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着只是中暑,就没当回事儿。”
“大师,小海被人借运是不是跟他晕倒有关系?”
“有很大的可能,借运这种咒术,在施术时,因被借运之人的气运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的确有可能会突然昏迷。还有就是……”柳清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种咒术是需要被借运人的生辰八字的,并且借运之人和被借运之人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成功率会更高。”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也不排除有外人想方设法得知了令郎的生辰八字,偏偏还施术成功了。”
柳清云又补充了一句,说来也是无奈,这种下咒之术因为需要被害者的生辰八字或者是贴身之物,往往都是亲近之人下的手。像梅广才的妹妹梅玉姝,要不是她继母起了恶念,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对她下咒的。
第31章
郑显昌的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墨,他听懂了柳清云的暗示,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脸色才难看,有时候外人想害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
他的爱人则突然大叫道:“是不是郑沐?一定是他,他以前成绩平平,去年却突然考上大学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而且他那个妈一向看我们小海不顺眼。”
郑沐是郑显昌大哥家的孩子,也就是郑海的堂哥,他只比郑海大半岁,算是郑家的长子长孙,按说在郑家应该最受重视,可是因为郑海从小就聪明讨喜,自身又带着福运,所以郑家老爷子明显更喜欢郑海。这就惹得郑沐的母亲很是不满,再加上妯娌之间的龌龊,郑沐的母亲和郑海的母亲互相都很瞧不上对方。
也就是这几年,郑显昌带着妻儿一起来地方上任职,互相之间不常见面了,才好一些。去年郑沐考上了大学,还是个北京一所不错的大学,郑海却连高考都没能参加,郑沐的母亲为此专门打电话过来,阴阳怪气地炫耀了一番。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胡说八道。”郑显昌制止了妻子的胡乱猜测。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小海小的时候,我们还在北京,当时你那大嫂没事找事的次数还少吗?她还总是针对我们小海,那回爸过寿,我就不该听你的,让小海一个人回北京,肯定是那女人嫉妒我们小海运势好,暗中下了黑手。”
眼看着这夫妻两人就要因此吵起来了,柳清云只得劝说道:“两位先冷静一下,其实借运之人如果真的是你们的亲近之人的话,要想知道是谁也不难。等下我会施术将令郎被掠夺的气运转移回来,到时候那个借运之人有极大的可能也会昏迷,施术之人则会遭到反噬。”
郑显昌的妻子闻言,突然安静了下来,也不和郑显昌争执了,大有一副等着看结果是不是如她所说一般。
柳清云见状,便开始做法了,他让郑家准备好花纸,画五方童子于纸上,一边施术一边道:“五方童子归五方,本师收运归文堂。精神气数还依旧,人字如运水自流。”
少顷,花纸上的五个童子,像是有了身形一般,围着郑海转了一圈。
柳清云随即将郑海的生辰八字写到符纸上,高呼一声:“破!”符纸自燃后,郑海当即就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北京的一所房子里,一个老头突然吐了一口血,大惊道:“不好,竟然被人破了咒术。”他摸了摸自己脸上多出的皱纹,看来不光受到了反噬,之前施术时的瞒天之计也被破了。
他气愤不已,阴沉沉地看向窗外,猜测是哪里来的多事之人破了自己的借运之术,他定然要让对方好看。
这边的郑家,郑显昌夫妻两个看郑海晕了过去,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大师?”
“无妨,气运的回转总要有个过程,他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柳清云安慰他们道。
郑显昌松了口气,把儿子扶回了屋里,刚一出来就见妻子穿上棉袄,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家中的客人都还没走呢,哪有主人自己跑出去的。
“我去邮局打电话。”郑显昌的妻子没等郑显昌再说什么,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郑显昌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他妻子这是要往北京打电话,想知道家中有没有人晕倒。他一时之间情绪很是复杂,别看他刚知道这事儿时,气得要和人拼命,可如今真到了真相要揭开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太敢面对。
一直在旁边打酱油的方芳父亲和柳保财,只觉得自己像是撞破了别人家的私事一样,很是尴尬,就犹犹豫豫地提出要走。柳清云觉得术法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也打算跟着一起离开。
郑显昌也不想让别人看自己家的笑话,便没有阻拦,只是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家中今天可能还得处理些私事,我就不留你们了。柳大师,真是麻烦你了,因为今天事出突然,老方来找我时,我也没有提前准备,明天我就让老方把酬劳转交给你。”
柳清云不置可否,跟着柳保财他们一起走了。方芳的父亲路上少不得唏嘘感叹了几句。
柳保财则是大开眼界,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虽然觉得他大哥变化很大,却没有细究原因,他是个功利主义者,凡事更在乎结果,心想自己一定要和他大哥这根金大腿搞好关系才行。
柳清云心情却不怎么好,他刚来时,见这方天地灵气稀薄,还想着这里的术师应该不会太多,结果前有梅家那个姨太太,用咒术加蛊术害人,后有这不知从哪里来的术师,连借运这种邪术都敢胡乱施展,还有那个殷名,不晓得在哪个角落里暗戳戳地搞事儿呢。
这一想他就很是头大,可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毕竟术师都很擅长隐藏,天下之大,他想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索性暂时放下了这些烦恼,晚上修炼了一整夜,这才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柳保财就又来了,他来的时候脚下带风,神情亢奋。不过他想不亢奋也难,因为他未来岳父今天夸奖他了,说是让他在钢铁厂好好干,以后机会多的是。
他可不就飘飘然起来了,而且他摸了摸郑家托方芳父亲转交给柳清云的信封,他虽然没敢打开,可那厚度一看就有不少钱,他不知道上多久的班才能攒下这些钱。一时之间他忍不住心生羡慕,怎么他大哥就能有奇遇呢,自己怎么就没这好命?不过他转念想到他岳父的话,又高兴了起来。
“大哥,这是郑家托我岳父给你的。”柳保财把信封递给了柳清云。
柳清云也没打开,直接揣进衣兜里了,随口问道:“昨天的事后来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柳保财立马兴致勃勃地八卦道:“大哥你猜怎么着?还真是那个郑沐。郑叔估计是心情烦闷,昨晚还去找我岳父喝酒了。昨天郑家婶子不是去邮局打电话了吗?她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挨个问候了一遍老家那边的人,然后就得知郑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晕倒了,就在昨天你施术那会儿,这下可不就坐实了。郑沐年纪轻轻的,估计不太可能自己找人做这事儿,按郑家婶子的推测,肯定是郑沐的妈找的人。至于郑叔他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那就不得而知了。”
郑显昌他们两口子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怎么处理也是个麻烦事儿。他们夫妻俩昨天好像还吵了一架,郑显昌才会去找方芳父亲喝酒的。
八卦完了别人家的事儿,柳清云看着柳保财说道:“三弟,你这马上要结婚了,彩礼是不是还没存够?娘最近总想着要给你攒彩礼呢。”
柳保财闻言一个激灵,他知道他娘近来看他大哥的日子过好了,老想从他大哥这里要钱。但他可不敢让柳清云给他出彩礼,他是见识过柳清云的本事的,别再把人逼急了,让自己跟他二哥似的,扛着个大旗,在全厂人面前跟打鸡血似的大喊“我不用别人出彩礼,我要自己存钱,谁给我出钱,就是阻碍我进步”。
柳保财脑补得不行,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这要是真发生了,他在全厂人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柳清云不知道柳保财想到了什么,脸都白了,疑惑道:“三弟,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柳保财回过神来,立马说道:“大哥你放心,我的彩礼已经存够了。”
“哦,那娘那里……”
柳保财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等柳清云说完,就接道:“我会劝劝娘的,大哥你还得还盖房子的钱呢,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娘也不好老来找你,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柳清云满意地点头,他答应柳保财去郑家,未尝没有这层考虑,要说能治住赵彩花的人,非柳保财莫属了。这样也省得自己出手了,偶尔恶作剧一下也就算了,对普通人经常施术,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不知道对郑海下咒术的人是谁,那人又远在北京,柳清云本来想着让对方受到反噬,给对方一个教训,这事儿也就暂时结束了,却没想到那边似乎还是个好胜心极重之人。
没过几天呢,柳保财就慌慌张张地又跑来了,说是郑海突然昏迷了,郑家人想让柳清云再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气运又被夺走了。
“怎么可能?你们当是踩跷跷板呢,这边起来,那边下去,反复地蹦来蹦去。借运之术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施展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
“啊?那郑海怎么又昏迷了?”柳保财迷茫道。
柳清云不语,借运之术在同一个人身上,的确是只能施展一次,但却可以在这人身上施展其他的咒术,要知道对方可是知道郑海的生辰八字的。
只是自己都已经破了上回的借运之术了,按说对方应该知道,这边也找了人,没必要再紧追着不放才是。可如今这郑海又昏迷了,也不知道是郑家有人不肯罢休,邪上郑海了,非要逮着一个人薅羊毛,还是……那施术之人自己气不过,想要借此向自己发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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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柳清云到郑家的时候,郑显昌夫妻俩看到他如蒙大赦。
郑显昌急忙道:“大师,我们家小海跟鬼上身了一样,在家里四处破坏东西,还攻击人。”说着给柳清云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好几块青紫和抓痕,都是他刚才想要去控制郑海时,被郑海弄伤的。
“不是说昏迷了吗?”
“一开始是昏迷了,可他没一会儿就醒了,醒来后就发了狂,像是完全没了意识。”
柳清云明白了,他进到郑海的屋里,看到郑海还在砸东西,就掏出了一张符纸拍在了郑海的身上。郑海就像突然卸去了全身的力气,晕了过去。
柳清云把人挪到床上,转身对跟进来的郑显昌夫妻俩道:“他这是被人下了迷魂咒,被施术之人操控住了。”
上回柳清云操控柳保根,也是用的控身之法,只是他没有下迷魂咒,所以柳保根还是有意识的,郑海此刻是连意识也没有了。
“那要怎么办呀,大师?”
柳清云想了想,对方给郑海下这种咒术,显然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那么目的应该是想要跟自己斗法了。他其实大可以接招斗回去,只是这样一来,郑海的身体就成了战场了,待斗法结束,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对方可以无所顾忌,他却不能如此,总不好平白害了人家,所以他决定还是先用保守的方法解了咒再说。
“你们去寻几味药材过来,分别是木香、白檀香、沉香、乳香各一钱,玄参、香附子、甘松、藁本各八钱,这些东西做成灵信香,能护身抵厄,使之免受侵害。”
郑显昌夫妻俩答应下来,动用了自己在县城的人脉,找人四处寻找,用了半天的时间,将这八位药材集齐了。
柳清云将之研成粉末,做成了灵信香点燃,又画了张消灾去厄符。
“大师,小海是不是待会儿就没事了?”
“对,等他醒来就好了。”
“那对方会不会再给小海下什么别的咒术?”郑显昌忧心忡忡地道,这么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你放心,等令郎破解了咒术之后,我会给他画一张特殊的护身符咒,对方要是再想朝他下手,非但害不了他,自身还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这种护身符咒和他给余老头的护身符还不一样,是他们师门的独门秘法,便是师门内的普通弟子也是学不了的。别说对面那个术师,就是殷名来了,也不可能破了他的护身符咒,给郑海再次下咒。他虽然一时半会儿的见不到那个术师,但他非得给那人点颜色看看,省得那人有事儿没事儿地就胡乱给人下咒。
郑显昌闻言这才放了心,要是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谁能受得了。
过了一会儿,郑海悠悠地醒来了,他想来后还很是迷茫,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完全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柳清云看他没事了,便跟郑显昌夫妇打了声招呼,去了没人住的书房,开始画护身符咒。这种符咒比较复杂,需要的灵气较多,不像从前那些符一样信手拈来,柳清云需要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心地焚香画符。
“吾身倚太山,太山护吾身,太山为吾祀,呵护法身存。弟子今日焚香告,云端直上反其身。有人闻念真君咒,为尔并是害损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少顷,符成后,柳清云在反面书写郑海的生辰八字,就出去将符交给了郑海,交代他一定要将这张符咒随身携带,切不可离身。
郑海点头应下,柳清云看了看天色,发现弄完这一切已经天黑了,就准备告辞离开,却见郑显昌的妻子拿着个箱子也准备出门。
郑显昌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眉心一跳,顾不得送柳清云了,急忙问道:“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我要去北京,小海有你这么个窝囊的父亲,被人害了都不敢替他出头。人家可不是当我们软柿子,害了一次还来第二次,弄不好还有第三次。你不敢去,我去,我非得去老爷子面前说道说道,替小海讨回个公道不可。”
“谁说我不替他出头了,这不是得从长计议吗?就是要去北京也得请个假再去。”
“等你从长计议,黄花菜都凉了,我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得去。我非得去问问你那好大哥大嫂,这得是多黑的心肠,才能三番两次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