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想起——年倚
时间:2022-08-04 06:31:34

  王尔德说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会以貌取人。
  她就是格外的以貌取人,又挑剔,这么多年,只对他产生过那种纯荷尔蒙式的感觉,后来看男人,总多了别的考量。
  梁今月撑着下巴,看着他的肌肉线条隐没在裤腰处……
  她倏地就回忆起了梦中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喉咙隐隐发痒,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天他老是无意识地把身体露在她面前,坦荡得要命,从不避嫌,这样看得见摸不着,让她的好奇心更甚。突然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去摸一下?反正他也不知道。
  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她差点有些忍不住了,左右摇摆了一阵,在最后一刻,理智回笼,收住了手。
  太离谱了。
  她开始唾弃自己,别找借口了梁今月,你就是在肖想他的身体。
  心情特别的微妙。
  她对他的一些肢体接触,必要的,不必要的,一直都告诉自己这是夫妻相处的正常方式,刻意忽视了自己的心底的异样。
  其实这些年她也没和别的男人有这么多亲近的接触,经验缺乏,不知怎么,就堆积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皱着眉想着事,视线若有若无停在他裤腰之下,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你在看哪里?”
  微微的沙哑。
  梁今月一震,正好脚蹲得有点脚麻,没稳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
  电光石火之间,她听见他笑了下,然后手扶在她的胳膊上,把她拉了起来。
  梁今月被这声笑惹得脸都燥了。
  她先发制人,“我被你突然说话吓到了,你醒了为什么不说话,我还想帮你换衣服好让你睡觉……”
  一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脱了他衣服。
  江序微哂,瞥到茶几上的水,端起喝了一口,说话声音清润了一些,“换了半天你也没换完?”还是隐隐有笑意。
  “……”梁今月说他,“你早醒了就起来自己换啊。”
  江序莞尔,“你一过来就脱我衣服,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所以就闭着眼睛等一等?
  “我不想做什么!”梁今月感觉被抓了个现行,连耳朵都在发热。
  他低头笑了下,没接腔,斜靠在沙发上,衣服被微微拢起,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他眉眼舒展着,眼睛直直望着她。
  梁今月呼吸微滞,她到底在虚张声势什么?
  他被看一下又没有少块肉,她也没有犯法。
  对。就是这样,没必要藏着掖着。
  梁今月挺直了腰板,“我还不能看你了?”
  江序难得地愣了下,“可以。”
  “……”梁今月转移着话题,“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被肖文带头闹的。”说她没来要连着她那份一起喝了。
  他伸手招了下她,“你坐过来。”
  梁今月在他旁边坐下,他抬手捏了下鼻梁,“头有点疼。”
  她侧过头看他,昏昧的灯光下,他的轮廓很清晰,眉眼温和,她心一动,“我帮你。”
  她伸手帮他按摩着太阳穴,其实她也没学过,就只是轻轻地揉按,用她自以为会舒服的力道。
  对江序而言,并不那么好受,酒精本就会放大人的感官,她的右手环过他的后脑勺,身上有淡淡的馨香,洗过的长发蓬松,他的衬衫被她解完了,发丝时不时飘在他脖颈处。
  他喉结动了动,没有出声。
  过了几分钟。
  “梁今月。”他再出声,又是微哑。
  “啊?”
  “我要去洗澡了。”
  “……哦。”
  她收回手,脸好像又开始发烫了。
  ……
  梁今月快睡着时,才感受到有人上了床。带来微冷的水汽,他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拼命想睁开眼,但实在睁不开,含糊着说,“……手好冷。”
  他放开了她的手,“睡吧。”
  -
  第二天是星期天,梁今月还要上班,S大的学生大多选择在今天返校,学校里里外外都有不少车。
  梁今月在八点准时到达办公室,微信工作群里收到一则通知,星期一是植树节,学校决定以学院和处室为单位,组织全体教职工开展植树节特别活动。
  所谓特别活动,就是一群人到分配的义务植树地点,挖坑种树。
  这则通知一出,办公室众人都在讨论今年的地点在哪儿。
  梁今月之前没有参加过此类活动,问了句,“会去很远吗?”
  “不会啊,当天来回的。”
  有过来人教导她,“下班前会分好地点的,最好自己开车过去,学校安排的那个大巴车,不敢恭维,特别闷,气味还难闻。”
  午休时间,他们收到了地点分配安排,和数计学院一块儿,在市郊的一个小村庄,开车大约两个多小时。
  有人不满,“这个地方不太好玩啊,隔壁财务处和科技产业处在小溪村,那里都能算得上是度假村了。”
  “希望明天天气能好一点。”
  ……
  大家七嘴八舌地又讨论起来。
  翌日如大家所盼是个大晴天,梁今月自己开了车过去,她开车的速度比较快,到的时候大部队还没到。
  她把车停在农庄,随后一个人到处走了走,这里其实不算荒芜,冬小麦在返青期,路边还种着白梅,含苞待放,很有意境。
  她对着拍了几张照,本来想发ins,但想起上个月她的□□已经到期了,于是随手发给了江序。
  一张图,什么话都没说。
  过十来分钟,才收到他的回复:?
  梁今月打字回他:我到了,路边有梅花。
  他回过来一句:好好工作。
  昨晚他得知她要去参加植树节活动,问了一句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
  她回答他,只要是领导交办的任务,都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梁今月刚想回他一串句号,又收到一条新的回复:花不错。
  她弯了弯唇,关了手机。
  差不多转到快十一点,大部队才姗姗来迟。
  有几个人下了车晕得不行,蹲在路边呕吐。于是有人提议先去吃饭的地方稍作休息,再开始植树。
  商量了一阵,大家一致决定先去原定吃午饭的农家乐。
  那家餐馆主打原材料绿色、新鲜,环境也弄得很幽静雅致,这个时节没有花草,也弄来假花假草陪衬,搞得郁郁葱葱。
  众人用完餐,约着在旁边拍照。
  集体活动就是这点不好,必须等着大家的一起行动,磨磨蹭蹭到下午两点,大家才上了山开始植树活动。
  数计学院男人多,在这种体力活上力量也更大,大家没搞□□摆拍那一套,挥揪挖坑,栽种树苗,两个多小时,大家就把带来的绿苗一一栽好了。
  梁今月自己也栽好了一棵树,给她的小树苗拍了一张照。
  这场活动最后还是需要形式,大家拉着横幅拍了一张大合照,留作纪念。
  最后返程,坐学校大巴的坐大巴,自驾的自驾,纷纷作鸟兽散。
  梁今月开车回家时已过五点,车里放着歌,一路跟着导航走,不知不觉把她导去了一个田野小道上,和来时路不一样,仔细一看是导成了绕路的方向,智能推荐路线特别不智能,她对这经常出现的现象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往窗外一瞥,却看到北方难得一见的大片水田,有水鸽子时不时飞过,远远看着,像画一样。
  她停了车,还没到春耕时期,人烟稀少,水面如镜,静谧美好。
  她没太看见过水田,看过的田野都是旱田居多,想过去拍张照。
  想要拍近点,需要下到田边,有一个陡坡,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她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但最终还是想拍下这一刻的景色。
  她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下了坡,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到了半路最陡的地方,她不防踩了一个小石子,整个人往前倾,抓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她狠狠地摔了一跤,手撑了一下地,才没有滚下去。
  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再然后是脚踝钻心的疼。
  她还来不及去管,强撑着爬起来,去捡被摔出去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了一片蜘蛛网,还能亮,但已经在掉玻璃块,手机铃声在响,屏幕触摸已经不良,看不到是谁的电话,也接不了。
  她从前看过一些野外求生的纪录片,但自己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她才知道,心情会有多焦虑。
  特别是,她的脚疼得无法安全开车。
  手机坏了,也无法找人求助。
  荒郊野岭,天色将暗,她的心越来越绝望,一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下来拍照。
  手机在被频繁接到电话后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彻底变成了一块废砖。
  天色渐渐压下来,这里没有霓虹闪烁,只有远处有一盏似乎是年久失修的路灯,灯光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她没有坐以待毙,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去寻找这村里的住户,有田就一定有人住在这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越走心越凉,在她快要放弃时,终于遇到一个骑三轮车的中年女人。
  她拦下这人,三言两语描述了她的状况,问能不能借手机给她打一个电话,这人很和善,没多问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拿给她。
  她此刻无比感谢自己之前记过江序的电话号码,但电话拨出去后,一直正在通话中。
  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一遍遍地拨,然后一盆盆凉水泼在她的心上。
  所幸中年女人并没有催她,只是提醒她:“妹子,你可以换个电话打啊。”
  梁今月怔了下,才发现她现在能打的求助电话除了他,只有宋姿和父母。
  她没抱希望地再打了一个,如果还没有打通,她只好打给宋姿了。
  滴声响了一会儿,提示正在通话中的女声消失,电话居然被接起,那边声音隐隐有些不耐,“哪位?”
  她怕他挂掉,急忙道:“是我,你快来救救我。”
  声音里已经有哭腔了。
 
 
第28章 
  “你在哪里?”江序的声音有些沉。
  梁今月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只好求助旁边的中年女人,“我让这边这个好心人和你说。”
  中年女人接过电话,报了地址, 又听了一会电话,说:“我不是这边人,不好带着她。”
  说完把电话递给梁今月。
  “你去车上待着,别在外面,我马上过来。”
  梁今月心稍稍放下, 吸了吸鼻子, “我坐在车里等你, 天黑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好心的中年女人是要去镇上, 无法继续陪着梁今月等, 但她提议让梁今月坐上她的三轮,回车边。
  三轮车后座上放着一个小板凳, 梁今月坐在那儿,没有避风的遮挡, 刺骨的寒风刮过脸颊,她打着哆嗦, 坐在车上, 她才知道刚刚她一个人走了多远的路。
  十多分钟后, 梁今月回到自己的车边。和中年女人道谢,从车上拿过包, 钱包里只找出两百块现金,她把这两百块塞到她手里权当谢礼。
  但对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中年女人是典型的南方口音, “就这点小事, 我收你钱是要折寿了。但是妹子, 以后大晚上的不要一个人乱跑了,这次碰到的是我,下次不一定还有这么好运,这片乱得很,很多烂仔。”
  梁今月感激地点点头,和她道谢。
  女人摆摆手,开车三轮车走了。
  梁今月上了车,把车上锁,开了车顶的阅读灯,把暖气开到最大。
  车后座有一本书,《世界电影史》,是宋姿之前落她车上的,一直没拿走,她从驾驶座倾身去拿,崴到的左脚蹬在地上,下意识用了点力,又传来一阵疼。
  费了点劲才拿到那本书,十足的大部头,将近千页。
  看起来稍有乏味,却是现在唯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如果空等着,她怕是更加焦躁不安。
  看了没几页,车窗外传来轰隆隆的车声,她降了点车窗往外看,是被改装过的重型摩托,车上加装着音响,播放着不知名的发廊音乐,一辆车上坐着三个青年,吹着口哨時过来。
  她直觉不好,眼明手快地把车窗关上,车熄火。
  摩托车停在她的车前。
  车上贴的是防窥膜,梁今月还是警惕地蹲了下去,确保外面看不见车里有人。
  车外那几个人似乎停下来了,围着她的车转了圈,操着北方不知道哪儿的口音说话。
  “嘿,奇了啊,这儿怎么停了辆车?”
  “女人的车吧?你看上面贴了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宝马那个小迷你,二奶车,砸了车窗吧,这头没监控,里面肯定有值钱东西。”
  梁今月心一紧,后背快冒冷汗。
  过了片刻,响起另一道男声,“消停几天吧,刚出来你还想再进去?”
  “……说得对,我得休养生息个把月。”声音小了点。
  ……
  人声伴随着轰隆隆的噪音逐渐远去。
  梁今月继续蹲了一会儿,脚上的疼似乎已经感觉不到。
  等再坐起来,是一阵后怕,灯不敢再开了,书也不想再看了。
  只能干巴巴等着,等待的时间总显得那么漫长,焦灼和疼痛在这黑灯瞎火中不断递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一道射灯,眯着眼仔细看了会,是银色的车身,梁今月赶紧下车,冲着他招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沙漠里终于找到水似的。
  保时捷的车速似乎在上升,一个刹车,车身横停在了梁今月面前。
  江序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过来。
  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梁今月自认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今天遭遇的种种,实在能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情绪像个气球,不断胀大,见到他的那刻,被立刻戳破。一颗揪着的心被松开,委屈与难受漫上心头,止不住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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