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糯团子
时间:2022-08-01 06:49:22

  回忆和现实交织,不断提醒着陆时洲过往的“罪行累累”。
  而偏偏他就是罪魁祸首,是带给沈明烟难过记忆的、让她陷入难堪的人。
  他罪有应得。
  拍卖正式开始。
  情报有误,唐禹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沈明烟失望收回视线,注意力全在台上的拍品。
  “下面展出的,是十七世纪现实主义画家辛德吉尔的绘画作品……好,现在拍卖开始!”
  “十八万一次!”
  “二十五万一次!”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
  辛德吉尔是小众画家,想要买其画作收藏的人并不多。
  沈明烟心安理得往后靠了靠,只等着拍卖师的拍卖锤落下,交易成功,自己好满载而归。
  不想临到最后关卡,倏地听见后座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五十万。”
  众人视线皆往后望去。
  目光所及,却是陆时洲泰然自若的一张脸。
  男人表情淡淡,似乎对耳边的窸窸窣窣毫不在意。
  拍卖师怔愣片刻,方响起自己的正职。
  “五十万,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
  裴旭:“六十万。”
  沈明烟猛地瞪向裴旭,男人唇角微抿,笑着按下沈明烟捏着自己袖口的手指。
  陆时洲:“六十五万。”
  裴旭:“七十万。”
  陆时洲:“八十万。”
  裴旭还想继续举牌,无奈刚伸手,便被沈明烟拍开。
  女孩愤愤瞪了他一眼。
  裴旭笑而不语,顺从放下牌子。
  坐在后座的陆时洲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中。
  沈明烟确实是和裴旭一起来的,甚至裴旭身上的大衣,也是沈明烟喜欢的牌子。
  本来拍下沈明烟喜爱画作的好心情也因此消失匿迹。
  他怏怏垂下眼眸。
  ……
  拍卖结束,沈明烟挽着裴旭的手臂,落落大方站在一旁,拒绝了主办方晚宴的邀请。
  “不了,我等会还有事……”
  唇角的笑意尚未抿平,倏地却见陆时洲从对面走了过来。
  主办方识趣找了借口避开。
  沈明烟装作看不见,试图从陆时洲身侧经过。
  “沈明烟。”
  半点也不顾及沈明烟的视若无睹,陆时洲伸手拦住人。
  众目睽睽之下,沈明烟不可能当众甩脸,只皱眉。
  “有事吗?”
  “这个,给你。”
  是他刚才拍下的画作,特意让人加急送来的。
  沈明烟面无表情:“不需要。”
  陆时洲:“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个画家?”
  他记得之前去欧洲,沈明烟还特地去了对方的故居参观。
  沈明烟确实不舍得,然而也不想平白无故收礼:“你开个价。”
  陆时洲眼角笑意淡去:“我不卖,只送人。”
  沈明烟:“那我不要了。”
  陆时洲弯唇苦笑,视线似有若无在裴旭脸上掠过。
  他步步紧逼。
  “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裴先生没拍到,你就不喜欢了吧?”
  这和裴旭有什么关系?
  沈明烟双眉紧拢:“你……”
  “当然不会了。”
  余下的话还哽在喉间,蓦地,身侧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臂。
  裴旭从容不迫从陆时洲手中接过画作,男人微一勾唇,不急又不徐。
  “谢谢陆先生的礼物。”
  他笑笑,“这幅画放在我和烟烟的新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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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评论呜呜
 
 
第三十五章 
  掷地有声。
  满堂喧嚣热闹, 繁华一片,徒有沈明烟所处的这一角落安静无声。
  落针可闻。
  裴旭的话犹如一声警告,警醒着陆时洲今时今日的身份。
  他不再是沈明烟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也不是沈家未来的女婿。
  他和沈明烟相识太早,彼此的生活早就融合在一处。
  故而陆时洲从未想过,有一天沈明烟会离自己而去。
  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轻描淡写在他和沈明烟之间,划清楚河汉界。
  陆时洲后知后觉,是自己离不开沈明烟,而不是沈明烟离不开自己。
  心脏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耳边嗡嗡一片,满屋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陆时洲却只听得到两个字。
  ……新房,新房。
  他一直刻意回避的、故意不去提不敢触碰的现实。
  沈明烟已经有了新男友, 甚至还准备和对方踏入婚姻殿堂。
  急促起伏的心跳并不能唤起沈明烟任何注意力。
  甚至, 对方直接忽视了陆时洲的存在。
  唐禹姗姗来迟, 刚从某个女人那鬼混过来, 身上的领口凌乱,脖颈依稀还有口红印。
  瞧见沈明烟身侧的裴旭,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难得,你也有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天。”
  裴旭认同点头:“衣服是烟烟给我买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唐禹嗤之以鼻:“让女人给你买东西, 你也真是不要脸。”
  裴旭笑笑, 面不改色:“鞋子也是她买的,好看吗?”
  “我、是、在、说、你、不、要、脸。”
  唐禹几乎是咬牙切齿。
  裴旭无动于衷:“可惜我今天没戴衬衫, 烟烟之前给我拍过一对蓝宝石袖扣,也很好看。”
  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
  唐禹开了十级嘲讽,裴旭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言笑晏晏,坦然接受。
  唐禹一拳打在棉花上,讥讽勾起唇角:“裴旭,爷爷给了你不少钱吧,你怎么还在这女人的软饭?”
  宾客云集,无数人竖着耳朵,恨不得凑到裴旭和唐禹跟前听完八卦。
  裴旭全程气定神闲,任凭唐禹怎么挑衅,他都全盘接受。
  甚至还有点得意。
  “至少我还有吃软饭的本事。”
  他低声凑近唐禹,“不像你,倒贴钱别人都不屑。”
  唐禹:“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交战好几回合。
  隔着人群,陆时洲站在后面。
  争锋相对他听不到,只零星听到几个词语。
  “烟烟买的”“烟烟挑的”“烟烟喜欢这款”……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表明裴旭和沈明烟关系不凡。
  就像之前的沈明烟和自己,甚至比他们那时更为亲密,毕竟以前陆时洲很少会穿沈明烟选中的衣物出席宴会。
  ……
  裴旭和唐禹在拍卖会上的一言一行自然也传到唐老爷子耳中。
  生气唐禹不中用的同时,又得意沈明烟和裴旭的关系融洽。
  在外面的饭局碰上,唐老爷子甚至还失口,喊出了一声“亲家”。
  沈父怔愣片刻,没接唐老爷子的话,只笑笑。
  “烟烟还小,太早定下来我舍不得。而且……”
  视线慢悠悠落在唐老爷子脸上,沈父轻轻一笑。
  “总是我们烟烟主动,我怕她又吃第二次亏。”
  明里暗里,都在催促唐老爷子向裴母认错。
  做生意,有进有退欲擒故纵是常用的伎俩。
  唐老爷子在这点上完全比不上沈父。
  秘书敲门进来时,唐老爷子正对着一池的锦鲤发呆。
  儿子不靠谱,年轻时还留下一笔烂桃花债。
  恍惚间唐老爷子好像老了十几岁。
  “裴旭他那个妈,是不是住在沈明烟安排的公寓?”
  秘书点头:“嗯。”
  唐老爷子面露沧桑:“单独让那个逆子过去,沈家可能不会满意。”
  沈明烟以前追陆时洲,就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现在喜欢裴旭也亦然。
  甚至还说动沈父为她出面,唐老爷子不可能不重视。
  受人桎梏,唐老爷子也无计可施,只无奈叹气。
  “把唐禹也叫过来,不是让他别去惹裴旭吗,他为什么还去添乱?”
  秘书低着头,承受着唐老爷子无言的怒火。
  上次不知是谁将唐禹鬼混的视频匿名发在网上,当时唐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差点将唐禹的双腿打断。
  唐家至今还找不到匿名发帖的人,只能怪罪唐禹平时得罪的人太多。
  沈父前脚和唐老爷子面谈完毕,后脚就将此事透露给沈明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一个孙子不中用,唐老爷子几乎将所有筹码都压在裴旭身上。
  “你要是再添一剂猛料,估计唐家就松口了。”
  沈明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女儿懵懂全写在脸上,沈母笑着弹了下沈明烟的额头。
  “唐家还不确定你对裴旭是否真心。”
  沈明烟无语:“未免也太多疑了吧。”
  沈母笑眼弯弯:“不就让你秀个恩爱,这有什么难的。”
  话落,沈母又问,“小裴的生日是在下周六吧,你说我送什么好,只送南区那片地,会不会太寒酸了?”
  ……
  拍下的画作最后也没送出去。
  在裴旭那句“新房”之后,陆时洲彻底歇了送画的心思。
  幸而后面有唐禹打岔,他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浑浑噩噩回了公寓,起床时天光大亮。
  自从知道上司分手,律所人人自危,深怕哪个不小心得罪陆时洲。
  律所事务繁忙,好几天没和陆问秋联系,不想对方会打电话过来。
  让陆时洲晚上回家一趟。
  “你沈姨送了不少鱼过来,说是上周她和老沈自己去钓的。”
  沈家有专门的鱼场,沈明烟父母闲暇有空都会过去。
  陆时洲在办公室待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逃避那个冷清清的单人公寓。
  沉吟片刻,陆时洲忽的低声:“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陆问秋一惊:“……现在?”
  才下午两点多,完全不是陆时洲往日的下班时间。
  陆时洲未曾解答困惑,只低低“嗯”了声。
  难得是晴天,陆问秋的小屋子坐落在一片日光中。
  平生第一次见陆时洲下厨,陆问秋目瞪口呆,待清楚陆时洲要做的菜肴后。
  陆问秋垂首敛眸:“这鱼汤……是要送给烟烟的吧?”
  豆腐鲫鱼汤,沈明烟以前最好这一口。
  日光无声停留在陆时洲睫毛上,男人低垂着脑袋,白色袖子往上卷了两折。
  干净利落。
  手中的刀子平稳拿着,陆时洲轻轻应了下,复将视线投到水池中活蹦乱跳的鲫鱼。
  “这个……怎么做?”
  对于从未下厨的人而言,比起做菜,处理食材更为困难。
  特别还是鲫鱼这种活物。
  “你小心点,先把它敲晕,不然它会溜……”
  陆问秋话音未落,那条活腻腻的鲫鱼已经扑腾地从陆时洲手中滑走,“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溅起一地的水花。
  鱼腥味扑鼻而来,陆时洲双眉稍皱。
  未等陆问秋开口,陆时洲握着刀柄,弯腰一刀将鱼敲晕。
  他淡淡:“……然后呢?”
  “你这样拿刀,对,逆着把鱼鳞刮掉,注意别伤到手。”
  第一次做这种活,动作难免生疏。
  陆问秋短短的一句教学,陆时洲花了将近半小时,好不容易才将鱼鳞清洗干净。
  期间不小心还划伤手指。
  红色的血珠子在指尖冒出,陆问秋嗳一声,慌忙找了创可贴出来。
  她试探征询:“要不我来吧,等会你熬汤就好。”
  “不用。”
  至始至终,陆时洲都未曾抱怨过一句难。
  这样的疼痛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甚至……陆时洲对这种程度的疼已经麻木。
  熟练清洗好伤口,陆时洲又在母亲的循循教导下,耐心处理完鲫鱼的内脏。
  最后才将鲫鱼放进铁锅。
  “等鱼煎到金黄色才可以翻身,小心别被油溅到。”
  常年在厨房干活的人,都难免会受伤,更枉论陆时洲还是第一次。
  手背上突然多出几滴油珠,滚烫又灼热。
  陆时洲稍稍拢了下眉,不动声色往后退开半步。
  待鱼煎好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幸好剩下的步骤并不难,只需将鲫鱼放进高汤,依次放入调料,高火五分钟便可出锅。
  本来陆问秋还想加一点葱花,只不过因为陆时洲一句“她不喜欢葱”,陆问秋讪讪作罢。
  “先吃饭吧,吃完再送过去。”
  “不了。”
  再晚一点,估计鲫鱼汤就不好喝了。
  提着食盒,陆时洲熟门熟路将车停在小区门口。
  之前因为陆问秋,沈明烟短暂将陆时洲从黑名单中拉出,不过仅限短信。
  陆时洲:【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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