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糯团子
时间:2022-08-01 06:49:22

  沈明烟前往医院照顾裴母的消息传出之后,唐家之前那一点小心思又接连活跃起来。
  一连好几日,补品源源不断流进陪裴母病房。
  就连唐老爷子,也派了人过来探望。
  “唐家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听女儿转述之后,沈父慢悠悠给予了一句点评。
  顺手给妻子倒了一碗山药排骨粥。
  沈父:“要不然前几天的寿宴也不会那么大手笔。”
  沈明烟:“那唐禹还敢在寿宴上胡闹?”
  “怎么不敢?”
  沈父洞悉世事,“要不是你横插一脚,估计吃亏的……就是裴旭了。”
  “裴旭,是唐家那孩子吧?”
  沈母笑着睨了女儿一眼,调侃,“传闻中我家的女婿。”
  沈明烟咳得惊天动地:“别,别乱说。”
  玩闹归玩闹,沈母敛了笑意:“小陆那……你是真的放下了?昨天问秋才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们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分手了而已。”
  沈明烟脸上表情淡淡,“陆时洲没和陆姨说吗?”
  话刚出口,沈明烟又觉得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以陆时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提起自己和他的事。
  兴许在陆时洲眼里,但凡涉及到沈明烟,都是“没有意义”“没必要”提到的关联词。
  无足轻重。
  这是沈明烟在陆时洲心底的份量。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沈明烟以前不知道,现在终于知道了。
  蓦地想到上周在楼下见到的陆时洲,沈明烟思忖片刻,给物业发了消息。
  ……
  周三的晚上,寒气一如既往嚣张跋扈。
  律助站在酒店门口,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等到陆时洲结束饭局,律助立刻站直身,尽职尽责为陆时洲拉开车门。
  陆时洲这趟出差轻装简行,就带了他一个,无奈之下,律助只能暂时兼职司机的工作。
  透过后视镜,律助悄悄打量陆时洲一眼。
  罕见的,陆时洲在看手机。
  聊天记录空空如也,通话记录也是一样。
  出差六天,沈明烟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陆时洲双眉稍拢。
  余光瞥见律助偷瞄过来的视线,陆时洲抬眸,声音冷冽。
  “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
  偷看被发现,律助火速缩回自己的脑袋。
  陆时洲这几天都是低气压,思及之前沈明烟在公司大闹的那一场。
  律助战战兢兢,斟酌着道。
  “陆总,你要不要给沈小姐买点礼物?”
  陆时洲用目光询问:?
  律助双唇稍抿:“沈小姐之前不是生气了吗,你可以买点礼物,哄哄人。”
  声音越来愈低,在陆时洲的死亡凝视下,律助讪讪闭上嘴。
  车厢的空气重新没入安静。
  数秒后,后座忽然传来陆时洲低低的声音。
  “买什么?”
  香水。
  香水是最不会出错的礼物,律助如是建议道。
  “如果不清楚沈小姐喜欢的牌子,可以挑一瓶她平时最常用的,肯定不会错……陆总,你不会不知道沈小姐平时用哪个牌子的吧?”
  确实不知情。
  好在陆时洲熟悉沈明烟身上的气味,三言两语向导购描述之后,对方立刻端了一款女士香水出来。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店里的爆款,您女朋友肯定会喜欢的。”
  ……女朋友。
  陆时洲极少在他人口中听见这个词汇,毕竟他和沈明烟甚少在公众场合同框。
  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上次陆时洲生日,那天沈明烟还邀请陆时洲去她的画展。
  可惜陆时洲并未出席。
  翌日,飞机按时起飞,一直到落地。
  机场人来人往,陆时洲视线在接机口逡巡一周,却半个熟悉面孔也未瞧见。
  翻开手机微信,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句。
  【陆时洲:我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
  消息是昨夜陆时洲发的,到现在过去二十个小时,沈明烟不可能不知道。
  陆时洲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以沈明烟的性子,估计早就在陆问秋那提前拿到陆时洲的航班。
  没有在机场蹲点,那就只有……在家里。
  沈明烟素来喜欢制造惊喜,之前有一次陆时洲回家,沈明烟也是这般。
  暗搓搓躲在门后,待陆时洲开门,即刻将人抱了个满怀。
  陆时洲虽然不感兴趣,但偶尔迁就沈明烟一两回,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陆时洲一直紧绷的下颌终于稍稍放松。
  律助在前面开车:“陆总,我们是回公司,还是……”
  “回公寓。”
  陆时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声吩咐。
  要是现在回公司,估计半小时后沈明烟就会给自己打电话,然后顾左右而言他,拐弯抹角让自己回家。
  车子疾速在柏油大道上驰骋。
  律助还要赶回律所一趟,陆时洲直接在小区门口下车,吩咐对方明天将自己存放在律所的行李送来。
  小区门口往上眺望,家里的灯光还是暗着的。
  以往这个点,沈明烟都是在家的。
  现实和猜想无异,沈明烟现在大概正躲在阳台上,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门禁卡在刷卡处发出清晰“嘀──”的一声。
  陆时洲习以为常,抬脚就要往前走。
  然而眼前的闸门却迟迟没有动静,依旧是紧闭的状态。
  ──嘀。
  ──没开。
  ──嘀。
  ──没开。
  ──嘀。
  ──没开。
  连续三次开门失败,系统自动响起警告。
  保安匆忙顶着冷风跑了过来,检查一番后:“陆先生,你的门禁卡……好像被业主取消进出权限了。”
  保安认得陆时洲,自然也知道他和沈明烟的关系。
  “你要不要电话联系下沈小姐,有的时候手滑,按错也有可能的……嗳,那个是不是沈小姐?”
  保安伸长了脖子。
  顺着保安的视线往前望,陆时洲一眼就瞧见街对面的一对人影。
  车门打开,沈明烟和裴旭一前一后下了车,两人怀里都抱着一只小橘猫。
  夜色下,沈明烟眉眼弯弯,并肩和裴旭走在一处。
  也不知道裴旭说了什么,沈明烟忽的气鼓鼓,朝裴旭肩上捶了一下。
  相视一眼后,又同时笑开,默契十足。
  期间沈明烟还接了一通电话。
  通话时间虽然很短,但至少证明沈明烟的电话是可以拨通的。
  而不是陆时洲拨通时,对方手机一直处于忙音的状态。
  陆时洲后知后觉,自己……被沈明烟拉黑了。
  视线一点点变冷,陆时洲目光追随着沈明烟。
  最先发现陆时洲,却是裴旭。
  只是轻飘飘一眼,裴旭便发现对面树影下,那道颀长挺拔的影子。
  “裴旭,你看什么……”
  “你看奶糖。”
  裴旭倏地出声,男人不动声色往旁边让开半步,彻底打断了对面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沈明烟不明所以跟着低头:“奶糖怎么啦?”
  “小乐刚刚给我发了消息,说她想奶糖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裴旭面不改色:“忘了。”
  他笑笑,视线不经意在对面瞥过,“小乐十一点才睡觉,我们现在过去……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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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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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车子在无边的夜色中穿梭, 荡起一阵阵冷意。
  一路上裴旭开得飞快,直至后视镜某辆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缓缓坐直了身。
  北街一如既往的混乱, 穿着清凉的女士挎着手包,招摇过市,身上廉价的香水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
  “你之前……不是让我别来北街吗?”
  下了车,冷气从脖颈鱼贯而入, 沈明烟缩着肩膀,在簌簌冷风中呼出一口白气。
  裴旭侧身,视线轻飘飘在沈明烟脸上掠过,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轻佻和不可一世。
  “原话好像是……别一个人来北街。”
  他轻轻偏头,眉梢眼角藏着深深笑意,“你现在又不是。”
  身居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有一个本地人,戒备心总是能消减不少。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沈明烟下意识往裴旭身上靠近,亦步亦趋跟着, 贴着裴旭手臂朝前走。
  她自以为做得隐蔽自然, 不想下一秒, 斜方忽然多出一只手。
  在她眼前晃了晃。
  “需要吗?”
  沈明烟狐疑抬眸:“干什么?”
  裴旭面不改色:“我以为你很喜欢我的手。”
  小心思被人拆穿, 沈明烟耳尖稍稍泛红,猛地往外侧开大半步。
  和裴旭拉开半个人的距离。
  无奈有人动作比她还快。
  赶在沈明烟远离之前,裴旭抢先一步伸长了手臂。
  直直将沈明烟拽至自己身前。
  “跟着,别走丢。”
  天寒地冻,抱着橘猫在冷风中行走未免不太人道。
  车子停在巷口, 沈明烟和裴旭步行前往裴家, 远远的,看见一抹粉色的影子朝自己飞奔而来。
  “哥哥, 你怎么突然给我发消息……”
  “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之后,小乐瞬间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仰着脑袋一脸困惑。
  裴旭:“不是你说的想见奶糖?”
  “対啊。”
  小乐不明所以点头。
  但那好像是昨天上午的事吧。
  小乐悄悄在心底腹诽。
  又急匆匆跟着裴旭上了车子,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在两只小橘猫之间乱转。
  怯怯地、怯怯地喊了一声:“……奶糖。”
  没有一只猫咪抬头。
  小乐咬咬牙,一次性揣走两只抱在怀里,活像一个土匪大盗。
  车子就停在巷口,两侧的说话声不断传至耳边,対面楼上的麻将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沈明烟隐约记得,上次过来接猫,最后小乐回的,也是这栋小楼。
  “姐姐,那是我的房间。”
  小手胖乎乎的,在空中乱晃。
  沈明烟:“你出门时没关灯?”
  “关了的。”小乐摇摇头,“可能是有人在。”
  父母经常带人回家打麻将,老房子小,只有两室一厅。
  偶有客人累了,直接就往小乐房间躺,所以睡前她都会将房门上锁。
  有一次一个叔叔喝醉,大半夜踹小乐的房门,污言秽语不断。
  小乐爸妈顾着自己麻将的输赢,根本不管。
  街坊邻舍看热闹的不少,就是无一人帮忙。
  只有刚赛车回来的裴旭撞见,一把将那人拖下楼,薅着人脑袋往洗手池撞。
  那之后小乐就经常往裴家跑,有时家里太吵,她也会直接睡在裴家。
  夜色渐渐靠拢,铺天盖地的冷气侵袭全身。
  陆时洲走下出租车,入目只有空荡荡的街道,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司机降下车窗,探头往外看一眼。
  “先生,这再往前就是北街了,那地车子不好开进去。”
  会上车跟沈明烟已经不是陆时洲的风格。蓦地听见司机的话,陆时洲倏然一愣。
  指腹按压着太阳穴,他沉声:“走吧。”
  “还是刚刚上车的地方?”
  “不,去信立律所。”
  ……
  连着过了一周低气压的生活,律助终于得以解放。
  哼着小曲准备前往陆时洲的休息室帮他收拾行李。
  还未到上班时间,律所安安静静,只有一地的阳光流淌。
  “対,戒指是我订的,下个月可以送到吗,我女朋友那天生日,我想给她惊喜……”
  律助眉开眼笑。
  直至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陆时洲颀长身影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
  显然昨夜宿在律所,陆时洲精神不济,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上班摸鱼是大忌。
  虽然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但是在老板面前竖立良好形象有利于年终奖的翻倍。
  律助火速挂断了电话,挺直了腰杆毕恭毕敬。
  “陆、陆总。”
  余光瞥见身后敞着的房间一角,律助眉心一跳,暗道不好。
  “你刚刚的电话……”
  律助肃然起敬。
  陆时洲凝眉,“是在订戒指,你要结婚?”
  没想到陆时洲会关心自己的私生活,律助羞赧一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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