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屏幕上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停留了几秒后还是点了下去。
通稿的完整标题是『梁程屿下飞机与时姜咖啡厅见面,两人疑似交往』
照片里,两人面对面而坐,面上都挂着笑容,俊男美女,甚是养眼。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可能是狗仔拍摄的角度问题,两人对视的含笑眸子中,仿佛都是暧.昧的拉丝,甚至有一个镜头里是梁程屿在往时姜面前推甜品,动作自然。
讨论量和热度还不是很大,但关注着时姜恋情的网友却一直蹲守在吃瓜的第一线。
【时姜男朋友的身份这就暴露了?就这?】
【梁程屿谁啊?没听过】
【时姜的恋情这就解了,这么简单?】
【楼上的都傻吧,戒指和项链时姜都不想爆出来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领着男朋友去公共场合,怕自己不会被拍到吗?显然就是异性朋友见个面,媒体就是捕风捉影。】
【两人都是我喜欢的演员,救命我觉得他们俩好甜啊~想嗑~】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两人很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粮食cp】
【眼神拉丝~好带感!救命我已经脑补了一千字的小黄文了】
祁见浔猛地滑动屏幕,退出微博,手机被他一气呵成的扔到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
喉结狠狠的上下滑动着,因为用力,脖颈和下颌的线条紧紧的绷着,唇角抿成了平直的弧度,眸光中席卷而来的寒意如冰封住的燎原,压抑着里面的蠢蠢欲动的烈火。
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人反复的捶打着,不知疲倦,起初的闷疼感过后,只蔓延开了一片麻木。
天边晕染开的霞光藏进了峰峦中,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所取代了。
祁见浔不知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多久,天暗下来,他也如同整个人卸了力气般,被击垮的只剩下了一具躯壳,苟延残喘的支撑着已经被撞击的支离破碎的心。
手机里进来过几次电话,微信里也有消息,祁见浔都没管,摸黑拿了外套和手机就离开了公司。
回到俪江别墅时,别墅里黑湫湫的,没亮灯,显然是没人在家。
祁见浔站在门口迟迟没敢进去,他怕时姜没在家,更怕她此刻和梁程屿在一起。
站了良久,他才动了动。
门‘滴’的一声开了锁,祁见浔推开门,玄关处的光线暗到勉强能视物。
他回身正准备关门时,一只脚触到了他的腿弯…
祁见浔身形一僵,一时没敢动,心脏刹那间高悬。
偏偏那只脚还不老实,脚指头捻着他的膝盖,随后顺着他裤线的位置上移,缓慢且流连。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昏弱暗昧的空间里只余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脚趾还在动,直到搭在了祁见浔劲瘦的腰侧。
时姜声调缓缓,“粉丝都说,我这双腿要是能勾在哪个男人腰上,是他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完,长腿微勾,用力。
祁见浔随着她的力道转过身子,不等男人看过来,时姜已经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本来就坐在玄关的柜子上,此刻直接借力跃到祁见浔身上,另一条腿紧随着也勾住了他的腰。
处于本能,祁见浔伸手,抱住了身上的人。
掌心触及到的是她光滑细腻的脊背。
祁见浔指骨微僵,手背瞬间浮起明显的青筋,他这才意识到时姜的整个后背都是裸着的,只有一条细细的带子横亘在蝴蝶骨下方的位置。
“……”
他垂眸,借着门外映进来的清透月光,看清了时姜胸前明显的起伏以及黑色的真、透、睡、衣!
时姜被祁见浔看得面颊发烫,顶了下他的额头,硬着头皮嗔道:“见浔哥哥,你看哪呢!”
“……”
如果说昨晚她暗示的不够明显的话,那么现在,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她的意图了!
时姜眨眨眼,祁见浔还呈抱着她的姿态半点没动。
给点反应啊!不然她很尴尬的!
这难道还不够情.趣?!
时姜咽了口唾沫,搂着他脖子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她身形凑近,亲了亲祁见浔的唇。
还没反应?
就在时姜准备继续深入时,祁见浔动了,抱着她大步朝卧室走去。
时姜忍不住挑挑眉。
小样,还不是拜倒在了她的情.趣.内.衣裙下!
随着衣裙的晃动,及窗外朦胧的光线,祁见浔大致的也看清了怀里的小妖精的衣着。
胸口以下的部位真真是薄薄的一层纱网布料,清凉的很。
直到祁见浔把她放到床上的那一秒,时姜都能感受到男人指骨的紧绷,然而下一秒,身上一沉。
覆盖下来的不是祁见浔的身体,而是他扔过来的杯子。
“……”
时姜懵了一瞬,凝眸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祁见浔俯身拂开了她脸上的碎发。
时姜不解,不知道他在矜持个什么劲儿,“你这都不上?”
很明显祁见浔在绷着,他神情隐忍且痛苦,指腹揉了揉时姜的眼尾,哑声说:“乖,别闹。”
随后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祁见浔!”时姜出声喊他,显然是被落了面子气急了,直接脱口,“你是不是不行!”
祁见浔只脚步微顿,但没停。
客厅里要亮堂的多,大片清透月光洒进来,祁见浔倚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颓废状态。
他觉得自己很矛盾,时姜也很矛盾。
他心里矛盾的快要精神分裂了,也嫉妒死那个被时姜喜欢的男人了。
更做不到心安理得、毫无顾忌的和时姜暧.昧。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响,祁见浔拿出手机。
喻朗:【见浔,出来喝酒?】
【定位地点】
祁见浔斟酌片刻,打字:【来了】
…
时姜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半天,这口气都没咽下去。
最后她脱下那身破衣服,随便团了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祁见浔真的是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还顺便捻两脚。
她甚至觉得这次的屈辱比祁见浔硬逼着她喊老公那次还要大。
这件事已经一马当先的排在了她记仇本子的第一!
时姜真的不痛快,身心都不痛快。
所以她打电话跟祁开扬吐槽这件事时,这个没良心的发小都在笑话她。
时姜简直是火冒三丈,这辈子受的气加起来都没这次的多!
自己还偏偏和祁开扬讲理,“你看看我这腿,我自己看了都硬,祁见浔居然都没反应?!他还是男人吗?!”
“这让我很没面子!”
“我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他了!”
“噗…”谁知,祁开扬还在那边说着风凉话,“你硬一个我看看。”
“……”
时姜咬了咬后槽牙,阴恻恻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错了错了…”祁开扬立马求饶,求饶还不正经,“小婶婶我真的错了。”
平时没喊过小婶婶,现在喊,时姜觉得祁开扬就是成心气她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被气死过去,可能是想要有机会咬死祁见浔,两人同归于尽!
祁见浔到酒吧包厢的时候,丁封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抱着个酒瓶子说着胡话。
他在抬了抬下巴,问喻朗,“他什么情况?”
“失恋了,”喻朗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随口问:“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也不好?”
祁见浔在旁边坐下,随手捻起一酒杯闷了口,哑声说:“我也失恋了…”
“……”
喻朗下意识睁大了眼,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得了的瓜,“你不是都结婚了么,这还失得哪门子恋?”
祁见浔抬高手臂,腕骨倾斜出好看的弧度,手背的青筋浮现,连续灌了两杯酒后,他烦躁的拧着眉,“她有喜欢的人…”
指尖擦着上端的眼镜框按压着眉骨的位置,随后单手把眼镜摘了下来,鼻梁的位置被压出浅浅的红痕。
他恍然想起了时姜高中那会儿有段时间总是和祁开扬小声的嘀嘀咕咕,偶然经过时,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少女时期的时姜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托着腮,和祁开扬诉说着少女心事,“他戴眼镜好好看哦!”
“戴眼镜的男生太有魅力了吧!”
呵…梁程屿是戴眼镜的。
当时说得就是他吧。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可笑的是,自己从那时开始就戴起了眼镜。
酒味略苦,顺着喉咙进腹,五脏六腑都是苦的了。
心尖泛着苦意,又蔓出一片酸楚。
喻朗拍了拍祁见浔的肩膀,问:“现在还联系吗?”
祁见浔闷闷点头。
“他们两人都有那意思吗?”喻朗又问。
祁见浔愣住。
仔细回忆着自己所看的时姜和梁程屿接触的细枝末节,似乎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闷闷不乐的吃着干醋…
时姜高中时喜欢过梁程屿,是不是仅仅是在高中时。
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了?
喻朗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什么,像个过来者的身份开解着祁见浔,“你看看,你看看…”
“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她呗,不想让他们接触就说呗,你是她合法丈夫,做什么都合情合理,我觉得时姜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讲理的人啊。”
喻朗跟祁见浔碰了个杯,给祁见浔传授着当个五四好老公的经验,“就以我跟我老婆的经验为例哈,我这么几年也琢磨出了一些个和媳妇儿的相处之道。”
“什么?”
“就拿吵架为例,横竖都是你的错,就算是她错了也是你错,那就认错呗,一大老爷们耍什么小性子,是吧。”
“还有,别跟女人讲理,有时候她们也知道是自己错了,但拉不下面子来道歉,有时候吵架后跟你说个话啊或是什么的,那意思是在跟你和解,人给了你台阶就赶紧下,别给脸不要脸。”
喻朗说到了兴头上,嘴没停,“我觉得吧,有时候还是跟老婆哭一场的好,哭一场比什么都好使!立马原谅你!”
祁见浔忍不住捏着眉心。
想到时姜接连几次主动,都被自己拒绝了,
他长叹一口气,“那给了好几次台阶都没下怎么办?”
“……”
喻朗咋咋舌,一脸无语样,“带不动带不动。”
而后又提议道:“要不你哭吧。”
已经醉得稀里糊涂的丁封都忍不住朝祁见浔看过去,一脸麻木,“……”
祁见浔:“……”
这晚,祁见浔没在酒吧待到很晚,也没喝太多酒。
叫了个代驾,就回了俪江别墅。
他觉得喻朗的某些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当然不包括他提议的‘哭一把’。
别墅里静悄悄的,卧室的房间也黑湫湫的。
显然时姜应该是睡下了。
被喻朗开解了一番,心情没那么烦闷,他想着,也的确是该和时姜谈一谈。
祁见浔没开灯,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掌心按压在卧室的门把手上,用力,门没开?
祁见浔眉心稍拧,再用力,门确实没开。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时姜把门反锁上了…
第34章 咬三十四口
时姜昨晚上气的胸口疼, 无处发泄,憋的心口难受,和祁开扬聊完后, 感觉他们叔侄俩这辈子就是来报复她的。
被祁见浔拒绝一次不够,还接连两次拒绝, 她可能是疯了才会觉得两人之间情.趣不够上赶着被拒绝第二次。
面子里子全都栽到了祁见浔身上。
不是不愿意回房间睡?
时姜也是气急了,直接把房门锁上,想进来没门!
她昨晚睡得极早, 躺下一闭眼便是祁见浔拒绝自己的画面, 跟过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慢节奏的播放着, 折磨着时姜这颗被反复‘践踏’的心脏。她两只耳朵都塞上耳机,播放音乐,把声音放到听不到外界任何动静的程度,试图驱散脑子里‘屈辱’的画面。
就这样, 还辗转到了半夜才睡得着,一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早上自然醒得也就晚了。
手机和蓝牙耳机因为放了一晚上的音乐而没电自动关了机。
时姜给手机充上电, 开机,一边等待着一边醒神。
由于她昨晚的主观排斥,也根本没听到卧室以外的任何动静,自然不清楚现在祁见浔是死是活,是在家还是去公司了。
不过她猜测这个时间跟昨天一样,他已经去公司了。
一开机, 微信里果然进了好多消息。
有经纪人的,有助理乔圆的, 有简黎的, 有祁开扬的, 还有各种群消息,唯独没有祁见浔的。
哪怕一句简单的“去公司了”都没有。
此刻,时姜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明明昨天生了好大的气,但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框,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心头甚至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沮丧和无力感。
他不作回应的态度让时姜觉得自己昨天的气愤像一场可笑的供人消遣的闹剧。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入戏太深,并认真演绎。
如果说昨天早上祁见浔的那句‘上班去了’是对她前天被拒绝的哄。
那么,今天是连哄都不哄了吗?
时姜拉下脸,本来就刚刚睡醒的脸色有些偏白,此刻更是有种微弱的病态之美,秀气的眉型拧着,充斥得不再是烦躁,而是倾斜而来的淡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