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低估雁西,瞧着那么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女子,一旦狠起来,就如同深渊中呐喊的魔鬼一样,让人惧怕。
什么晓之以理,什么以为谋定全局,在绝对的权势跟前,他就像是一只任人揉捏的蚂蚁,无处可藏。
虽然,他曾在也这般用权势将雁西戏弄于股掌之间,可真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竟也只能自怨自艾的叹息着世道的不公。
她不会放过自己了,再也没了什么翻盘的机会。
再清楚的知晓了这个认知之后,萧云谏从一开始的慌张到不甘,如今却已是坦然。
甚至于他还有心思,估算着自己的死期。
按照雁西之前的谋划,她等到今日,还特意联合新帝,将流放之处,改为北陌。
显然,她是打算在喻策曾经遭袭的地方,对自己下手。
按照他们现在路程而言,他还有二十来日的性命。
所以苗义的消失,萧云谏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猜想。
因为,现在他对于身边的人而言,他就是一个疯子。
没有人会相信他的疯言疯语,那他又何必多费口舌。
是夜,景国侯一行落脚的客栈。
走了一日路程的萧云谏,早已睡的死沉。
忽然,一划破长空的嘶吼声,这才将萧云谏骤然惊醒,他猛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就看到苗义站在他的床边,提着刀阴恻恻的望着自己。
“你要……”干什么?
质问的话,还未能出口,只见苗义就举起了长刀,直接向自己劈了过来。
萧云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慌忙滚落在地上,避开了苗义的刀锋,然后仓惶逃措。
他奔出了客房,只见熊熊烈火吞噬着周遭的屋舍,好些蒙着嘴脸的黑衣人,正在和押送的衙役以及景国侯的从众厮杀于一处。
他无暇顾及的旁人,旁人也无暇顾及与他。
萧云谏连连躲闪,狼狈不堪,根本无暇思考。
等到他被迫逃窜到了远避人群的一树丛中,看到提着一盏灯笼,站在不远处树下的雁西。
萧云谏这才恍然大悟,他以为他是侥幸,用这点微末的功法避开了苗义,未曾想,从一开始,他就被当猴儿给耍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对视苗义的目露凶光,萧云谏哪里还有什么惧怕,他气喘吁吁的停了脚步。
他神情复杂中带着些许的不甘,“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你不该杀了阿策。”雁西并没有因为萧云谏恢复正常而赶到诧异。
这个男人,一向诡计多端,她早已认定,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是他从嘴里说出的,他表现出来的,一概不信。
所以即便萧云谏之前癫狂到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疯了,雁西也没有放下过对他的半分警惕以及仁慈。
萧云谏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仍有不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承认,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这才做出伤害你的举动,如今我已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是天大的怨恨,你也该消气了。”
萧云谏娓娓道来着,脚下不留痕迹的往雁西跟前靠近,只是就在他离雁西的还有一米开外之际,雁西的身后,沈隅从阴暗中走了出来,他定定的望着萧云谏。
萧云谏的心思彻底落成了空,他止了脚步,望着雁西,膝盖一弯,冲着雁西跪了下去。
“雁西求你,看在我们往昔的种种甜腻,放我一条生路。”
“闭嘴,你给我闭嘴。”
萧云谏这副伪装着情深的无赖模样,气的雁西浑身发颤。
她咬着牙,望着萧云谏,怎么也想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萧云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苗义,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她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夜空,也带走了萧云谏的最后一丝希望。
早已等候在萧云谏身后苗义,丢了手中的长刀,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雁西的匕首。
他上前,走到萧云谏的跟前,毫不留情的对着萧云谏的心口,捅了进去。
匕首刺破了血肉,染红了萧云谏的衣襟。
萧云谏看着插在胸口,却又离开胸口矮了几毫的匕首,他对上苗义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苗义为何对他手下留了情,但现在,他绝对不会在雁西跟前露出半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