯…到不了也没关系,许个愿。
谢谢缘起性空、?、都不考吧、漠河呀tl、莎、蝙同学的鼓励,我很受用。
我知道还有其他同学,但是不知道大家的id
欢迎大家评论互动,意见都可以提,我也想看看大家喜欢什么。
就是如果说我的问题,手下留情一点。
第31章
自弥山秋猎结束后,这一个半月来,日子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好似是她的一场梦。
阿颜又一次住进了桂山院,好像真的成了旁人口中,裴湛的家雀,“主人”不在的时候,乖乖地守在一方院子里等着他,等人回来的时候,又得高高兴兴地陪人用餐,陪人共寝。
唯一值得她上心一点的,是院子里多了一只赤狐,就是上次裴湛提在笼子里的那一只。
她问过,为何公主的狐狸要养在她这里。
裴湛只说裴妩这几日不便养它,要她照看几日,结果几日就已经一月有余了。
她倒是不介意,反正她也正好有经验。
而且,这只赤狐也有灵性,也喜欢窝在她的怀里。
她看了,赤狐是母的,正好能和桃子凑一对也说不准。
只是她都如此乖顺了,裴湛还嫌弃她不认字,要她空闲的时候看书认字,为此还给她请了一个女先生。
女先生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在女学任职,教授诗词,人虽古板了一些,开口闭口都是女德女戒,可阿颜还挺喜欢她的,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着如今能如此有原则的人也是不多见了。
只可惜一月才来四天。
不过有时候又太过古板了一些,因此偶尔间话语上,总是对她这种“通房”难以理解一些。
昨儿还与她说什么她应当要主动退避,而不是巴着宁王来看她。
大致是这个意思吧,记不太清了,她当时走神了,别的不知道,估计老师是被她气到了。
于是今日,便又是她一个人闷在院子里读书认字。
她虽认字,可暗卫的训练时间紧促,若非必要,也是不会叫她学什么诗词歌赋的,因此她如今读来这诗书上的字,倒还真觉着新奇,日子也不算太难捱。
“在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阿颜那由书挡着的脸换上了一个笑容。
放下书,随即欢欢喜喜地从书桌前凳子上站了起来。
“殿下…奴婢是在认字。”
低眉抬眸间,又问道,
“您今日怎得空了?”
“今日军营无事。”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眼前带着娇笑的女子略带羞涩地小步朝他走来。
只离着将将十步路,女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搂上了他的脖颈。
与她方才念着“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正经模样真是毫不相干。[1]
“殿下是特意来看奴婢的吗?”
这一个月来,她可以说是“得寸进尺”,不断试探着裴湛对她的容忍在何处。
她发现,像这种的撒娇,裴湛还是很受用的,她偶尔间无理取闹一会,惹了裴湛不高兴,她哭一哭,服一服软,让他在夜晚“欺负”一下,裴湛也不会真的冷落了她。
所以,她才敢有恃无恐了一些。
继而将她带着些许淡红的脸靠上了裴湛的胸膛。
他的心跳于她所料般加快了些许。
想她平日里表现都还不错,他应该是满意的。
只是,裴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放手。
阿颜最懂进退,自是听话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又表现地有一些急促不安。
小心翼翼地一瞥,心下感觉裴湛有点心事萦绕的模样,连他的嘴角都有些紧绷的意味在里头。
“这些日子可有学了些什么?”
裴湛一边问她,一边往她方才的桌子边上走,抬手拾起了她方才的反扣在书桌上的那本书,正好是那首暮江吟。
阿颜觉着裴湛心里指定有事,毕竟之前虽然找了老师让她识字,可裴湛却从未过问过她的进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奈何如今三天不见得能出个门,没有消息,便也无从得知裴湛的心事是什么,更不用说能做什么解语花了。
“有的有的,奴婢读了二十首诗,背下来了十首,能默写下来了三首,认下来了两百多个字,会写将近一百个字了。”
明明这一点都没有可以骄傲的地方。
可看着女子这般认真掰着手指认真数给他听的模样,听着她略带炫耀的声音,心中的烦躁也渐渐消腾了下去。
“那写给本王看看。”
“就这首暮江吟吧。”
“是。”
阿颜迈着脚步,走到裴湛身侧,执起一旁的毛笔,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提笔落字,写得相当认真也尤其的慢,最终在“铺”字上犯了难。
只得煞有介事将笔端抵在自己下颌,故作沉思。
最后,实在写不出,只能心虚地看向裴湛,又在对方察觉时,将目光收了回去。
最后,二十八字的诗句,整整空了四个字的位置。
“殿下,奴婢错了。”
正垂着脑袋“反省”的时候,裴湛从后面环住了她,他的右手牵住了她的手腕。
本能地回头,只见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身躯正在她的身后,与她只隔了几件衣衫的距离。
深秋时节,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融融。
“你学了这么久,怎么执笔的姿势还是这么丑。”
和她之前一样,真是毫无半点长进,便是这字,都一样的丑。
裴湛这话语间认真的很,不似那种调笑的意味。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裴湛带着她的手填下了诗中的空缺。
这四个字苍劲有力,与她写在纸上的字囫囵吞枣的笔画有着天壤之别,明明二十八字的诗句,却像是不同的诗句。
显得比刚刚更不协调。
“殿下真厉害。”
裴湛不回应她的夸赞,开始调整她握笔的姿势。
“这样才对。”
“是,奴婢知道了。”
阿颜看着自己握笔的手,回忆起她当年第一次执笔写字的时候,因为写错了一个字,被人狠狠用藤条打了手腕。
明明伤已经好了,可总觉着还会隐隐作疼。
“殿下,殿下这么厉害,连写的字都这么好看,就不要不高兴了。”
阿颜转过身看着裴湛,眼里尽是她所有能有的认真。
“殿下,笑起来才好看。”
话落,踮起脚尖,在裴湛嘴角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立马又缩了回去。
只又将头低下埋入他的胸膛,她有些拿不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献吻,万一裴湛不吃这套…
不过,她等了半响,没等来裴湛的反应,却感受到了包裹她的暖意升温了。
继而,头顶部传来裴湛的低笑。
裴湛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颏,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地低头落下吻来。
她仰着头,回应得吃力,踮起脚来,也只能恰好够上他的眉间。
像是厌烦了低头亲吻,裴湛一把架起她,将她安置在了书桌上,金津玉液互融。
“下次,胆子再大一些。”
裴湛低哑嗓音间又混着一些不满。
继续争夺着她的呼吸。
这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
“干净了?”
裴湛的手抚过密羽,勾得她眼角起了一抹艳红。
“嗯。”
交颈相抵,阿颜点了点头,脸上已是泛起了潮红。
她前几日葵水来了,裴湛估计也素了几日,不然也不会在这朗朗青日下,就情不自禁。
他并未直接闯入。
墨块研磨着砚台。
直叫她的细雨落入山间青木。
却不叫她尽兴。
“殿下,殿下。”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凄诉,纵然他理智上并不喜欢,也愿与她共沉沦。
原本一切都顺着阿颜能预料的方向发展,想着裴湛不开心,让他发泄一下就好了,顺便还能促进一下他对她的信任。
可谁知,才进到一半,便被院子里栗子的叫声打断了。
栗子是她给那只赤狐取得名字,她觉着很合适。
栗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叫,定是有人来了,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果然,郑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阿颜心里幸许,刚才门是关上的。
被这么一打断,自是兴致都下去了,裴湛也只能出了去。
阿颜舔了舔有些干薄的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先是帮着裴湛整理了一下衣衫,都有些皱了。
“知道了。”
裴湛对着门外回到。
比起阿颜气息还有些紊乱,裴湛却是早早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殿下,您晚上…”
她承认,她有些不满,想要他。
“嗯。”
裴湛淡淡地回答,却足了她的一片心意。
她知道,在这上面,裴湛也是不愿将就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