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现在就像个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只剩下徒劳的怨恨。
目送两人走进去，楚净扭头看向孟靖。
一个多月不见，她竟然瘦了一圈。
之前楚净身体差，孟靖工作辛苦，两人体重身形都差不多。
楚净这段时间坚持锻炼，看着反而比孟靖气色还好一点。
“楚楚你胖了。”孟靖也注意到这一点，先开口道，“看来还是你说得对。”
楚净没明白：“我说什么了？”
“说没有证据就不要轻易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孟靖笑了笑，“听说鹿见青对你不错，不枉你维护他一场。”
自从楚家出事后，她们一碰面就总容易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她今天态度倒是难得不错。
就是这话听着，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楚净想了想，问她：“那郑禹杭呢，对你好吗？”
孟靖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联姻而已，能有多好？你以为人人都是鹿见青？”
“可是……”其实从看见她瘦了那么多，楚净就能猜到她可能过得不是太好，她一开始没问，是怕孟靖多想，这会儿话说到这份上，她实在忍不住问道，“郑禹杭不是暗恋你吗？难道他对你不好？”
在楚净心里，如果暗恋一个人成真，怕是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吧？怎么可能舍得对她不好呢？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孟靖轻笑一声，吊儿郎当地问。
“这还用问？”楚净很不高兴，“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认真听过？”
她说过，最大的心愿就是孟靖能够幸福。
“那是以前。”孟靖笑意稍敛，轻声道，“经过了这么多事……”
“经过再多事，你不也还是我姐姐？不还是妈妈的女儿？”楚净打断她，顿了顿，又说，“我以为郑禹杭暗恋你，肯定会对你好，所以才没有阻止你们的联姻。”
如果不是知道郑禹杭暗恋孟靖，即便她说什么都没用，早在孟靖订婚前，楚净也一定会劝她不要联姻。
孟靖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阵，楚诗悦和孟宗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她才忽然说了句：“楚楚，爱情不是一个人对你好就可以的。亲密关系的意思，就是要有亲密行为，面对不喜欢的人，亲都亲不下去，怎么可能享受亲密行为？”
话说完，也没给楚净反应的时间，直接大步上前，去迎接孟宗晖。
楚净还呆在原地，有点走神。
孟宗晖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你跟鹿见青还真是般配，一对白眼狼。”
说完不等楚净回答，转身走远了。
孟靖看看楚净，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走了。
楚净听到了孟宗晖的话，但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走心。
反而是楚诗悦有点不安，低声问楚净：“你们姐妹俩吵架了？”
从他们刚才出来的视觉看，姐妹俩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没有。”楚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反问她，“怎么样？爸爸没有为难你吧？”
“看。”楚诗悦将一个红色小本本递给她，孟宗晖当然很生气，不过他已经黔驴技穷，只能言语嘲讽，她不可能将这些告诉女儿。
楚净是进过民政局的，要不仔细看，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本结婚证。
之前一直担心孟宗晖不肯离，现在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真拿到离婚证了，却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兴。
“恭喜妈妈。”但楚净还是尽量表现得开心，挽着她手臂道，“我们一定要去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她订了鹿见青带她去过的餐厅，提前让餐厅工作人员布置过，包间里还装饰了气球和鲜花，尽量将气氛搞得热烈。
楚净还点了酒。
楚诗悦一开始挺淡定，几杯酒后，眼眶就开始红了。
之前担心的事情太多，一直强撑着不敢松懈，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她情绪也扛不住了。
“哭吧，妈妈，没事的。”楚净抱着她，“发泄出来，哭一场就好了。”
“我不想哭，我也不爱他了，就是有一点点难过……”楚诗悦有点醉了，以前不会轻易跟女儿说出口的话，也全都脱口而出。
“我理解的，妈妈。”楚净看着她这样，心里也忍不住直泛酸，“您跟他之间，不仅有爱情，还有家庭，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楚诗悦没太听清楚净说了什么，只是说自己想说的：“我这次去旅游，遇到旅行团临时改变线路，刚好去了我们相遇的地方。那里风景依旧，连我们当年住过的客栈都还在，可是老板已经换人了。那一瞬间，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物是人非……”
楚净知道，其实这些年，楚诗悦和孟宗晖一直在商量，要重新去旅游，走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楚诗悦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去了。
她说到这里，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楚净也跟着掉下眼泪，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她讲述。
藏在心里的东西，只有吐出来，才有可能不再记挂。
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管你是二十岁还是五十岁，它给予的甜蜜和痛苦，都一视同仁。
楚诗悦最后哭累了说累了，终于安静下来，几乎要睡着，嘴里最后反复念叨着：“楚楚，你和姐姐一定要幸福，不要像妈妈这样……”
“妈妈，我们回家睡。”楚净眼眶又红了，想要扶她出去。
可是她力气小，搬不动，只好去找工作人员帮忙。
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鹿见青站在门口，正拿着手机在回谁的消息。
楚净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鹿见青将手机放进兜里，看到她眼角的泪痕，眉心轻轻一蹙，“妈妈呢？”
知道今天楚诗悦和孟宗晖拿证，他不好跟过去，但始终惦记着。
楚净没给他发消息，说明事情进展应该顺利。
她昨晚问过他这家店的电话号码，鹿见青猜她们会过来吃饭，便过来看看。
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哭声，他不好进去，就一直守在这里。
“她醉了。”楚净来不及多问，他来了正好，“我搬不动。”
“我来。”鹿见青说。
两人走进去，一起将楚诗悦扶下楼。
“我去买单。”楚净说。
“我已经买过了。”鹿见青将她推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他亲自开车，将母女俩送回南河苑。
楚诗悦喝了不少酒，楚净不放心，决定干脆留下来照顾她，也省得再纠结睡哪间房。
不过，还是要跟鹿见青说一声。
楚净打开门走出来，刚好看到鹿见青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见到她，他的步子明显大了很多，几步就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妈妈怎么样？”
“睡着了。”楚净也放低声音，“不过我怕她晚上不舒服，或者想喝水什么的，今晚跟她一起睡。”
“好。”鹿见青想了想，又说，“你等一下。”
他快步离开，又很快回来，手里抱了一床被子：“别只照顾妈妈，也照顾好自己。你身体还没好到可以随便折腾，夜里凉，千万别感冒。”
楚净从善如流地接过被子，抱回卧室。
回头看到鹿见青还站在门口，她又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得说了句：“今晚谢谢你。”
这几天，两人虽然表面上极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到底生疏了不少。
鹿见青这次没再说让她不要说谢的话，只是问：“你今晚哭了？”
楚净心里微微一动，没承认也没否认，抬头看着他：“我有点难过，你能抱我一下吗？”
鹿见青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要抱抱，眼神微微震动，身体倒是很诚实，一般将她搂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但又有点小心翼翼，双手都很规矩，没有乱动。
楚净感受到了，非常确定，他这不是一个敷衍的抱抱。她靠着他，无论多少情绪都平复下来了。
送走鹿见青，回到房间后，楚净检查过楚诗悦状况，在床上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孟靖的话，无意中提醒了她一点——面对不喜欢的人，不会想要跟他有亲密接触。
而她跟鹿见青拥抱的时候，会觉得温暖和安心；在他背上会心跳加速；鹿见青亲她，她并不反感；就连做梦，亲密对象，也是鹿见青……
看来不管鹿见青是不是喜欢她，她对鹿见青倒是真喜欢。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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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窍之后,楚净感觉自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看花只是花，现在看花就想到成双成对的蝴蝶；以前看水只是水，现在能从水里看出满满柔情；以前看树和光影各自成趣,现在却看出了缠绵悱恻的味道。
早上再和鹿见青去跑步，看到他做准备活动时腰背弓起的弧度、跑步时滴落的汗珠、微微泛红的皮肤……她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事实第无数次证明，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大。楚净看着跑在前面的鹿见青，想着自己是在追他，就兴奋得脑子里噼里啪啦冒火花,一口气跑完三圈,还有余力跑第四圈。
鹿见青都有点惊了,要知道她昨天才勉勉强强能跑完三圈而已，后半程还很吃力，于是劝道：“锻炼讲究循序渐进,凡事过犹不及,要不今天就到这里了？”
“你就让我任性一天吧。”楚净只想把心里那股劲用出去,“明天我可能就跑不动了。”
鹿见青只当她还在为昨天父母离婚的事情难过,便没有再多说,只是陪在她身边，万一她体力不支,他还能扶一把。
没想到今天楚净真的是超水平发挥，第四圈也实实在在跑下来了。
鹿见青刚要夸她,楚净忽然身体一软,朝他的方向栽倒过去。
鹿见青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接。
楚净跟没骨头似的,跌进他怀里,抱紧他的腰，大口喘气。
她刚跑完步,呼吸带出来的气息又急又重，扑打在他的胸口处，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料，拼命往心里钻。
她现在体温也很高，不像平时皮肤总透着凉意，反而像一团燃着的小火苗。
鹿见青自己也跑了好几圈，体力再好，多少有点累。
再被她这么一抱，顿时燥热起来。
自从上回在泳池的尴尬后，他跟楚净之间，就在极力避免肢体接触，免得再生尴尬。
今天她可能实在太累，忘记了之前的事。鹿见青也不好推开她，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悄悄往后撤了点，用手臂托住她。
两人离得太近，饶是鹿见青再小心，楚净依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免有点好笑。
不过，缓过来一口气后，她就自己站直了，没有再为难他。
开窍之后，楚净心思敏感了很多。
以前看不透的一些事情，现在再看，就明朗了很多。
比如鹿见青对她的各种好，比如鹿见青对她的身体会有反应。
虽然刚才他的身体往后撤了，但这并不代表他讨厌她，相反，这不正好说明他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吗？
鹿见青这些年名声差成那样，也并没有什么桃色绯闻，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自控能力差的人。
所以，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当然，这份喜欢到底有多少，楚净还不太清楚。
毕竟一直以来，鹿见青喜欢的类型，都是女强人。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楚净倒不难过，但现在也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太缺乏经验，还是希望能够稳妥一点。
好在她跟鹿见青是夫妻，优势明显，慢慢来吧。
先把感情培养起来再挑明关系，或许能更长久。
楚净撤开以后，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顺势抓住鹿见青的衣摆：“我现在好累，我们回家再做拉伸吧。”
鹿见青自然答应。
他也不傻，从昨晚主动要抱抱，到今天的表现，他能感觉到楚净态度的改变。
他跟楚净不一样，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后，没有那么多顾虑，就是势在必得。
其实他做了详细攻略，要一步步套路楚净。
只是那天游泳池的意外，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鹿见青怕吓跑了楚净，这几天才不得不收敛。
也是到这时候，鹿见青才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在感情中，不可能有游刃有余这件事情，每个动了真感情的人，都必定会患得患失，身不由己。
现在看楚净不再避讳跟他有接触，虽然还不清楚她到底怎么想的，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楚净并不讨厌和他的接触。
这就足够了。
鹿见青低头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嘴角不自觉上扬，放慢了脚步。
两人慢悠悠回到家，楚诗悦刚好起床。
看到他们这样，顿时喜笑颜开。
她昨天晚上醉过哭过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今天心情格外轻松。
吃过早饭，楚诗悦说要回她之前住的地方收拾一下，然后还是准备继续出去旅行。
楚净送她回去，递给她一本房产证。
楚诗悦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从鹿见青手上买过来了。”楚净解释说，“您放心，我花了钱的。”
之前为了不让孟宗晖分走一分钱，楚诗悦将楚家所有房产全部出售，导致自己都没有地方住。
而且，她的财产，还平分给了两个女儿，自己名下什么都没有。
鹿见青房产多，平时也都是空置的，愿意让她住。
可楚诗悦到底不好意思，短期住还可以，长期住肯定不行，她这次就是想收拾东西搬走，宁愿自己出去租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