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一月里,裴湛只要留宿,总得与她整些新花样。
“那奴婢一会也等着殿下用膳。”
一如既往,含情脉脉地看着裴湛。
像是被她蛊惑一般,潮红的面色,殷红的眼角,裴湛抬手整了整她额前的碎发。
她的额头其实很漂亮,不应该被这寸缕碎发遮了光景。
净手过后,裴湛才推开门,与郑家兄弟多了耳语。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又或者是栗子还在叫嚣,她听不太清。
只是,当她整理完身上也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只见裴湛的面色更是难看了一些。
只远远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交代,便匆匆离了去。
郑家兄弟也紧紧跟在身后出了门。
直觉告诉阿颜,定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直至夜里亥时,桂山院都没有出现裴湛的身影。
她跟着姜嬷嬷做的一桌菜都已经热上了好几遍。
作者有话说:
我也希望可以有很多人看我的文,嘿嘿。
这本就按自己的喜好写了,等我下本学学热文是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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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白居易《暮江吟》
第32章
“啊呀!真真好看,娘子穿这身衣服真是顶顶的好看。”
姜嬷嬷夸得认真,咧嘴看着她一边笑一边点头。
阿颜也在不经意间弯上了嘴角,低头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衣裳,一件翠蓝色云波纹织锦襦裙。
尤其是在日头下,细滑得可以逆光。
这匹织锦面料是裴湛放了她鸽子第二日派人送来给她的,她虽不懂布料女工,但摸着也知道这匹布料是桑蚕丝所织,应当是难得的上品。
姜嬷嬷特意替她找了一位裁缝铺的老师傅加急给她赶出来了这身衣裳。
好看是好看,穿着也很舒服,就是不太方便。
尤其是这面料,感觉她手掌上稍微起点茧子就会把这表面勾出丝来。
而且还难清洗得很。
“娘子肤白,这深色的衣服更衬娘子。”
姜嬷嬷立在身前,手掌搭在她的阿颜的手肘处,笑盈盈地打量着她,即使她一直知道颜娘子长得好,可平时人穿着素净,喜欢那淡颜色的衣服,不能说不好看,但就是本应是牡丹,奈何非要做那玉兰。
这换上这一身,当真是好看极了,艳丽而不媚俗,腰带束在腰身上,勾勒出这曲线,哪个男子不喜欢。
王爷眼光就是好,知道什么颜色最衬娘子。
“嬷嬷谬赞了。”
轻声细语下,阿颜的手指卷着身前的腰带,以显示她的不好意思。
其实裴湛失约的事,她从他离开之时那样的神情中便有了猜测。
之前他既说军营无事,想来当时郑家兄弟来报的应该是他的私事。
只是回想她几个月前也负了裴湛的一次约,那时她可是被掐了下巴,还被赶出了桂山院,可好歹那日她还回来了,满打满算也就让他等了一个时辰。
可那夜她等到了半夜,都没等来个替他传话的,而且裴湛这几日也都没露面,除了叫人在第二日送来了这么两匹布料外,到现在连个解释都还没给她。
当真还有点愤懑不平,说到底,不就是拿了两匹布料打发她而已,真当她稀罕。
即便在心里面翻了好多下白眼,阿颜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可人。
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
这样的话说久了,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本说话的方式了。
“老身说的都是实话,便是王爷见了也是会喜欢的。”
末了,琢磨着心里的话语,继续拉着阿颜安慰道:
“王爷他心里肯定是有娘子的,这可是苏州产的织锦,还有这成色也是一等一的,可见王爷必是念着娘子的。”
姜嬷嬷说的兴起,阿颜却捕捉到了话里“苏州”二字。
为何偏偏是苏州的织锦?
据她所知,今年苏州的桑蚕产量并不理想,便是上贡的锦帛都比往年要少。
为此,今年在个显贵世家中用的最多的还是川渝那边的蜀锦。
苏州…
阿颜心下忽然有了猜测,好像有些知道了裴湛这几日异样的原因了。
“娘子也不要太过伤怀才是。”
姜嬷嬷安慰的话语落入她的耳中,阿颜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因为想事情,面上显得愁容了一些。
“嬷嬷宽心,阿颜知道自己的位置。”
“殿下能记着阿颜,阿颜就心满意足了。”
姜嬷嬷可以安慰说裴湛或许看重她,可她却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无名无份,在裴湛面前或许还可以试探,但在姜嬷嬷面前,便要时刻保持谦让的模样,才不会让人与她起疑。
不出她所料,从姜嬷嬷露出的欣慰神态上,她便可以看出她的回答令人很是满意。
“好孩子,来来来,老身替你梳个妆。”
说着,便拉着阿颜做到了梳妆台前,着手先是为她梳起了发髻。
不得不承认,姜嬷嬷的手艺果然是御用的,比起她,有过之无不及。
“哒哒哒…”
姜嬷嬷才刚替她上完妆,门外便响起了匆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门口传来了杏儿带着气喘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必是急三火四地跑着过来的。
“王爷…王爷回来了,正在正堂…”
“真的!”
阿颜尽力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像是这凳子已经承载不住她的喜悦,欢欢喜喜地起身,提溜起裙摆,与姜嬷嬷对视一眼便往门口小跑而去。
杏儿反应慢,想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急得她只会连连跺脚。
“怎么了这是,王爷回来不是好事吗?看娘子她多高兴。”
杏儿的话语抻在口中,憋了好一会才对着姜嬷嬷说道:
“可…可正堂里不止王爷一人…”
…
阿颜只一心“兴冲冲”地从转角处转进了正堂,还离着裴湛有些距离,便开口带着欢喜唤出了声。
“殿下。”
只可惜那娇软嗓音下第二声“殿下”还未说出口,就淹没在了嗓子眼中。
这明亮的屋子里,除了如今背对着她的裴湛,对面还有一个人。
一位女子。
浅绿色的衣裙下,皎皎的肌肤,一双柳叶眉,荔枝眼,明眸皓齿,点点绛唇。
温婉可人,落落大方。
只是挽起的妇人发髻,以及微微隆起的小腹,诉言着,这是一位已婚的夫人。
只是这眉眼间,让阿颜难以脱眼,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
笑容也顿在了嘴角。
可她才落目仅一会,便被一个高俊的身影转身挡住了视线。
全然遮住了对面的女子。
裴湛没想到这女子就这样冒了出来,下意识便挡在了二人中间。
他想他是一定是因为不愿让阿姊见到一个与她相像的女子出现在他府上,才会如此的。
不然,他想不出第二个原由。
“你怎么来了?”
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听起来却比刚刚多了几分陌生的不耐烦。
与她方才在转角处听他那温柔且有耐心的声音截然相反,想来也是他与人交谈太过专心,才未曾注意到她来时的脚步声。
裴湛带着些许紧戒的眼神袭来,阿颜只得收起目光,做出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双手垂在身前,磨搓着两侧的裙边,“慌乱”地不知所措。
“殿下恕罪,奴…奴婢…这就回去。”
说话间,原本抬起着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垂眸,只留下慌乱在她的脸上,“惊慌失措”下只能低下头,连呼吸都紧张的加重了几分。
想来裴湛如今看她的眼神怕是能淬出冰来,毕竟她可是坏了裴湛与佳人的独处。
没再多停留半步,她只得转身在“仓皇”下“逃离”了此处。
逃离的半途,遇上了赶来此处的姜嬷嬷和杏儿。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想她“委屈”上头,而且有些话也不便多说,便只能用眼泪诉说了。
“没…没什么,方才…方才奴婢打扰到王爷了。”
杏儿或许不解,可姜嬷嬷活了那么些年,自是知道情况没那么简单,只是见人哭得这般凄凉,问题到了嘴边也之好先咽下去。
陪着人先回房再说。
…
正堂中
裴湛还盯着方才女子离去的方向。
不禁想,她方才见到了吗?
“殿下,殿下。”
背后传来的声音拉回了裴湛的神思,眼神也恢复了原先平和的模样。
“阿姊。”
裴湛转身才发现,方才那一抹亮蓝,竟衬得阿姊的颜色单薄了许多。
“想来殿下还有事,臣妇便不多做打扰了。”
“没…没事,无关之人而已。”
只是说话间,多了他从未有过的心虚。
郑沅没再多问,她知道若是眼前的人若是不愿意说,便是什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他从小便是这样的。
“臣妇本也就是来感谢殿下为臣妇请来了太医,这才保了我与腹中胎儿的平安,还望殿下收下臣妇的一番心意。”
抬手便将桌子上的一篮糕点往裴湛的方向推了推。
“殿下不要见笑,想来殿下什么都不缺,臣妇也就只有这点手艺还拿得出手。”
“臣妇特意没加糖,应该是殿下的口味。”
看着这一盒糕点,裴湛想起他在边关时,最喜欢的便是这些江南来的糕点。
只是如今看来,才想起他已经多年未曾尝到了,早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何会喜欢。
“阿姊无事便好,劳阿姊费心了。”
裴湛应得很淡,许是方才那女子扰了他的心情。
停了半响后,
郑沅摸着小腹,才若有所思地试探道:“殿下的那匹织锦很美,理应穿在那样的佳人身上才对。”
经此提醒,裴湛才想起,怪不得方才见那女子身上的衣裳眼熟,原来是那一匹织锦。
半月前,他听闻阿姊一家回京,想着阿姊原是苏州人士,便命人寻了两匹苏州织锦送去。
只是没想到阿姊命人退了回来,后头管家问他如何处理,他想起之前失了那女子的约,便顺口让人将那布匹去做了补偿。
原来那颜色这般衬她。
“阿姊,她…”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人确实是他的。
“看的出来,那姑娘很喜欢殿下。”
阿颜刚才看见了郑沅,郑沅又岂会没看见她。
往事不可追,她只希望殿下可以珍惜眼前人。
那姑娘很漂亮,与他也很般配。
送走了阿姊后,裴湛脑海中便又想起了阿姊方才说那女子喜欢他。
是喜欢吧?
他知道,她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说要日更的,但是有些勉强,惭愧!
可能会要改,但大致就是这么个剧情,明天有没有,看我的进度了,还是先保质,惭愧至极,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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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嬷嬷,我…我没事。”
阿颜嘴上说着无事,却不停地拿指间擦着眼泪,眼泪汪汪的模样,吐字间已经多是哽咽,任谁看了都只觉着她伤心的很。
只可惜杏儿迟钝,说也说不明白,姜嬷嬷听着那话里话外,就只听出来与王爷在一同的是位女子。
偏得这一路走到了桂山院,颜娘子也一言不发,只低垂着个脑袋,整个人也心不在焉的,问她发生了什么,过好一刻才抬起眸来,怔怔的模样,却还是问不出来半句话。
整个人便如失了魂一般。
“那娘子先…休息休息。”
姜嬷嬷本想说“冷静”,可又怕这词刺激到阿颜,斟酌了一下,还是换了个词。
一回想,这几日,王爷确实都不曾归府,难不成当真的…有了新欢?
结果刚带人回府,就被阿颜撞见了,王爷一生气,便训斥了她,否则,人怎会哭得如此梨花带雨。
“劳嬷嬷费心了。”
简单福上一礼后,阿颜便回到屋内,转身间只黯然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一副吞声忍泪的模样,直叫人看得揪心。
阿颜背靠着漆雕木门,听着门外二人离去的脚步声,才敛起了眼泪。
哭多了,连面颊都红了,一碰都有些火辣辣得疼。
只是再抬眼,乌亮的眸子里已经换上了清明。
坐到了桌前,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眼神扫过脚下,才发现脚上的布鞋已经沾了湿漉漉的泥泞。
鞋履都很便宜,没什么好心疼的。
只可惜了这上等的织锦,方才她跑太快,踏过了那留有昨夜雨水的坑洼处,溅得裙摆处多是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