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狂犬——红姜花
时间:2022-08-03 06:10:54

  计划很顺利:开城门,舰队跃迁,而后戴老大亲自扫平盘古星系的反对势力。
  这对矿族人来说不是坏事。
  那对响尾蛇呢?
  “我在兑现诺言,公主殿下。”
  看透了舟鲤的心思,响尾蛇说道:“你跟我走,我帮你铲除松家这个麻烦——平川只不过是分支之一。”
  舟鲤:“你能得到什么?”
  响尾蛇无奈地撇了撇嘴。
  “乐子。”
  他意兴阑珊地回答:“这种事情非要解释出来,真没意思。地下商会剿灭第一商会后,你猜其他反对派会如何?”
  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尤其是地下商会的突袭,在外人看来毫无征兆。
  银河系这么大,消息传得再快,也不见得所有势力都能第一时间获取真相。
  外界不知道智灵帝国的松家暗中操作,也不知道舟鲤公主遭到绑架。他们看到的只是戴老大的军队突然就扫平了肥遗星上的第一商会。
  而在此前,平川和他的祖辈世世代代生活在被抛弃的母星中,好似什么也没做过。
  这足够让其他做过、或者准备做点什么的反对派掀起风浪了。
  盘古星系会进入混乱。
  “这不是坏事。”
  舟鲤的声音依旧轻灵,但她的话语却相当冷静:“戴老大越早肃清盘古星系的麻烦,矿族人与我们的交易就会越早顺利。”
  响尾蛇称赞般拍了拍手:“我就喜欢公主你温温柔柔却冷酷无情的模样。”
  舟鲤刚想反驳,但响尾蛇已经转过身去。
  “来。”
  他对门外一声呼喊,鬣狗畏畏缩缩地推门而入。
  “咱们走。”响尾蛇看着鬣狗将换洗的衣物放到牢房边沿:“是时候离开这鬼地方了。”
  “去……哪里?”舟鲤问。
  “回家。”
  响尾蛇换上了仿佛安慰小孩子般的语气:“离开女娲星这么久,你一定很想家吧?”
  …………
  ……
  同一时间,中心城内。
  已经过去十一个小时了。
  姜星辰手持热能枪,无比焦躁地心想。
  他拿到密匙,即刻出城,利用卫星联系到了戴老大。随时待命的商会舰队在二十分钟内跃迁完毕,一架航母带着数十辆战斗型移动堡遮住了肥遗星的上空。
  从他发布密匙到军队进入中心城,刚好十一个小时。
  与同盟联系上的姜星辰几乎是立刻抓了一小队士兵往平川的庄园进行突破。
  “队长?队长——姜星辰!”
  通讯兵顶着枪火冲上前,一把拦住准备带头冲锋的姜星辰拦了下来。
  “干什么?!”姜星辰暴躁地转过头。
  “老大找你。”通讯兵直接将耳麦塞进他怀里。
  他*的。
  姜星辰黑着脸把耳麦塞进耳朵,戴老大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来:“人不在了,刚来的讯号,许青河的船已经突破封锁线——智灵族的最新飞船,你比我清楚。”
  耳麦里的话语让姜星辰当即爆了一句脏话。
  “船我已经准备好。”
  戴老大完全忽略了姜星辰的粗口,镇定命令:“他带着舟鲤前往女娲星,我不能增员。你必须以你个人的名义追过去。”
  “船在哪儿?”姜星辰问。
  “你到底明白没有?!”
  通讯另外一段的戴老大咆哮道:“臭小子,你要以什么名义进入女娲星的港口?”
  战火之中的姜星辰猛然顿住。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我,我可以;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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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迅闪三号速度很快, 但到底是在盘古星系。
  为了掩人耳目,响尾蛇决定绕路行驶。
  舟鲤无可无不可:刚好她需要一些休息的时间。
  从旱魃星到肥遗星,再匆忙离开, 十几天来的经历让舟鲤过往十八年的岁月苍白无比。
  在女娲星那亘古不变的绿林与行宫中,哪怕是最刺激的梦境,也比不上这一路逃难、追逐,甚至亲自挑起纷乱更为令人心惊胆战。
  路途中无事发生,反而给了舟鲤喘息消化的时间。
  她终于有机会好好洗个澡, 然后换上适合智灵族的衣裙。舟鲤擦着头发走出淋浴间, 浴室的感应门自动打开,触及到房间里多出来的窈窕身影, 她止住步伐。
  “兰花螳螂。”
  舟鲤阖了阖眼:“你来做什么?”
  坐在床边的虫母转过头来。
  洗漱前舟鲤将房间的灯光转成了静默模式, 眼下只有床脚与地板的几个地灯亮着幽幽光芒。
  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室内,也仅是映照出兰花螳螂半边身影。
  她柔粉色的外骨骼有大半隐匿在黑暗中,当虫母看向自己时, 与昆虫无异的复眼中不包含任何感情。
  真正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狩猎者。
  “响尾蛇不许我再见你。”
  可当兰花螳螂开口时, 娇俏的声音和烂漫的语气, 又瞬间抹消掉了她身上的非人感。虫母苦恼地用利爪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显然这个动作是在模仿响尾蛇的习惯:“真讨厌。”
  “为什么?”舟鲤问。
  “他说你会带坏我!”兰花螳螂不开心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舟鲤哑然失笑:“我是问你,既然他不许你见我,为什么还要偷偷来?”
  已经很晚了。太空中没有昼夜,可按照标准时, 这是所有日行动物休息的时间。
  兰花螳螂没有回答。
  她安静下来,整个室内陷入沉默。
  那双复眼如同宝石, 剔透、纯净, 同样地, 也不会含有任何属于哺乳动物的情绪。
  拥有智能的种群,会利用眼睛传达情绪:恐惧也好,喜爱也罢,亦或者是最直接的杀机。
  但兰花螳螂没有,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若不摆出表情,没人知道虫母欲图杀戮还是爱护。
  因而每每被她用视线锁定,舟鲤都无法确定,虫母究竟是想杀了她,还是想与她亲近。
  “响尾蛇想要和你生宝宝。”兰花螳螂说。
  舟鲤顿时了然。
  这次,怕是想杀了她。
  “你感受到了威胁,是吗。”她平静问。
  但舟鲤不怕。
  既然兰花螳螂选择悄无声息来到她这里,并且等她洗完澡、与她交谈,就证明虫母并没有遵循本能行事。
  “是的。”
  兰花螳螂诚实地承认。但点头过后,虫母又微微低头。
  她的利爪稍稍向上,挪到了唇边,面部唯一与人类完全相同的嘴唇彻底抿紧,这倒是让兰花螳螂多少展现出了几分属于人性的迟疑和纠结。
  “但我不能生宝宝啊,”她为难道,“我是没有用处的虫后,所以把合适的资源让给其他同类,好延续族群,也是应该的。”
  “你不是我的同类。”舟鲤出言纠正。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兰花螳螂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她根本就不知道。
  舟鲤沉吟片刻,迈开步子。
  兰花螳螂随时都可以出手,轻而易举地将舟鲤扼杀在原地,但舟鲤不怕她。
  纤细的姑娘迈开腿,每一步都走得端正优雅——这部分的礼仪习惯早已刻进了舟鲤的骨髓中。
  舟鲤踏着轻盈步伐来到兰花螳螂面前。
  “说不出来,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沟通,”舟鲤伸手,虚握住兰花螳螂的利爪,“建立精神链接可能会有些疼,你介意吗?”
  兰花螳螂摇了摇头。
  舟鲤莞尔:“好。”
  而后冥河水母的触须如地府的阴影般,细细密密地顺着舟鲤洁白的小臂爬上兰花螳螂的外骨骼。
  虫母的翅膀几乎是顷刻之间炸了起来,舟鲤能明确看到她在压抑住自己的进攻本能,好在精神链接的成立比兰花螳螂的动作更快。
  呼与吸的时间,舟鲤就捉住了虫母的意识。
  而后她猛然进入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意识空间。
  虫族的记忆构架并不是流动的。
  这叫舟鲤反而手足无措——胡蜂也好,姜星辰、响尾蛇,甚至是自己的,所有人的记忆呈现在她的面前,都是一个个的片段影像,或许受到记忆主人的左右会有些失真,但总归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舟鲤无法完全理解兰花螳螂的记忆。
  她的记忆像是一块块碎片,像是损坏后还没修复好的数据,有些是几帧几秒连成的片段,有些干脆则是一个个画面,或者更干脆的,在虫母认知中属于“记号”的存在。兰花螳螂的视野也与银河系的其他物种完全不同,复眼带来的画面,不论是色彩、还是成像,都比智灵族复杂得多。
  光是画面中从未见过的颜色就让舟鲤眼花缭乱好长时间。
  但最终,她还是借助精神链接,一点点理解了兰花螳螂的意识世界。
  她看到了虫母的记忆。
  要理解起来有些复杂,可舟鲤仍然囵吞着明白的大概的信息。
  最初的碎片零零总总汇集于一处,在舟鲤的意识中,拼凑出了足以连贯成影像的画面。
  “真的要做吗?”
  “有什么问题?”
  “这也……太残忍了吧。”
  隔着水声的讨论忽隐忽现,舟鲤睁开眼,第一视角看到的液体让她本能地惊慌瞬间,而后在透过玻璃罩看到两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类安定下来。
  兰花螳螂的记忆告诉舟鲤,二人是负责照顾维护她的研究人员。
  其中一名研究员附身摸了摸玻璃罩,似乎是在端详着躺在培养皿中的兰花螳螂。他面露不忍:“还没出生,就要摘除生()殖()器()官,有点不人道。”
  “不人道?”
  另外一名研究员干笑出声,他指了指培养皿对面的冷冻柜:“这话你怎么不对她的食物说?那些牛羊各个也有父母有孩子。”
  “我可没养牛养羊。”
  “奉劝你清醒一点,虫族的繁殖能力可是险些毁灭了银河系。咱们的目的是创造人形兵器,不是创造种族灭绝武器。”
  “……唉,行吧,反正你和我说了也不算数。”
  不能生宝宝。
  兰花螳螂的心声带着莫大的悲哀和遗憾浮上舟鲤心头。
  原来这么难过吗?
  舟鲤有些意外,同时又不免受到虫母的情绪感染。
  心智如小姑娘般的虫母总是无忧无虑的模样,而拆除掉她的器官,等同于彻底否定了她的本能。
  紧接着第一视角中的画面消失了。
  又是无数难以理解的记忆模式从舟鲤眼前飞快掠过。
  大部分的记忆并不是以场景出现,更像是一种模糊不清的记号。有的代表“危险”,有的代表“安全”,更多的则与一个生物的生命延续息息相关:食物、同类,敌人。看得越多,舟鲤越能理解。
  也就越能将这些符号与她的认识方式联系起来。
  代表同伴中出现最多的记号,是响尾蛇。
  意识到这点后,之前许多她无法辨认的记忆,经由自身大脑的处理,化为清晰的记忆画面。
  “供给船来得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地下商会管得很严。上头考虑让咱们撤出盘古星系来着。”
  “那实验体……怎么办?”
  “先管好你自己吧,吃什么都是个问题,谁还管她?”
  培养皿中的兰花螳螂应该是垂着眼眸,舟鲤看不到站在外面交谈的研究员。
  紧接着,舟鲤视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场景前后的转变让她一时间做不出回应,舟鲤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从兰花螳螂的第一视角转成了第三视角。
  和舟鲤见过的所有生物实验室一样:冰冷冷的实验室,冰冷冷的实验器材,冰冷冷的灯光忽明忽暗。
  打破这冰冷冷色调的,是血。
  到处都是血,暗红色的液体蔓延开来,断肢与残破的躯体横亘期间。若说响尾蛇的手术现场不过是凄惨,那么眼前的场面完全就是人类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柔粉色的外骨骼在这血腥的场景中呈现出怪诞荒谬的温柔与天真。
  虫母跪在地上,贪婪地选择进食。
  她很饿。
  食物短缺,投喂她的肉为研究员食用。可实验室迟迟等不来搬走的命令,也不敢轻易销毁唯一存活的实验体。
  在某次自由活动后,实验体终于无法按捺住本能。
  “快,快……”
  破碎的声线在虫母身畔响起,跪在地上进食的生物转过头。
  舟鲤跟着望过去,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残破的躯体是平日照顾虫母的研究员之一。
  苟延残喘的研究员一路爬到虫母身边,他满脸血泪,抓着她的脚,焦急地用破损的发声器官催促道:“快走,别,别被抓到,你,你自由——”
  后面的话,随着虫母抓起血肉戛然而止。
  记忆到此中断。
  接下来的片段则是舟鲤在响尾蛇的记忆里看到过的:饥饿的虫母挖到血肉,本以为会是食物,却没想到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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