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他凶巴巴的那一句,叫她鬼使神差为那份忌惮定性。
原来,他是在把林峦当情敌?
她想到这种可能, 却不敢相信。
“民女的亲事, 无需侯爷费心。”洛霏霏五指被他紧密扣住, 按捺着心中悸动,用清莹水灵的眼去试探他心防, “民女与林二公子,男未婚女未嫁, 便是侯爷掌管三法司,也没有哪一项律例能管着我嫁不嫁他。”
她乌亮的眼中,有证据确凿的试探,也有一丝畏畏缩缩的期盼。
那期盼被顾玄琢捕捉到,他似听到心尖上有一种温柔情愫正蓬勃破土。
他再无顾忌, 笑意自眼底漫开。
那双眼减却锐利, 递出几许脉脉关情:“焉知你的亲事就与我无关?”
言毕,他目光锁住她, 等着她问。
偏偏,她该糊涂时,却狡灵如狐。
洛霏霏别开眼,望着窗帷上的锦绣纹路,轻问:“侯爷待所有苦主都这般重情重义么?”
不等他回应,她已抢先道:“待爹爹案子了结,民女定要亲手凿一块匾额,赞誉侯爷清正仁义之风。”
她素来勇敢,孤身入京、被何绍梁囚困、中药失态,她从未退缩。
可面对未曾设想的心意,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想到躲避。
她怕,怕他发现她的心意。
怕他发现,她表面装作不在乎,实则不知何时已喜欢上他。
凝着眼前人,顾玄琢忆起苏嬷嬷激他的话。
他突然觉得,在心仪之人面前,并非所有的冲动都不好。
只要他理智尚存,不去伤她。
“不是。”顾玄琢眼底倒映着她神情紧绷的玉颜,目光坚定,“我的情义只系一人。”
话音刚落,眼前佳人眸光微闪,强撑的眼眶中,浅蓄水光。
顾玄琢握住她的手,举到她眼前,不容她装傻:“霏霏,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你若不信,我今日便可立订婚书。”
“只不知,你可愿意?”顾玄琢嗓音低下去,轻轻拨人心弦。
这番话是他冲动之下说出来的,却是深思熟虑以后的冲动。
心思宣之于口的这一刻,顾玄琢诡谲如云的心绪,忽而踏实。
他深知,从初见时,他伸出臂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再放不开手。
洛霏霏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订婚书?他不仅待她有意,还认真想要娶她?
他们才相识多久,他了解她几分?便敢以姻缘相许?
可她知晓,他不是轻易许诺的性子。
为何会是她呢?洛霏霏想不通,被这不期而遇的剖白砸得神昏意乱。
“老夫人不会同意的。”洛霏霏慌乱到不知所措。
她翻转手腕,从他手中挣脱。
眼睫垂顺,像是被裙面上缠枝竹菊的纹样蛊惑,只不去看他。
“霏霏不是说过,婚姻大事,当遵父母之命?老夫人管不着我,晚些我会去祠堂祭告爹娘。”顾玄琢优游不迫捻了捻指腹,又恢复成那个坚定如山的矜贵郎君。
方才的短暂失态,仿佛是幻觉。
可洛霏霏心神俱被搅乱,再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收起被他握过的那只手,悄然藏至身后。
指尖余温尚存,仍微微发麻。
不想错过,又羞于应承。
洛霏霏承受着他灼灼视线的逼视,只觉那眼神与绵绵不绝的车轮声一样恼人。
“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顾玄琢坐直身形,凝着似被逼入绝境的小娘子,一脸春风如意。
忽而,洛霏霏急中生智,仰面望他:“侯爷既记得我的话,便该寻我爹娘说去。”
刚说一句,脸颊便忍不住发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