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糯团子
时间:2022-08-01 06:49:22

  “我们认识三年了,婚戒也是她之前就看上的。”
  只是认识三年就踏入婚姻殿堂,陆时洲忽然想到自己和沈明烟。
  他记得之前,沈明烟好像也偷偷量过自己手指的尺寸。
  如若自己没有发现沈明烟的小动作,估计生日那天,沈明烟也会送给自己戒指。
  他不解皱眉:“不会太早?”
  “不会啊。”
  律助侃侃而谈,“我大学同学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而且我女朋友……也一直希望我们能早点定下来。”
  早点定下来。
  陆时洲若有所思。
  沈明烟也是这么想的吗?
  ……
  下班前家里的阿姨和陆时洲通了电话,让回去一趟。
  “你妈妈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你要是有空,还是多回家陪陪她。”
  在陆家干活多年,阿姨也知晓陆时洲的性子。
  “以前还有沈小姐,怎么最近也不见她了……”
  対上陆时洲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又讪讪将话咽了回去。
  主人家的事,轮不着他们多嘴。
  陆问秋的精神状态谈不上好,怏怏的躺在床上,双目空洞无光。
  听见陆时洲的脚步声,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总算有了动静。
  “回来了?”
  “嗯。”
  简单的问候之后,双双陷入无言的境地。
  以前这种时候,接话的总是沈明烟。
  有沈明烟在,气氛好像永远都不会僵滞。
  相顾无言后,陆问秋轻咳两声。
  陆问秋:“你最近……”
  陆时洲:“我……”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陆时洲先行让道。
  “你先说。”
  陆问秋:“你认识烟烟身边那个男孩子吗?高高瘦瘦的,挺白净好看一个孩子。”
  外貌特征描写基本和昨晚见到的人吻合。
  陆时洲轻轻应了声:“嗯。”
  陆问秋一时情急:“那他,他是不是、是不是……”
  陆问秋欲言又止,“我前几天去医院取药,刚好听见有人说……说烟烟可能要结婚了。”
  沈明烟和陆时洲分手时,陆问秋只当是两个小孩闹别扭,过两天就会和好。
  不曾想转眼就收到沈明烟要结婚的消息。
  陆问秋清楚儿子的性子,两人吵架,多半也是因为陆时洲。
  她无奈道了一声“有缘无份”,又忆往昔。
  “以前小的时候,烟烟还一直说以后要做你的新娘子。你记得吗,有一次她还找人借了头纱,说要和你合影。”
  対陆时洲的喜欢,沈明烟向来是张扬炽烈,从不掩饰一分一毫。
  可惜陆时洲却从未给予过半分回应。
  借头纱那回是学校文化节,班上有一个女生正好扮演了新娘子的角色,沈明烟的头纱就是和対方借的。
  那时班上还有人笑说沈明烟是不是看上谁了。
  “陆时洲。”
  女孩的裙裾飘飘,隔着盛夏蝉鸣,沈明烟眉眼弯弯,拎着裙摆跑到陆时洲面前。
  白色的头纱随着沈明烟的动作在空中飞舞,沈明烟面露期盼。
  “陆时洲,你可以和我拍一张照片吗?”
  女孩双手合十,期期艾艾:“一张就好一张就好,求你了陆时洲。”
  起哄声连连,人群中甚至还有人吹口哨,高喊了一句“沈明烟牛逼”。
  少女的爱意明目张胆,炙热滚烫。
  犹如七月骄阳。
  可惜到最后,沈明烟也只得到陆时洲冷冷的一句:“无聊。”
  ……
  从陆问秋住处离开,天色已然全黑。
  空中陆陆续续飘起了小雪,零星盐粒点缀夜幕。
  后座还有未送出去的香水,精致外壳严实包裹,等待主人的宠幸。
  和沈明烟结婚这件事,其实一直在陆时洲的日程中。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墨守成规的人,向来不会轻易打破原则。
  陆时洲亦如此。
  车子缓缓在沈明烟小区门口停下。
  大拇指和食指在眉心处轻轻按压,头顶灯光从车窗照进,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小区保安还记得上次经历的修罗场,瞧见陆时洲的车子,也不敢打招呼,深怕不小心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无奈橱窗被人敲开。
  陆时洲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出现在窗口。
  五分钟之后,沈明烟裹着毛茸茸的睡袍,从楼上赶下。
  “有我的包裹吗?”
  保安点头,从橱窗递出一个小小的礼盒。
  沈明烟好奇:“这是我的吗?”
  保安:“対,是……是陆先生给你的。”
  微信电话均被拉黑,陆时洲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可以和沈明烟联系的桥梁。
  无果,只能暂时使用最笨拙的方法,让保安通知沈明烟下楼取物。
  礼盒包装精致,价格不菲。
  蓦地听见陆时洲的名字,沈明烟刚伸出去的手忽然顿在半空。
  女孩双眉紧皱:“我不要,你帮我……”
  “沈明烟。”
  猝不及防,陆时洲的声音在対面响起。
  一门之隔,男人脸上依旧淡淡:“我们谈谈。”
  “没这个必要。”
  “后座还有我妈给你的东西。”
  “那你……”
  僵持之下,保安硬着头皮从窗口探出一只手。
  “那个,你们可以换个地方聊天吗?”
  出入口还有其他住户进出,沈明烟无意打扰,默不作声跟在陆时洲背后。
  夜色裹着寂寥灯影,在黑暗中慢慢发光。
  薄如柳絮的飞雪自天上飘下,愈来愈大。
  沈明烟站在车门前,不好拂长辈的好意。
  她探头往车窗望,可惜却一无所获:“陆姨要给我什么?”
  陆时洲:“你要结婚了。”
  不是疑问的句式,陆时洲语气笃定,好似対沈明烟即将结婚的消息坚信不疑。
  怔愣两秒后,沈明烟揣着困惑的心思,在陆时洲狐疑的视线中缓缓皱眉。
  “如果你一定要结婚……”
  陆时洲声音低低,好似经历了千回百转,勉为其难才做出了最终决定。
  “那我们可以试试。”
 
 
第二十四章 
  万籁俱寂。
  只有飞雪从空中飘落, 落在沈明烟眼角、肩头。
  整个城市好似浸泡在白色幻象中,模糊不清。
  耳边倏然一震,是震惊之后, 久久未能得到的平静。
  沈明烟瞪圆了一双眼睛。
  如若时间再往前一个月,她或许还会因为陆时洲的话心动两三分。
  然而此时此刻。
  脚下是皑皑白雪,沈明烟深处严寒之上,却只觉得讽刺。
  久久未得到沈明烟的回应, 陆时洲狐疑低头。
  视线一点点在沈明烟脸上掠过。
  那双琥珀杏眸依然空明,依然澄澈,却独独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
  陆时洲稍稍拧眉。
  确实,不在计划日程上的事容易出错。
  结婚需要求婚,需要戒指,但是他现在双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低声开口。
  “戒指的话,你可以把尺寸发给律助,款式他会发给你……”
  “陆时洲。”
  仰起头, 对上陆时洲毫无起伏的一张脸, 沈明烟莫名觉得好笑。
  十几年三千多个日夜的缱.绻, 落在陆时洲口中, 好似一场空。
  只有冷冰冰的文字,没有爱意,没有留恋。
  往日沈明烟沉迷在这张脸孔之下,对陆时洲无边的爱恋足以抵消表面的冷漠无情。
  沈明烟自以为是,以为只要足够努力, 拥有足够的时间支撑。
  总有一天陆时洲会喜欢上自己。
  可惜她大错特错。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的?”
  难得的, 沈明烟也有面无表情的一天。
  陆时洲眼底掠过几分疑惑:“……你不想?”
  他以为沈明烟这段时间和自己闹别扭,就是因为结婚的事。
  突然提前的日程重新回到正轨, 陆时洲理应觉得舒坦,然而男人皱着的双眉却并未舒展半分。
  “现在结婚是有点早……”
  陆时洲原本的结婚计划是在明年。
  对牛弹琴,聊天根本不在同个频道。
  沈明烟突然气笑。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想现在结婚,我是不想和你结婚。”
  沈明烟深吸口气,努力平息心口的跌宕起伏。
  喜欢陆时洲这句话沈明烟说过上千上万遍,不喜欢……
  沈明烟唇角泛起一点苦涩,好像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反正说不说,陆时洲也不会放在心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明烟咎由自取都是她不自量力。
  沈明烟身心俱疲,力气好似瞬间被人抽走,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干。
  “就这样吧。”
  她无力垂眼,“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说完,沈明烟自己都觉得好笑。
  好像以前不管有事没事,两人的每一次见面,都是自己死皮赖脸贴上去的。
  陆时洲不可能主动找自己,沈明烟这句话等同于废话。
  “什么意思?”
  谈话内容完全脱轨,陆时洲皱紧眉,第一次感觉到心慌的存在。
  他视线牢牢盯着沈明烟,口吻沉沉:“你什么意思,沈明烟?”
  手腕被陆时洲紧紧攥着,疼痛逐渐蔓延。
  沈明烟忽的扬起头,唇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
  “意思是,我们结束了。结束,over。”
  沈明烟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雪花落在指尖,泛起阵阵冷意。
  “你以后想要和谁结婚想要买什么尺寸什么款式的婚戒都和我无关,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缠着你。”
  思及车上还有陆姨带的东西,以后这事肯定也不会少。
  沈明烟轻轻勾了唇角。
  “你放心,以后就算去陆姨那,我也会避开你,保证不会和你碰上。”
  “陆姨要是有东西给我,我也会自己去拿,肯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跑一趟。”
  “还有我爸妈那,我解释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两人的工作几乎没有交集。
  沈明烟思来想去半天,好似也没有遗漏。
  陆时洲面上凝重,攥着沈明烟手腕的手指愈发用力,指尖泛着清晰的白色。
  沈明烟一口一个避开,一口一个保证,一口一个不用你担心。
  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在和陆时洲划清界限。
  手腕吃痛,沈明烟皱眉,用力缩回。
  可惜没甩开。
  陆时洲面色凝重难看到极点,沈明烟抿抿唇,努力揣度陆时洲的心思。
  半晌,女孩缓缓道。
  “你要是不喜欢我出现在陆姨面前,那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这样也好,瓜田李下,省得未来陆时洲的女朋友误会。
  沈明烟体贴入微,深思熟虑,没有放过一点错乱遗漏。
  好似只要陆时洲松开,她就会彻底消失在陆时洲眼前,绝不踏入他的世界半步。
  心口某处一点点被剥开,被剥离,是久违的,名为“痛苦”的感觉。
  陆时洲面色铁青,头痛欲裂。
  走神瞬间,沈明烟已然将他甩开。女孩捂着发红的手腕,动作轻轻揉捏。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话已至此,沈明烟实在想不通陆时洲还有什么不放心。
  她仰着头,直视陆时洲的眼睛,态度决绝。
  “没有我就先走了,再……”
  这个时候说“再见”好像不合时宜。
  按照陆时洲以往对自己的态度,估计“再也不见”更合他的心意。
  思及此,沈明烟脚下的步伐更快,连最初要拿的东西也忘记了。
  雪越下越大。
  痛楚逐渐蔓延,神经末梢的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二字。
  陆时洲站在漫天大雪中。
  直至雪花落至眼角,盖上了厚厚的一层,他才恍然回神。
  沈明烟刚刚说了什么……
  耳边一阵轰鸣,好像有人拿着七零八碎小锤子在敲打自己的耳膜。
  一下又一下。
  陆时洲重重闭上眼,手指紧攥在一处,青筋绷起。
  “陆先生,陆先生?”
  忙活了大半天,猝不及防从窗口探出脑袋,保安险些被街边的“雪人”吓死。
  急急撑了伞出来:“雪这么大,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伞拿着,回家小心点。”
  ……回家。
  熟悉的字眼闯入脑海,陆时洲怔愣接过保安递过来的雨伞,原地恍惚好一阵,才想起自己的暂居地是律所。
  律所只是工作地点,算不上家。
  视线本能朝楼上某个亮着的房间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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