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魂飞魄散。
万幸的是,妖皇虽然疯疯癫癫,但还是很惜命。
原来,她只是拽着桑蕴和寻找合适的落地地点。
“你喜欢一下子摔成肉泥,没有知觉呢?还是喜欢垂死挣扎,回忆今生种种悔恨之事呢?”
“……”
“你喜欢被单独享用?还是喜欢群兽共食?”
“……”
妖皇就这样拉着他,飞高飞低,飞左飞右。
等待死亡的时间最为难受,桑蕴和一度崩溃。
一直到累了,妖皇才失去兴趣,然后随手松开桑蕴和。
落地前,他紧紧盯着飘浮在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竭力想要记住,想要将回忆带到下辈子去。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她!替人除害!
不知是不是上苍垂怜,桑蕴和既没有摔死,也没有被兽生吞活剥。
为躲避兽潮,他躲进一处石缝中,在那里,第一次看见了龙神的图腾。
在龙神的指引下,他境界越来越高,最终位列人族修士之首。
他一直如他在龙神图腾前所允诺的那样。
他一生都将虔诚供奉龙神。
“可是……”桑蕴和失神,“为什么时幽就是龙神?”
第69章
◎她的亲吻很滚烫◎
巨大的龙腾云驾雾, 消失在天边。
同时间,风渐渐变小,暴雨也变为淅沥小雨, 温柔滋润大地。
仿若不久前的景象只是一个梦境, 传说依然是传说, 只在古籍中出现。
可是……
有灵仙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上面必然留下深重的痕迹,还有强烈的痛楚留存。
不是梦境,是真切发生的事情。
在他仍有些恍惚时, 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他仰起头,看见一张俊逸的容色, 对方眉目轻柔,但眼神却有淡淡的疏离。同时,四面八方向他投来不善的眼神。
“如果仙帝失踪真的与妖皇有关,你现在已经死了。”明以湛声音轻沉,语气中隐有冷意。
有灵仙君低垂下头, 没有说话。
那么,仙帝为何会留下‘时幽妖皇’四个字的印记?
……
司烟重新化为人身,懒洋洋趴在河滩上。
因为灵泽伞的缘故, 河里重新流水, 只是水还有些太浅。
河流带来的浅淡凉意,慢慢减弱司烟心里莫名的灼烫。
实际上,也不算是莫名。
司烟有种感觉。这是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杀戮所带来的兴奋与狂热。
待明以湛他们赶到时, 就见到了这么一幕。
司烟大半个身体趴在河滩上,而整个脑袋则埋进河水里, 一动不动。
云梦大惊失色, 急急忙忙冲过去:“司烟大人!你醒一醒!!”
咕嘟咕嘟。
河水里冒起泡泡, 司烟的声音却很清晰……只是有些许失落。
“我没事。”
“司烟。”
明以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伸出手,轻柔地顺过她的头发,缓缓地,温凉的,抚平她的恍惚。
“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当听到这句话时,司烟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有些事无法与人说,庆幸的是,明以湛都能明白。
明白她如同一只困兽,为活着而努力做着斗争。尽管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道弯,但从未生出过放弃的念头。
“明以湛……”司烟从水里伸出头,脸庞湿漉漉的,眼睫毛还挂着水珠,难掩忧虑,“我觉得,我要变成真正的时幽妖皇了。”
随着剧情的推动,司烟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
这个世界的时幽妖皇却是越来越近。
司烟忽然又意识到,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时幽妖皇。
默了半晌,她说:“我的意思是,我好像要迷失自己了。”
“没关系的,别怕。”明以湛低声,“一切都会得到解决。”
“如果我真的迷失自己了……”司烟盯住他的眼睛,眼里满是认真与严肃,“那你就杀了我。”
明以湛紧抿双唇,良久后他说:“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
司烟却不肯放过这件事,拉住他的手,依然紧盯着他,坚持道:“不行,你得先答应我。”
明以湛轻轻抚过她脸上的水珠,良久后低低地说:“好。”
司烟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以湛见司烟神色变得轻松,也没有不适感,瞬间有些再难克制,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耳边自然立即响起系统疯狂警报声和怒骂阻止声。
司烟却是不为所动。
直到听得烦了才在心里对系统冷冰冰说:“你再多嘴我连你也杀了。”
“……”
警报声停止,系统似乎不敢相信一直还算温顺,且格外惜命的司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想活了吗?】半晌,系统发出疑问。
“如果活得没有思想,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不叫没有思想,而是活得肆意】
“神经病。”
【……】
【别忘记自己的人设,那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司烟。杀了那个神仙可以为你免去多少的麻烦?你简直是自找麻烦】
第一次,系统不是称呼她‘宿主’,而是叫了她的名字。
司烟藏住心底的怀疑,冷冷回答它:“如果我彻底变成那副样子,第一个一定杀你。我讨厌你很久了。”
模模糊糊的,司烟似乎听到一声轻笑,笑意很浅,转瞬即逝。她差点以为是幻听。
【可以啊,如果能让你变成那样子,我死也甘愿】
司烟:“……”
司烟很认真问它:“《引渡》是你写的?原作里的妖皇是不是以你为原形,才会神经得那么特别?”
【妖皇?我可不稀罕】
【我警告你,如果还想好好活着,一则维持住妖皇该有的样子,二则禁止你对明以湛动情】
“哦……这样啊。”
司烟漫不经心应着,忽然听到明以湛对她说。
“司烟,我有事情要离开一趟。”
她回过神,看向明以湛,见她沉默良久,明以湛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不舒服吗?”
司烟没有说话,忽然凑近。
她距离得太近,近到明以湛怔住,她的脸庞倒映在眼底,左眼下的那颗泪痣盈盈,分外妩媚。
明以湛喉咙上下一动,心里像是被撩拨了一下,痒痒的。
只是……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四周围观了不少的人。
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克制为……好……吧?
他的胡思乱想霎时间被吞没。
因为司烟已经凑来,贴住他的唇角。
她的亲吻很滚烫,一路滚烫到他的心底里。
明以湛瞳孔睁大,颜色变幻不断,比围观的一行还要震惊。
系统暴跳如雷。
【你在做什么?!】
“我在维持妖皇应该有的样子啊——你不喜欢我做什么,我偏要做。”
【……】
“我也没有对明以湛动情啊,我连喜欢他都没有说。君玙神帝嘛,玩玩而已。”
【……】
系统仿佛宕机一般,很久都没再吱声。
司烟心满意足亲完人,拍拍裙子起身。
明以湛怔怔看着她,仍有些迷离。
云梦震惊捂着琅玕的眼睛,嘴角上扬。
钟吾脸色一片灰败,难以置信和失魂落魄并齐。
桑蕴和……
桑蕴和还跪在地上,头都没抬起来。
司烟吓了一跳,走过去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桑蕴和声音沙哑:“信徒桑蕴和有罪,从前竟敢对龙神不敬。”
司烟:“……桑蕴和,你被夺舍了吗?”
闻言,桑蕴和只好抬起头,在司烟的示意下缓缓站起身,但看起来情绪还不是很稳定。
这件事的冲击对他太大了,以致于现在面对司烟很惶恐,不敢正视她。
“年纪轻轻,别那么迷信。”司烟趁机摸了一把趴在桑蕴和身边的白虎,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几把,白虎也很享受地抬起脑袋,缓缓摇着尾巴。
“‘龙神’给不了你什么,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以后寻常心对待就好了。”
“我明白了。”
桑蕴和很干脆利落点头。
司烟有些诧异:“你真的明白了吗?”
“一千年前,是时幽妖皇让我进入绝境,却也是龙神引我绝地逢生。时幽妖皇和龙神都是您,所以是您给我的考验。”
桑蕴和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目光坚定:“从今往后,我将在人间为您设下庙宇供奉,让世人都聆听您的教诲。”
司烟:“……”
她忙阻拦:“不,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这一切只是巧合啊!”
桑蕴和风风火火离开了,似乎自动忽略了这席话。
另一边,明以湛已经恢复如常,依然是和煦如春风的模样。
只是当眼睛不经意扫过司烟的唇角时,脸上会泛起淡淡的红,然后飞快移开目光。
司烟没想到明以湛比自己还纯情。
“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里?”明以湛一本正经问道。
司烟道:“荒城。”
明以湛略有些诧异,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荒城是有名的风水大凶,你万事小心。我办完事后会尽快赶去。”
司烟并非自己想到的这个地点。
而是就在刚刚,沉默良久的系统发布任务。
【到荒城去】
司烟很惊奇:“咦,你这回怎么这么随便?从前还会正经念任务描述呢。”
【没有那个必要了】
司烟仍有些好奇,随口问了句:“怎么?掌控你们系统的幕后者被你们联手杀了?”
系统没有搭理她。
但司烟感觉自己听到了他的一声讽刺的笑。
司烟不再追问,转而招呼男女主们:“走吧,去荒城。”
琅玕从云梦的怀里探出头来,着急问:“姐姐,我可以去吗?”
司烟觉得那地方可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系统说【他要去】
于是司烟只好点头:“你也去。”
云梦牵着琅玕走在最前头,钟吾留在最后,一直盯着司烟。
他的嘴唇苍白,眼里黯淡无光。
“司烟……”
司烟打断他:“钟吾,你喜欢我什么?”
钟吾没料到司烟会这么问,有些无措,脸皮渐渐变红。但很快,他郑重答道:“司烟,遇到你之前,我总觉得迟早有一日我会入魔。直到你伸出手,把我拉回悬崖上。我或许很难说清喜欢是什么,但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司烟摇摇头:“可是,钟吾……如果你觉得我对你伸出了手,那么不管是你师父,还是明以湛、云梦,他们一定也对你伸出了手。是这一路,你体会到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明白珍惜的道理。”
“可以陪伴在身边的,也可以是朋友。所以,其实你可能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钟吾倔强地看她,声音里染上一丝薄怒:“我喜欢谁我自然清楚!但司烟,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强行配对我和云梦?你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你否认我的喜欢,却想强求我和云梦互相喜欢,这公平吗?”
司烟愣在原地。
这一路走来,她只想要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可是,她完全忽略了钟吾和云梦的感受。
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是被她硬凑在一起的。
第70章
◎忽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
这一路, 钟吾都没有再理会司烟,用冷淡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司烟几次想要找机会说话,都被钟吾用其他理由打断, 或者装作没听到走开。司烟见此也只好暂且作罢。
最吃惊的是云梦。
她见惯了钟吾关心司烟大人的样子。唔, 虽然很多时候关心得有些笨拙。
现在这副气司烟大人的样子却是许久未见了。
云梦开始怀念巴蛇。
有巴蛇在, 好歹路上热闹些。只可惜巴蛇被司烟大人派去料理灾祸之后的事务了。
“小孩,你为什么话那么少啊?”云梦无聊,忍不住戳了戳琅玕的脸蛋。
琅玕慌张偏过头去,涨红了脸:“请你自重!”
云梦觉得他小脸红通通的格外可爱:“你主动牵我手的时候, 可不是这么说的。”
琅玕嚅嗫:“……这不一样。”
那是御剑飞行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脸和手都是身体的一部分,不分轻贱。况且,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我这么正经一只蛾,怎么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呢?”
云梦一边说, 一边又伸手戳了他两下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