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继续试探:“那你呢?”
【别试探了,你一辈子也摆脱不了我】
这句话宛如魔咒,司烟暗暗‘嘶’了声。
这可说不准哦。她的眼底闪过冷意。
接着,面色如常的司烟笑道:“你说给我介绍更合适的人,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
【你也给我去死!】
司烟心里想,托明以湛的福,冷冰冰宛如机器人的系统,第一次说那么多话,第一次有那么丰富的情绪——虽然基本是愤怒与怨恨。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系统和明以湛绝对相识。
可是,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司烟首先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怎么到仙界去?
她晃悠着晃悠着,没想到又听见虎啸声。
多亏有桑蕴和的高调,所以耳力极好的司烟才能提前知晓桑蕴和正在靠近。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怪事,这里分明有浓郁的妖气。”
桑蕴和骑着自己的巨大白虎飞跃而至。
盛秋从后面赶来:“师尊,徒儿到附近看看。”
“等等。”桑蕴和忽然叫住,他居高临下看着轮椅上的盛秋,眼神里有探究,“为师一直想问你,你之前受尽分化之身的折磨,为师虽助你平息几次,却依然不能彻底解决,最后无奈只能将你的另一半分化之身压制于玄月塔内。但不曾想玄月塔损毁,你的分化之身逃跑纠缠于你,现在你自己却能轻易压制,甚至重新融为一体?”
盛秋看向桑蕴和,脸不红心不跳道:“回禀师尊,徒儿也是机缘巧合,只是机缘一事,实在不好说明。”
闻言,桑蕴和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你的过往,也知道走到如今依然保持正直秉性有多不容易。只是,既然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更万万不可陷入歧途。”
盛秋低垂眼睑:“多谢师尊教诲,徒儿谨记。”
桑蕴和这才缓和神色:“现在此处闻不到妖气了,想来是有大妖曾经来过。当务之急,还是以驱逐颙为重,你先去帮忙吧。”
盛秋听命离去。
桑蕴和却久久停在原地,直到盛秋不见踪影,他才转身朝一个方向行去。
隐约的龙吟随风飘来,每一声都让他的心情激荡不已。
龙盘踞在巨岩上,绯红的龙身宛若火焰环绕全身。
桑蕴和恭谨伏地:“小辈桑蕴和拜见龙神。”
司烟感到一丝怪异与不自在。
“无须多礼,快起来吧。”
面对“亲切”的“龙神”,桑蕴和欣喜不已,一双桃花眼却是晶晶亮,往日的威风也随风飘远了。
桑蕴和道:“启禀龙神,现旱灾之鸟为祸人间,致使生灵涂炭。小辈请求龙神予以指示,还世间太平。”
司烟心里想,这不正好吗?
她连忙趁此机会为自己说话。
“人族与妖族共同居住于凡间,此凡间大祸,须得人与妖齐心协力,方能阻止灾祸,还世间太平。”
桑蕴和一怔,却有些犹豫:“可是,此大祸,说不准会是妖皇所为……”
合着你还在怀疑我?
司烟无语道:“不会。”
见“龙神”这般笃定,桑蕴和一时有些云里雾里。
司烟便说:“难道我的信徒,会做出这样残害凡间的事情来吗?”
桑蕴和恍然大悟:“小辈愚钝,险些忘记时幽妖皇与小辈一样,都是龙神的信徒,聆听龙神教诲。虽她走过些歧路,但想来制造灾难一事,她万不会做。”
司烟欣慰点头。
接着,她不忘自己原本的正事。
她开门见山道:“你身上似乎有一件极光镜的仿品。”
桑蕴和却险些一个踉跄。
为什么自己做了个仿品的事情,龙神也会知道?龙神当真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啊!
桑蕴和又是脸红又是激动,神色变幻不断。
司烟看得津津有味。
桑蕴和恭谨呈出那面极光镜仿品。
他轻咳解释道:“小辈永远都只是龙神您的信徒!至于君玙神帝,小辈只是佩服而已……尤其他的法宝精妙异常,故而小辈才会仿制……请龙神见谅。”
司烟瞧见那面极光镜上有几天细微的裂痕。
显然被修复过,但依然留有些许痕迹。
只听桑蕴和又说:“之前这面极光镜……仿品因人损毁,故而上面有修补过的痕迹。”
“那效果还是一样的吗?”
“法宝之效还如从前。”
司烟满意了。
“你这面镜子可否借吾几日?”
为什么龙神要借镜子?
桑蕴和更糊涂了,但面对龙神,他也不会拒绝:“自然可以,若您喜欢,这面镜子可以献予您。”
热情的桑蕴和让司烟心虚。
“不用了,过几日吾便还你。到时,吾自会去找你。”
桑蕴和激动得飘飘然。
第62章
◎幸会,幸会◎
镜面如湖, 闪动粼粼波光。
步入极光镜,只见无数的镜面映照出司烟的身影,倘若定睛一看, 可以看到有细微破碎的痕迹, 但被人极为用心修补过。
寻到密道后, 司烟往前行走,像是在原地踏步,但她依然走着,不曾停步。
渐渐地,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入口,眺望远方只见祥云朵朵, 仙鹤飞舞,隐约可听悦耳钟鸣。入口与仙境中间隔着一道无色结界。
“咦?你是谁?”闻声而至的仙童诧异盯着司烟,一脸疑惑。
司烟笑眯眯打了个招呼,接着说:“而今下界干旱之灾致使民不聊生,故我想向仙界借法宝‘灵泽伞’, 劳烦仙童禀报仙帝。”
仙童不高兴地道:“说了多少次了,灵泽伞是我仙界至宝之一,不可能外借。你是晗昱真人的小童吗?转告晗昱真人, 除非妖魔落入极光镜陷阱需仙界相助, 否则休要再来找。”
司烟若有所思,看来桑蕴和也知道灵泽伞,但碰了壁。
顿了一顿, 仙童又补充道:“但最近仙君都不得空,三日后方有排期, 晗昱真人若有需要, 还需提前商议。”
司烟惊讶问:“天上一天, 地下一年,三日后不等于三年后?如果这段时间有邪魔作乱可怎么办?”
仙童鄙夷看着她,似乎不太情愿回答,但还是不耐烦地道:“别忘记了,你们晗昱真人手中的这面极光镜只是仿品而已。若不是当初晗昱真人苦苦哀求,仙君被他捍卫人族的信念所打动,根本不会同意密道的连结。”
“不如你再去回禀一次你们仙君吧?仙君曾经既会被晗昱真人捍卫人族的信念所打动,想来也不忍见到生灵涂炭。”
“你们晗昱真人难道以为,每次死缠烂打就能成功吗?仙君近来心情不好,你们不怕若他一个生气,就将这条密道封死吗?”
司烟涌现出复杂的心绪,千丝万缕,难以解开。
她难以想象,白虎背上甚至有些矜傲的桑蕴和,会被用以“死缠烂打”这样的形容。
对于妖族而言,桑蕴和是个被嫌恶的存在,妖们惧他、恨他。
但对于人族来说,桑蕴和无疑是他们的希望,人们敬他、喜他。
为保护人族,桑蕴和不惜放下自己的骄傲,哀求仙界开启密道,哀求仙界借出灵泽伞。
说到底,还是人妖殊途,有误解有怨恨愤怒在其中,才会造成而今相争的局面。
看起来,仙界并不想管下界的事情。
既然不能礼貌借到灵泽伞,只能粗鲁些了。
司烟伸出手,掌心聚力贴住无色的结界。
仙童吃了一惊:“你做什么?”
司烟朝他笑:“我们当面聊聊呗。”
仙童怒叫:“你疯了吗?你敢违背规矩?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晗昱真人指使的?!我劝你住手,否则这道结界可是会要你性命!”
磅礴汹涌的力量弹回司烟身上,但她一动未动,四周风声哀嚎,凌乱她的裙摆与长发。
仙童被这一幕惊呆了。
下一刻,只见她素手一转,结界竟被生生撕扯开——
仙童后退一步,震惊不已:“你究竟是谁?”
司烟缓步踏入云端,一边整理一群,一边回答他:“一般的人,更喜欢叫我时幽。”
“时幽?”仙童先是一怔,瞳孔猛地缩紧,“时幽妖皇?!”
他召来仙鹤,想要紧急撤退,顺便散播妖皇攻入仙界的消息。
结果不待他迈开步子,便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司烟仔细瞧了瞧仙童的模样,施行变化术,将自己变化为仙童。
接着,她骑上仙鹤,朝仙界内急速飞去。
“阿檀,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正当司烟一脸新奇体验乘仙鹤飞云端的感觉时,耳边忽然飘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司烟连忙刹车——仙鹤收起翅膀停息。
身侧有驾金光灿烂得近乎刺眼的车子,由八匹黑色巨马拉行,煞是凛凛威风。
那道声音正是从车内传出。
司烟从容不迫地道:“仙君,晗昱真人又来借灵泽伞了。是不是借给他呢?”
车内似乎冷笑一声:“本仙君不是告诉过你,灵泽伞乃仙界至宝,不可能外借?”
司烟:“但听闻下界旱灾严重,伤亡无数,且异兽‘颙’仍在作乱。若无灵泽伞相助,只怕会生灵涂炭。”
“哦,这样啊。”车内沉默半晌后,说,“那你便随我去取伞吧。”
司烟眼中难免闪过诧异。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还是有什么诡计?
虽然满心警惕,但为灵泽伞的诱惑,司烟还是迈步走近。
车帘无风而动,掀开一角。
“阿檀,上来吧。”
司烟踌躇道:“阿檀身份卑微,还是跟在身旁吧。”
“你何时同我这般客气过了?过来吧。”
司烟只得坐上马车。
车内十分宽敞,所有摆设之物全是一片金灿灿,煞是惹眼。
座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羽衣的男子,他轮廓坚毅,五官疏朗,只是眉宇里充斥不羁与慵懒,与这片金光灿灿却是十分和谐。
“来,坐这边。”羽衣仙君伸出手,懒洋洋拍了拍紧挨着他的位置。
司烟:“……”
她暗忖,该不会阿檀和这位仙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在羽衣仙君的紧逼下,司烟只得慢慢走过去坐下。
只是她已经准备好了锋刃。倘若这位仙君胆敢无礼,她也就不客气了。
在司烟坐下去后,羽衣仙君便侧眸盯着她。
司烟被盯得发毛。
忽然间,从他的眸子里,看到她自己的倒影——清澈的眼睛略含媚意,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不是仙童的模样,而是司烟原本的模样。
司烟一震,飞快亮出锋刃。
与此同时,羽衣仙君亦亮出自己的法器,两两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不是阿檀,还是个貌美的女子。”羽衣仙君懒洋洋地问,“你是谁?”
司烟问:“你怎么令我现出原身的?”
羽衣仙君伸出手,越过司烟,从她身后的车壁内取出一面镜子:“照妖镜。”
司烟:“……”
“所以,你究竟是何方女妖呢?”
“一个想借灵泽伞的路人罢了。”
“桑蕴和竟然堕落至此,和妖为伍了?”
“那倒没有,做妖得凭良心,桑蕴和完全不知此事,还是想除妖而后快。”
“妖族竟然为人族说话?看来事情远比本仙君想的还要糟糕啊。”
司烟决定换重要话题:“为什么不肯借灵泽伞?”
“你为什么要借灵泽伞?人族覆灭,不是正合妖族之意吗?”
“下界旱灾,受影响的不只有人族。”
“仙界从不插手下界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总之下界的生灵都很顽强,他们不会全然覆灭。”
“好吧,那你告诉我灵泽伞在什么地方。”司烟淡淡道,“我自己去抢。”
“……”
羽衣仙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施展仙术攻向司烟。司烟纵身一跃,这驾马车登时四分五裂。
云端颤动,远处钟声响彻。
羽衣仙君神色微沉,一改之前的慵懒模样,目光冰冷且警惕盯住司烟。
他语气笃定:“时幽?”
司烟一见他认真,心里就没有底。
这一路她同系统讨价还价,好不容易叫系统又吐出一点法力恢复给她。
但仍不是她的全盛时期,也不知对付这位仙君够不够用。
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面上司烟依然笑呵呵:“幸会,幸会。”
很显然,羽衣仙君并不感到幸运,而是施展出更为磅礴的仙力,一阵又一阵攻向司烟。
附近的祥云因此抖动得十分厉害,站在上面仿佛随时要被震下凡去。
司烟也不怂,他进攻她也进攻,毫不相让。
所幸此处看起来是个偏僻地方,他们打得激烈,半天也没看到其他仙过来。
如果有其他仙,司烟只怕得先逃了。
起手式捏了个诀,司烟身形如风,悄无声息移至羽衣仙君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