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记忆里稍纵即逝某个片段突然被截取、放大。前几天,早上六七点的样子,江序也接到过一个江苏苏州的电话,是她帮忙拿过去的。
梁今月没什么疑心病,不会去怀疑丈夫同别的女人有什么首尾。但她直觉这个女同事不一般,至少说起话来的感觉,并不像一个普通女同事。梁今月以自己作比较,她是不会那么关心上司上班与否,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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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是玉米冬瓜猪蹄汤,还有椒盐排骨和素炒三鲜。
猪蹄汤是给梁今月炖的,她很自觉地舀了一碗,喝了一小口,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刚刚你那个电话我帮你接了,她找你汇报工作进展,你用不用给她回个电话?”
“你和她说过,可以去和肖文说吗?”
“说了。”
“那不要紧了。”
听他的口气,也不是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梁今月用筷子戳着玉米,玉米粒一颗颗掉下来。
“她是你的下属吗?打你电话好急,你们做什么项目,能不能和我说?”
江序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不算我下属。那是她负责的项目,Z大新校区的体育馆,去年秋天就已经动工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梁今月纳闷,“不是你下属,为什么和你汇报?”
“一个惯例。找我或者肖文,都是一样的。”他给她夹了块排骨,被她拨到了一边,没动。
他放下筷子,盯着她,“怎么了?”
他又用那种“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看她,梁今月作出无辜的表情,“不是在说话吗,没怎么呀。”
他还是看着她。
梁今月低头咬了口排骨,听见他说话,低缓的嗓音,“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自己是想不出什么正确答案的。”
梁今月用没伤的那只脚轻踢了他一下,以示不满,又闷闷道,“为什么要我问,你自己不会说?”
“……”
梁今月见他似乎被她问住了,好半天没说话,有些满意了,“好吧,那我问了,她有没有男朋友?”
“什么?”江序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不知道。”江序回答她,他是真的不清楚,也没有关心过。
“哦。”梁今月于是话锋一转,说到正题,“那她喜欢你啊?”
江序大概也猜得到她在发散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最好及时打断她的联想。
他否认:“不是。”
梁今月眼眸闪了闪,“我觉得你很有问题,或许这是男人的通病,你是不是判断不出异性喜不喜欢你?”
他静了一下,继续否认,“我不是。“
梁今月嘴里继续咬着排骨,等着他的下文,然而等到饭吃完了也没等到。
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你是怎么判断的?平时怎么和她相处的?
这么刨根问底的,显得她不相信他似的,而且也显得她很在意。
因为伤脚,梁今月饭后省去了锻炼时间,直接躺在床上准备午睡,窗帘拉了一层,屋子里有朦胧的光线。
江序躺在她身边,梁今月脚下垫着一个枕头,是医生交代的,她也不好翻来覆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不能动弹,她的午休习惯被打破,今天居然不太能睡得着。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江序阖着眼问了句,“脚疼?”
梁今月下意识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
没听到她出声儿,江序只好睁眼瞧她,只见她正滴溜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睡觉?”江序问她。
她的嗜睡好像一直没变,从小就是,结婚之后在家里几乎就是在睡觉,特别是午睡,是一定要睡的。
梁今月说:“你管我干什么。”
她原本只是想说别管她了,自己睡自己的就好了。因为音调有点上扬,变成了反问句,弄得像闹脾气一样了。
她说完也意识到不妥,刚想转头解释。
稍稍偏过头,见江序正在靠过来,五官一点一点放大在她面前,最后他停在了她的枕头边缘,幽深的眼睛看着她。
片刻,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有些亲昵的动作,梁今月一时怔了一怔。
“我不可能没有女同事。”他顿了顿,“我和艾闻佳从来都只有工作上的交流,这一点,你尽管去问其他人。”
梁今月觉得自己现在好别扭,她明明又不是为了这个事在睡不着,她没有那么小心眼爱计较,但他再次和她解释,莫名其妙她的心里就舒坦多了。
她微肃着脸,还是强调,“我已经没有在想这件事,而且我没有生气。”
他嗯了一声,不以为意,眼睛还看着她。
她就再眨了下眼,眼底好像隐隐有水光,没有笑,眼睛却弯起来了,“但你在哄我吗?”
他表情没变,隔了一两秒,微不可察地笑了下,“那你在吃醋吗?”
作者有话说:
-你是怎么判断有没有人喜欢你的?
-喜欢我的时候,会看着我,找我说话,找事情烦我……不喜欢的时候,就没有了。
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工作有点忙,加上我自己重感冒了,所以更新断了几天。
五月最后一天了,提前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第32章
梁今月眉毛都竖起来了, 好像听到什么很了不得的事,随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轻飘飘地说,“我都说了不介意,怎么可能吃醋。”
她这样侧着的姿势,正好压着左脚脚踝。
江序喊她:“转过来。”
梁今月没有理会。
等了一会,见她并不听话, 江序径直扳过了她的肩膀, 将她翻转过来, 梁今月轻呼一声,其实他没用什么力, 没有弄疼她, 她只是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转过来时脸正对着她,眼里还有未消的愕然。
这一刻两人的脸离得特别近, 眼神对着,没有移开,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四周都是寂静的,鼻息似乎在交.缠, 她看着他喉结的弧度, 下巴上泛着淡青色, 还有上方微微抿紧的唇瓣,有那么一瞬间, 梁今月觉得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温淡的光线投在他脸上,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 梁今月感觉她的心上仿佛有一根羽毛, 在心尖飘来晃去, 带来无端的痒意,又挠不对地方。
最后是她受不住这样的对望了,轻轻闭上了眼睛,这昭示着怎样的邀请,她还来不及思考。
几乎是一瞬间。
有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碰上的那一刻,仅仅只是挨了一下,她浑身像过了电一般,心间一震,那股莫名其妙的痒意消失了,好像一下子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之后复又重重地跳起来。
他的吻并不急切,先是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唇,她又嗅到他脸上好闻的气息,她没有睁眼看他,浑身都崩得紧紧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她却比那次在车里更紧张,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是完全的清醒状态了,彼此自愿着在接吻,又是在床上这样暧昧的地点,身上都只有单薄的衣物。
渐渐地,梁今月身体放松下来,情不自禁轻咬了他的下唇,他纵容着她的动作,没有多少抗拒和僵硬,这让梁今月大胆了些,他是愿意的。
梁今月便一鼓作气地放任自己去撬开了他的牙关,没有任何难度,她感觉他的气息微乱,很快,他反客为主地吻过来。
……
呼吸交.融着,她鼻尖偶尔触到他的鼻梁,慢慢地梁今月仰起了下巴,方便他的动作。
一开始他是温和的,后来也渐渐变得急切,梁今月被亲得浑身都有点酥麻麻,忍不住想贴近他,寻求倚靠。
她睡觉为了讲求健康舒适,是从来不穿内衣的,她不知道他之前知不知道,但现在贴得很近,他肯定感受得到。他的手还是只轻轻握着她的肩,没有碰她其他地方。
她的手也规规矩矩地抵在他胸膛前,克制着没有乱碰,唇微微张着,承受他的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那样浅尝辄止,她能感觉到之前他更多带着试探意味。
现在倒是不同了,彼此都肆无忌惮了些。
周围温度在不断升高,梁今月稍稍睁开了眼,他闭着眼在吻她,眼皮上方有一道小褶子,黑长的睫毛垂着。
分了一下心,似乎被他察觉到,手从她的肩上移开,按在她后颈处,吻得更深了些。
梁今月被亲得大脑微微缺氧,忘记了一切,甚至渴望着再做点别的也可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互相微喘着气,梁今月神思逐渐归位,懊恼着,怎么要在这种时候亲成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她还在生理期……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见他又在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耳垂,与此同时,她浑身一颤。
是陌生的、难以自控、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
他伸出手抱了她一下,很浅的拥抱,只有胳膊挨在了一起,声音有些低哑,“你别压着脚了。”
梁今月脑子还有点懵,没想到他开口便说这个,旖旎的氛围顷刻间消散,她小小地无语了一下,平复着身体里的感觉,脸上还能感觉到热度,尽量稳着声音说,“你刚刚……怎么不管我脚?”
亲都亲了那么久……
他一时没言语。
隔了一会儿,他放开她,起了身,“我看看。”
梁今月叫住他,“没关系,我没有那么娇贵,而且本来就不严重。”
他还是看了眼,其实床上那么软,再怎么作也出不了事。他把被弄开的枕头重新垫到她的脚下,躺回去拍了下她的背,言简意赅,“不要动了,睡觉。”
“……”
他声音质感是偏冷的,关心的话听在耳里也绝对不热情,再加上他现在面容已恢复平静,好像刚刚和她唇齿交缠不是他一样。
他的情绪怎么可以脱离得这么快,这让梁今月感到不平衡,“我是好好睡着呢,也不知道是谁……”
江序点着头应她,“嗯?”
梁今月睁着眼睛转了转,决定不提了,接个吻罢了,他这么云淡风轻,她要是提了,就弄得像要说法一样。
她眉毛一压,“不怎么。”
说完立马偏过脸去,闭上眼睛睡觉。
在她快要睡着时,她感觉旁边人在她的腕骨上捏了捏,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太模糊了,梁今月抬不起眼皮。
大概是累了,梁今月睡得很沉很沉,又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再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梁今月心里空落几秒,午睡如果在黄昏时分醒来,就常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分不清白天还是夜晚,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直到有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醒了?”
她立刻偏头望过去,刚睡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江序还躺在床上,目光怔然。
“你怎么这么能睡?晚上还睡得着吗?”
梁今月迟缓地点了下头。
江序见她这副呆呆的模样,“你是不是睡傻了?”
梁今月摇了摇头。
摇完她就笑了下,怅然的感觉不见了,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几点了?”
“快六点了。”
她轻轻啊了一声,“……怎么不喊我?”
他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多喊几次会醒的。”她又说,“你怎么也没起?”
他其实没怎么睡,单纯躺在她旁边而已,一时也有些不想起,便躺到了现在。
但他只说,“上午工作已经处理完了。”
梁今月理解地点头,“如果旁边有人在睡觉,你也会变得很想睡觉,会传染。”
她以前就是这样,时不时冒出两句奇怪的见解,江序好笑看她。
梁今月被他看得喉咙有点痒,她深刻觉得,男女之间,不能在床上对视,不然很容易产生别的什么联想。
趁还没不可收拾,她清了清嗓子,爬起来,若无其事地说,“……房间里好干,我去倒水喝。”
她穿了拖鞋下地。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她的水杯,她捧起喝了两口。江序没有跟着她出来,她又跳回去,想提醒他可以起床了,一起做点晚饭。
床头亮起一盏淡黄色的小灯,是他刚刚开的,见她跳进来,他目光深了点,对她招手,“你过来。”
梁今月不明所以,一过去,他把被子掀开,米白色的床单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在她躺过的地方。
她愣了几秒,尴尬涌上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八百年没有过这种状况了,都怪今天瞎折腾。
梁今月眼睛瞪圆了一圈,结巴着说,“我……”
江序神情自然,提醒她,“你衣服上也有。”
她有些窘,“……我先去换衣服,等会儿我来把床单换了,你先出去。”
然而,等她收拾妥当回卧室时,床上已经铺好了新的床单,江序站在床边拆着旧枕套。
梁今月快走了两步,左脚感到明显的酸胀,他眉头微微拧起,“你跑什么。”
她哪里跑了,走路而已。
“不是说了我来换吗?”
“你站着都费劲。”他套好了两个枕头,手里收着换下来的旧枕套,转身把她往客厅里带。
她尴尬都快没了,只想着问,“脏床单呢,你扔了?”
“没扔,水里泡着,待会儿洗了。”
“扔了算了,多难洗。”其实是她不想洗,弄得那么脏,愁麻烦。