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道:“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受后果。我已经饶你一命,若你有悔过之心,我会让你重新做人。”
申元青忽然笑了,眼神犹如淬了毒液:“这句话你要记住——你今日做的事,来日会承受后果。”
闻言,众妖不干了,当即骂骂咧咧冲上前,对着申元青就是一顿暴揍。
司烟出声制止。
她居高临下看着申元青:“那我等你来报仇,你可别不来。”
留下这句话后,司烟再不管他们,轻盈穿过悠长的洞穴。
妖皇的身份显得十分好办,没有一个敢拦住她,更没有一个敢问她要去哪里。
她轻轻松松离开猫妖巢穴。
在幽暗巢穴里待了数日,她几乎要忘记日光洒落身上的感觉。
随着她任务完成,妖力解锁,以她的目力能轻易看见山脚下炊烟袅袅。
她迈开轻盈步子,继续往前。
“你怎么自己走?”
萦绕在耳边的熟悉声音响起。
但这一回,这道声音却又有些不一样,它存在得很真实。
来人似携灿烂光明,肤如凝冰清透,眸若浅色琉璃,行止飘逸,如圭如璧。
司烟一转头,便见到这虚幻般的一幕。
明以湛朝她温和有礼地问:“妖皇大人,可否愿意让我随行呢?”
第13章
◎不强人所难,我就喜欢被为难◎
【叮当】
【小小的困境会让两个人的心离得更近,拥有一段坚不可摧的感情。请宿主完成任务——在支线剧情《昨夜星辰》中设置三个难点问题,考验男女主角】
系统用冷漠的声音念完任务详情。
司烟:“其实倒也不用加前面那句话,你不耐烦的语气和文案丝毫不符。”
系统照旧没吭声。
“这很为难吗?”
清越的声音入耳,徐徐吹散闷热。
系统的突然插话,司烟专注听自己的下一个任务,忘记回答明以湛了。
明以湛笑吟吟看着她,虽然问题苦恼,但神色却不见一点儿。
司烟摇摇头问:“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我最近闲来无事,就想随便走走。所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好。”司烟毫不客气地朝他露齿一笑,“那你捎我一程吧。”
*
仙鹤清鸣,展翅飞上高空。
这只仙鹤体形极大,带上司烟和明以湛绰绰有余。司烟甚至可以躺下来,软软的羽毛格外舒适,她枕着手臂,闭上眼睛休息。
明以湛坐在旁边,用一种惊奇的眼神凝视她。司烟知道他在看,却也什么都没说。
良久后,只听明以湛忽然问:“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不怕我将你带去别的地方吗?”
司烟懒洋洋地答:“你知道的,我是妖皇。”
如果明以湛有恶意,那很早之前,他就可以出手对付她。但对方除了好奇之外,非但没有任何恶意,也帮过她。
所以司烟才能安心躺在这里。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就是她越来越适应自己的隐藏身份了。
她总觉得自己随时在精分的边缘。
“也是。”明以湛颔首,“你可是妖皇,你怕什么?”
“但是。”司烟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跟我一起走?”
居然这会儿才想问这个问题。
看来,是相信自己对她并没有恶意,那就干脆明明白白将自己当做一个“脚力”。
明以湛说:“因为我想讨好妖皇?”
司烟“扑哧”一笑,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你的身份不一般。”
他看穿她的境界高深,但也万万没有料到她会是妖皇。
这可和传说中的“疯皇”一点都不像。
看起来疯狂,但却只教训心怀不正之人,放过入侵的仙门人族,让猫妖搬离原地,让福临村的村民可以安心生活。
这些都让他越来越好奇,于是情不自禁的,他放弃自己原来的计划,选择跟着她走。
*
一条大河穿过流古府,来往的商船满载货物,岸边搬运的工人忙忙碌碌,吆喝声不绝于耳。
茶馆酒肆的旗帜飘扬在微风中,伴随着婉转动听的歌曲声,马车骨碌碌行驶在宽阔街道,随处可见豪华楼阁,打扮富贵的人家。
“流古府当之无愧是商贸要地。”
司烟和明以湛早已经从仙鹤飞跃落地,随着人流走在街道。
“看起来真有钱。”
明以湛又好奇了:“妖皇也会在意这种俗物?”
司烟叹:“大概因为我就是一只俗妖吧。”
明以湛一笑,眼底微闪。
他发现司烟很有目的性,抵达流古府后,除了浏览四周风光、有趣之景,也不忘向人打听——
“请问你知道温府怎么走吧?”
“哪个温府啊?”
“就是最近要办喜事的那个温府。”
“哦哦哦……你往那条路直走,经过来福客栈后左拐直走就是了。不过,姑娘,你和你郎君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他不是我郎君。我们是要去喝喜酒的,多谢指路。”
路人惊讶看他们一眼,司烟道谢后,便转身向温府行去。
明以湛慢悠悠跟在身侧,无论她走得快或慢,他都能平稳在旁边。
温府喜事将近。
司烟和明以湛走到时,管家正在门口指挥两个仆从悬挂红灯笼。
“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哎呀还是歪的!真是笨死了!”
管家急得不断训斥,挂灯笼的两个仆从登时紧张得一头汗水。其中一个竟然身体一歪,摔了下去,另一个见状心里更紧张,很快随之摔落。
两个人哎呦哎呦叫着,场面一度混乱。
“不如我来吧。”
只听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混乱一时静止。
他们诧异见说话的是一位少女,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见她轻轻吹一口气,张贴喜字的红灯笼漂浮在半空中,稳稳悬挂上门边。
众人吃惊得张大嘴巴。
“大仙!是大仙啊!”
管家激动得一脸通红,下意识就要给司烟磕头。
司烟连忙再度吹一口气,托住他就要弯下去的膝盖。
“我不是大仙啦,只不过有在修行而已。”
管家瞧她白皙纤细,非但样貌清丽脱俗,而且行止自有一股飘逸之气,令人不知不觉心生欢喜。
“原来是仙门女冠。”管家热情洋溢地道,“多谢女冠帮忙,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府里喝一杯热茶吧?”
“那就打扰了。”司烟向管家介绍身边的明以湛,“这位是我……师弟。”
师弟?
明以湛捕捉到司烟眼底一抹顽皮,嘴角轻轻扬了扬。
他道:“嗯,我是师弟。”
听他重复说一遍,清越的嗓音格外悦耳。司烟怔一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管家笑容满面打招呼:“两位仙长,请随我进府。”
穿过长廊,可见仆从脚步匆匆的来来往往,他们端着缤纷的花卉正在布置庭院,长廊之上已经悬挂好红灯笼,充满喜气。
司烟道:“喜事临门,恭喜恭喜。”
管家高兴地道:“是府中大少爷准备成亲啦!有仙长贺喜,这场喜事一定更圆满!”
“不知婚期是定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即是婚期!”
明以湛突然道:“这样的好日子,除高兴之余,却也该多一份谨慎的心。谨慎一点,总不会出错。”
明以湛容色清逸,光风霁月,和司烟站在一起,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仙门弟子。
管家早年虽温府老爷走南闯北,十分有眼力见。
听言,他心里“咕咚”一声,小心询问:“敢问仙长,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盯上我们府邸了?”
明以湛温和安抚道:“没有,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只是提醒不要松懈。”
管家心里稍稍宽了心,但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决定晚点再加强一些人手。
如此,管家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安排好司烟和明以湛在花厅饮茶后,便先行忙去。
正月还未过,寒气依旧,司烟远远地见婢女们揉搓着手哈气,显得极为寒冷。
她心里涌出奇妙的感觉。
从前,她也很怕冷,尤其她一直在生病,更是受不得一点寒。
现在她衣衫单薄,却没有任何寒意,更不用担心身体会着凉。
司烟再度微微一笑,侧头望向明以湛。
“你刚才对管家说那番话,应该还是别有深意吧?你……看出来了?”
司烟是看过原作的人,虽然是一目十行看完的,但大致情节却也还记得。
而明以湛,却比她看起来更像知道整个事情的走向。
明以湛露出疑惑神色:“看出什么?”
司烟道:“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
“不强人所难,我就喜欢被为难。”
这话司烟觉得她没话接。
明以湛看出来了。在露出妖皇身份时,她是肆意、绝艳。
但总有几分别扭和生疏感。
而其余的时候,她骨子里有与生俱来的知书达理,可又并非是循规蹈矩之人。
会露出顽皮、果敢的一面。
明以湛不为难她,而是饮着茶,淡淡说道:“这座府邸,时运过漫,想来是早期时,曾有高人恩惠。”
“过满则亏,时运也是如此。”
司烟没有印象原作里有提到这一说,此时这么一听,登时恍然大悟:“现在他们要办喜事,喜也,运也……好事堆积太多不要紧,但若是凭空获得,便易引来祸端。”
明以湛轻一颔首:“我还以为你是为此事而来,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司烟讪讪一笑。
明以湛又道:“不过世事难料,这种事更是难说,或许办完喜事后也平安无事。”
司烟心里知道,注定发生的情节,大概率还是会发生。
只不过,她作为一个外来者,无法改变什么。
司烟一开始就决定留下来,所以当管家热情客气地询问他们是否就此住下来,三天后参加婚事时,司烟厚着脸皮毫不犹豫答应了。
入夜,司烟没有合眼,她趁着四下无人,踏空一跃,落在树梢上。
“好巧。”
她刚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震惊望去——正是明以湛。
明以湛躺在隔壁树上,朝她扬起嘴角:“你也来赏月?”
司烟指了指灰蒙蒙的天空,“月呢?”
说话间,凛冽的冷风一刮,树叶簌簌作响,更显凄清。
明以湛偏偏还能胡扯瞎掰,用温和的嗓音,一本正经说:“月在我心中,我自然能赏到。”
司烟:“你要这么说,我觉得也行。”
司烟:“你该不会还是时刻在背地里观察我吧?”
明以湛笑吟吟道:“我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只是猜到你会做什么而已,这可能就叫做……心有灵犀?”
第14章
◎难道,我很特别◎
司烟发现,就算是妖皇,偶尔也会感觉到冷。
她没遇到过像明以湛脸皮一样厚的人,听见这句话,除了感觉不可思议外,还顺便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明以湛仙君,可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说出这种话了吗?”
“好的。”明以湛仙君立即答应,又接着一句,“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形容一下这种奇妙的发现。”
司烟拒绝和他往下讨论这个话题。
司烟安静下来,神识游荡穿梭在沉寂夜色。小儿夜啼、流古府河水涌动、小老鼠爬过水沟……相隔甚远的细小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见此,明以湛也不再说话,甚至并不问她要做什么。
一直到后半夜,司烟耳尖一动,眸子转向一个方位。
明以湛随之望去,问:“守株待兔,等到了?”
“大概吧。”
司烟也不太能确定,轻轻一跃,飘荡在半空中,轻盈的白色身影就像一朵飞舞的娇花。就算远远瞥见,也不能确认是有人,还是出现幻觉。
静谧夜色里,有三道身影追逐在流古府。
仔细一看,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束着高马尾的少年。
他有漂亮的五官,像是沾着露水的嫩芽,只可惜,眉眼处总是萦绕一股阴翳。
此刻尤为明显,他神色透着抓狂和不耐烦。
对少年紧追不舍的是一位俏丽的少女,发间两缕雪白的轻纱飘扬,背后展开透明且延伸细细纹路的翅膀。
尽管背后有人追逐,她依然笑容满面,俏丽得像一朵春天的花儿。
追逐少女的则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头上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背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虽然毛茸茸,但表情凶狠,令人忍不住联想到被惹急的各种小动物。
他手中长-枪凝聚一道气刃朝前劈去。
飞舞在半空中的云梦一边手忙脚乱躲闪,一边对前面的钟吾喊道:“师兄,你等等人家啦!这只老狗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